何矜夏蹦蹦跳跳地來到椅子邊剛坐下,門鈴又響了起來。


    她眉頭一蹙,再次蹦蹦跳跳來到門口,這下學聰明地先是問了一句:「誰啊?」


    「是我。」一陣低沉的男音傳來,帶著股沙啞磁性。


    ——這聲音她感覺自己化成了灰都能認出來!


    何矜夏眨了眨眼睛,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盛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何矜夏眼裏,還是如以往看見的那個裝扮——一身黑。


    他倒是一點都不避嫌,門打開了就踏腳走了進去,見何矜夏行動不便,還主動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攙扶著她往裏走,臨走前還記得將門給關了。


    等何矜夏反應過來,她已經被盛衍攙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了。


    一臉懵.逼的何矜夏:???


    盛衍左右看了看,搬來了另外一個椅子,在她麵前坐了下來,微微揚了揚頭:「腳感覺怎麽樣了?」


    何矜夏眨了眨眼睛,還是有點搞不懂盛衍要弄哪一出,下意識地說:「好多了。」


    盛衍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撒謊。」


    何矜夏:「沒,是好很……嘶!」


    話還沒說完,她的腳腕被盛衍碰了下,疼得她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好很多了嗎?」盛衍淡淡地問,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何矜夏:「……」


    「藥油呢?」男人問道。


    腦子裏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很誠實地伸出手指了指一處地方。


    盛衍看過去,桌子上放了有兩瓶藥油。


    其中一瓶已經打開用了,是褐色的,另外一瓶是紅色的,沒開封。


    盛衍眼神一凝,劃過一抹晦澀的暗光,站了起來去拿藥油,隨意問了句:「你買了兩瓶?」


    何矜夏一時語塞。


    她心裏有點緊張,手微微捏了捏,也不瞞他,緩緩開口:「沒,隻買了一瓶,另外一瓶是別人送的。」


    盛衍轉過身來,幽幽地看著她道:「真巧,我也買了一瓶要送給你。」


    何矜夏:「……」這話要讓她怎麽接啊!!


    男人不疾不徐地從口袋裏拿出一瓶藥油,然後將其擺放在另外兩瓶藥油裏。


    三瓶藥油顏色不同,容量相同的依次排開,莫名給何矜夏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


    接下來,最讓人感到為難的時刻來了。


    盛衍將身子倚靠在了桌子上,雙手環胸地看著她,沉聲道:「選一個吧。」


    何矜夏懵了:「啊?」


    「選一個,我幫你擦。」


    何矜夏趕緊搖頭拒絕:「不用了,我腳好很多了。」


    盛衍自動忽視這句話,反問:「很難選嗎?」


    何矜夏:「……我不想擦了。」


    盛衍平靜地注視著她,帶起一股難以言明的壓力,不容人拒絕道:「不能不擦。」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很難選那我就幫你選了,用我帶來的怎麽樣?」


    何矜夏還沒迴答呢,盛衍的手已經拿起了他帶來的那瓶藥酒。


    何矜夏:「……」


    「怎麽不說話了,那就用我的那瓶。」這下連問的語氣都沒有了。


    何矜夏忽然感覺牙有些癢,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麵對男人深沉幽暗的目光,半晌,她無可奈何地說:「嗯,就用你那瓶吧。」


    盛衍微微側了側頭,遮住嘴角一閃而逝的淺笑。


    *


    「啊,疼疼疼!輕點……嘶!你力氣怎麽這麽重啊……」耳邊女人軟糯的叫聲斷斷續續地傳來,讓盛衍忽然有點後悔了。


    後悔剛才看矜夏忍的辛苦,讓她感覺痛就喊出來。


    這下好了,矜夏隻管發泄,但苦的就是他了。


    明明受傷的不是他,結果反過來他還緊張得有點出汗。


    盛衍盯著掌心裏被揉得紅紅的腳腕,手抹了點藥油繼續替她揉,手上的力氣一點都沒有隨著女人的唿喊而減輕,沉聲道:


    「扭傷的腳有淤血,將瘀血揉開了,明天就不會腫的太厲害,也不會疼了。」


    何矜夏的眼睛仿佛含著一層水光,輕輕一掐就能掐出淚來。


    「你騙我,你還說揉幾下就不會疼呢,怎麽現在還這麽疼!」


    盛衍沉默了一會兒,冷峻的臉一片肅穆,仿佛在說著一件人生大事:「是不會隻有單純的疼痛,揉開了應該是痛並爽快著。」


    何矜夏臉色一紅,啐了他一口:「呸,登徒子!」


    盛衍抬頭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我說的是實話。」


    何矜夏撇過頭去不看他,疼得嘴時不時地抽氣。


    跟剛才不同的是,女人沒在發出那擾人心智的魔音了。


    盛衍心裏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遺憾。


    揉了許久,感覺差不多了,盛衍才放下了手,叮囑道:「明天還得繼續揉,拍戲時盡量不要跑動,免得給腳腕造成二次傷害。」


    何矜夏將頭轉了過來,看了看被揉得發紅的腳腕,眉頭一蹙,道:「我盡量,小花姐已經跟統籌和導演說了明天給我安排文戲。」


    盛衍站了起來,將藥瓶給放好,目光在那瓶未開封的藥瓶上停頓了下,淡淡道:「別人的禮物別輕易收,免得欠人情。」


    何矜夏怔了怔,抬頭看過去,見盛衍正盯著一瓶藥油看。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眼眸微彎,笑眯眯地問:「那你的禮物呢?」


    盛衍眉頭一挑,轉頭看向她:「我的禮物可以收,又不是外人。」


    何矜夏輕輕搖了搖頭:「不是這麽算的,芮姨是芮姨,你是你,我不能因為芮姨對我好就能心安理得的收你的禮物。」


    話語一頓,她看著盛衍,認真道:「盛衍哥,我跟你不是親人,你不用對我這麽照顧的,如果你是因為我爸爸那件事——」


    「不是。」盛衍幹脆利落地打斷,定定地看著她:「不是因為伯父那件事。」


    何矜夏嘴角輕勾,聲音很緩很輕,循循善誘道:「那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她感覺自己似乎在暗搓搓地撓著一隻烏龜,在烏龜殼外邊極盡所能地蠱惑著,讓那隻烏龜不要再把頭縮在龜殼裏了,趕緊把頭伸出來給她摸摸。


    盛衍瞳孔漆黑如墨,眸子裏似是有股暗潮湧動,何矜夏無懼與他對視,目光清明地看著他。


    這一刻,盛衍福至心靈,邁出最為關鍵的一步,放緩聲音道:「想要對你好,就對你好了。」


    何矜夏心髒重重一跳,眼睛微睜,覺得她跟盛衍之間有什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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