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個丫鬟抬了一桶熱水進來,“姑娘,熱水來了,放哪裏?”


    雲開環顧四周,道:“就抬到側廳去吧。”


    兩人依言將熱水放好出來,雲開道:“兩位姐姐辛苦了。這裏沒事了,你們下去吧!”


    兩人一愣,“可總管囑咐過,讓奴婢們在這裏伺候。”


    雲開打了個哈欠,道:“我們累了,想早點休息,這裏沒有什麽需要伺候的。再說你們留下來也沒地方睡呀!”


    她剛剛四處都看過了,這裏隻有正房兩間。一間廂房已經收拾整理出來了,還一間空著裏麵什麽都沒有。東西廂各一間房,裏麵堆滿雜物,不收拾不能住人。


    她可以和小姐擠一擠,把今晚對付過去。再多兩個人真沒地兒睡。


    兩個丫鬟自然也清楚,也就不再堅持,“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姑娘早點休息。明日奴婢們再來。”


    終於清靜下來,曲落星將包袱輕輕放置在桌子上打開。裏麵躺著一塊黑黝黝的牌位,上麵用金漆寫著“亡母之靈位”。


    小心翼翼將牌位拿起來,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娘,這裏我不喜歡,我終究是待不長的。”


    雲開的眼睛登時就濕潤起來,“別胡思亂想了,時候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曲落星一雙杏眼通紅不已,“雲開,你說為這樣一個人,值得嗎?我留下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雲開:“值不值得,隻有親身經曆的人才知道。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任何未知的事,誰敢輕言對與錯呢?還有,我們一路過來,身上的銀錢所剩無幾了。”


    曲落星看著她,“你花錢慷慨的樣子,別說是不知道的人。就是我,都以為你是個腰纏萬貫的主。”


    雲開:“………”


    我這不是為了把銀子花完,讓你無處可去麽!可憐我煞費苦心,唉~~


    本該是夜深人靜,薈萃園卻一點也不平靜。


    苗氏不想將火氣撒在伺候自己的下人身上,奮力抓起桌上的杯子用力摔在地上,聲音尖銳道:“當初幾個孩子取名字的時候,我就納悶,敢情這個星字早就有主了。我又不是那愛拈酸吃醋的,不許他納妾,還裝模作樣假裝不知道。”


    冰清怕太太弄傷了自己,趕緊把桌上幸免的茶杯拿走,“您可小點聲,這大晚上的,小心叫人給聽去了。奴婢知道太太心裏的憋屈,但事已至此,您惱也沒用啊!”


    苗氏聞言拔高了音量,色厲內荏道:“我又沒做見不得人的事,怕誰聽見?人家見不得光的事,還生怕別人不知道呢!”


    冰清還欲再勸,玉潔從外麵急匆匆進來,見房裏一片狼藉,忙道:“ 太太,老爺來了。”


    苗氏沒好氣道:“來了就來了,我還怕他不成?”嘴裏這樣說,手卻下意識的去理散落的頭發。


    冰清手忙腳亂去撿地上的碎瓷片,還未收拾完,就見一身象牙白直裰的曲懷庭負手走進房裏來。


    一進門看了看地上,笑道:“哎喲!這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的脾氣?”


    苗氏睃了他一眼,扭過身子不理他。


    冰清和玉潔草草收拾完,趕緊退了出去,並關上了房門,裏麵就剩下夫妻二人。


    曲懷庭走到苗氏身邊,俯下身子輕聲細語道:“我知道太太心裏委屈,我並不是誠心欺瞞。孩子的事我真不知情,她不來我真不知道自己外麵還有個女兒。”


    見苗氏無動於衷,索性挨著她坐下,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腰身。纖纖細腰一如年輕時,不盈一握。


    苗氏麵上一熱,心裏莫名一陣悸動,整個人也變得雀躍起來。


    兩人新婚燕爾時也沒有這般情調,去年納了年輕貌美的小妾後,老爺更是連魂兒都被勾沒了。哪裏還有心思在年老色衰的正妻身上?


    苗氏又死愛麵子,不願低聲下氣,放下身段去爭寵。曲懷庭除了偶爾來應付一下,基本不往薈萃園來。


    今日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十六年前我奉命去廣東的事你是知道的,那時出了意外,差點連命都沒了。幸虧落星的娘救了我一命,我對她既是感恩,也是真的喜歡。迴京後本來準備將她接進府,奈何父母親反對,加上那時皇恩正隆,不敢耽誤了仕途,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苗氏一聽,迴過頭道:“她當真救過你?這件事我怎麽沒聽說過?”


    見苗氏語氣緩和許多,曲懷庭斬釘截鐵道:“我的太太,成親這麽多年,我可曾騙過你?”


    苗氏一聽忍不住笑了。這話不假,兩人自成親以來,他還真沒對自己說過半句假話。


    “你們都瞞著我,我不知道其中的原由,自己丈夫憑空冒出個女兒來,換了誰都會生氣吧?”


    曲懷庭見說的話有了效果,於是再接再厲,“我知道你是通情達理的。落星這孩子你也見到了,今年都十五了,到了可以說親事的年紀。她在這個家裏待不了多久。”


    苗氏聽他話中意思,好像自己容不下那丫頭似的。當下氣鼓鼓道:“我又沒說不讓她留下來,最初我隻以為你偷偷在外麵養了外室還瞞著我。現在聽你一說,那還是你的救命恩人,我這心裏的氣早就煙消雲散啦!”


    曲懷庭終於鬆了一口氣,笑道:“太太不愧是我的賢內助,通情理又識大體。”


    苗氏斜睨他一眼,言辭間的銳意早不知所蹤,“你也別給我灌迷魂湯,還有一事我也要同你把醜話說在前頭。你新納的那個溫姨娘,我可是看在老爺的麵子上,才對她多般忍讓。以後她若守規矩,我自然不會為難她。她若不安分,我決不輕饒。”


    曲懷庭順著她道:“我自然醒得,你是大她是小,以後她日日都要給你請安問好,端茶遞水的服侍你。”


    苗氏明顯不信:“老爺舍得?”


    曲懷庭看苗氏一身單薄的月白稠衫,一頭長發披散下來,頭上發簪盡除。整個人雖素但雅,保養得宜的臉倒也耐看。


    曲懷庭心中一動,不由得鬆開眉眼,手從腰往上摟住苗氏的肩,“有什麽舍不得的?你可是我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正妻,家裏必須以你為尊。”


    說完便欲和苗氏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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