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走了一刻鍾,到了城門下,守門的侍衛上前盤問。


    隊伍最前麵的裴煥,從腰間摸出一塊令牌。侍衛隻看了一眼,恭敬地行了禮,隨即伸手做了個請,退到一旁。


    裴煥附在身邊人耳邊低語了幾句,那人轉身,大聲道:“所有人跟上。”


    說罷率先策馬離去,數十黑衣人緊隨其後,眨眼間走了個幹淨。


    裴煥對著馬車前坐著的兩個少女笑道:“前麵進城門了,在下帶路,姑娘請隨著來。”


    京城果然繁華熱鬧,到了晚上大街上還張燈結彩,人來人往。雲開伸長脖子東張西望,眼裏滿是驚奇。


    走了約莫一刻鍾,街道盡頭右轉,是一條巷子,兩邊都是高牆。相比前麵的景象,這裏簡直不要太冷清。


    穿過巷子,才走了沒多久,裴煥勒馬止步,“到了。”


    馬車戛然而止,兩個少女下了馬車,還沒顧得上看清楚身處何方。一道朱紅色大門打開,從裏麵走出幾個人來。


    為首正是在城外不耐煩的男子,裴煥道:“常秀,將馬車從角門牽進去,讓他們仔細些,別磕了主子。太醫到了嗎?”


    太醫?白衣少女皺眉。連宮裏的太醫都請動了,看來這人的身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不簡單。


    一抬頭,高門大宅下的燈籠左右搖晃。鎏金銅門上方卻沒有懸掛匾額。


    “已經到了,正在裏麵候著呢!”常秀說罷一揮手,身後的小廝立刻去牽馬。


    雲開不樂意了,上前一步伸手一攔,“誒誒誒,你們怎麽迴事呢?這馬又不是你們家的,想牽就牽?我家小姐隻答應送人迴來,沒說連馬車也送給你們啊!你們趕緊將人抬下來,我們還有事兒呢!”


    常秀濃眉一豎,語氣不善道:“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由得你放肆?別說是一輛破馬車,就連你們的人也要一道拿下。”


    車夫從車廂內下來,戰戰兢兢站在兩個少女身後。他活了大半輩子,何曾經曆過這種場麵?


    生怕兩個小姑娘得罪了人,真將他們抓起來。小聲道:“他們要就拿去吧。”


    保命要緊啊!其它都是身外之物。


    雲開卻不怕,目光一沉,冷聲道:“嚇唬誰呢?好大的口氣呀!今兒這馬車我還偏不給,怎麽著?”


    趁著她說話的當口,裴煥已下了馬,手中馬繩隨手一拋,一旁的小廝穩穩接住了。


    他伸手在常秀肩上拍了拍,無聲的製止了他。然後上前一步,笑道:“姑娘莫生氣,我家主子深受重傷,不宜頻繁移動。等進了府將人抬出來,馬車立刻歸還。”


    伸手不打笑臉人,雲開衝裴煥莞爾一笑,道:“早這麽說不就沒事了。實不相瞞,這馬車也不是我們的,而是這位大爺的。”


    說著手一指車夫,“我們雇他的馬車進京,現在人送到了,他還趕著迴去呢。”


    裴煥道:“姑娘放心,馬車一定完整無缺的歸還。此時夜已深,三位進府暫住一晚,其它明日再說。”


    白衣少女這時開了口,“不必了,我們自有地方去。並且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可說的。”


    如她所料,他們果然不會輕易放她們離開。


    裴煥看著白衣少女如漆似墨的眼睛,心裏有點虛。可他也沒辦法呀,她們說救了人隻是一麵之詞,事情的真相怎麽樣還未可知。放她們走了,萬一主子醒過來,自己怎麽交差?


    當下道:“在下也不想為難姑娘,實在是事關重大。很多事要等我家主子醒過來才能定奪。若姑娘執意,在下隻能多有得罪了。”


    這是要先禮後兵麽?


    雲開冷嗤一聲,白衣少女拿胳膊蹭了蹭她,她才寒著臉忍住沒開口。


    白衣少女麵色不改道:“我們兩個留下可以,不過這位大爺不行。你讓他走,我們留下。”


    車夫一聽,很是感動。雖說這事皆因她們而起,可人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讓他先行離開,而不是隻顧自己。


    裴煥見車夫一把年紀,又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想也沒想答應了,“行,讓他就在這裏等著,馬車出來就可以走了。”


    白衣少女沒想到他會這麽爽快,還以為會費一番口舌。


    車夫自然想盡快離開,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嘴裏連聲道:“多謝,多謝!”


    說完擔憂的看向兩個小姑娘,又實在想不到能幫她們些什麽。


    白衣少女反過來安慰道:“您不用擔心,我們又沒做壞事,身正不怕影子斜。雲開,將租錢付了。”


    雲開這才想起包袱還在馬車上,趕緊從車廂右側拿過包袱,伸手掏出三錠銀子遞給車夫。


    車夫定睛一看,足足三十兩,忙道:“姑娘記錯了吧?說好的二十兩銀子。”


    雲開道:“多的十兩是給您的辛苦錢。”


    車夫連忙擺手,“那可使不得,這一路上,你們對老朽諸多照顧,受之有愧啊!”


    雲開將銀子往他手裏一塞,“您一路勞累,盡心盡力,臨了還跟著擔驚受怕。這是您應得的,您就拿著吧!”


    白衣少女也道:“大爺,銀子不多,您就別推辭了。”


    車夫看著銀子,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老朽一大把年紀了,接兩位姑娘的長活也是沒辦法。老伴病了,吃藥看大夫都要花錢。家裏勉強能吃飽,哪有多餘的錢啊!我不想拖累兒子媳婦,就瞞著他們跑了這一趟。”


    “本以為這把老骨頭不散架也會蛻層皮,老天保佑,遇到了兩位心地善良的姑娘。一路上每次說要看風景,馬車一停就是大半個時辰,其實是怕我累著了。每次吃飯都多點兩個菜,也是怕我吃不飽。這些我心裏都知道。你們再多給銀子,我這心裏怎麽過意的去啊!”


    聽到這裏,裴煥轉身對常秀道:“你身上帶銀子了嗎?”


    常秀愣了下,從身上摸出二十兩。


    裴煥從自己身上掏出三十兩,湊成了五十兩,雙手遞給車夫。“救我家主子您也出了力,我代為感謝!這些許銀錢您一定收下。”


    車夫險些連自己手裏的銀子都拿不住,身子一邊後退,嘴裏直道:“不不不,都是兩位姑娘的功勞,老朽愧不敢當,愧不敢當!這銀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要的。老朽隻希望您別難為兩個姑娘。”


    裴煥笑道:“老人家放心,兩位姑娘是貴客,我感激都來不及。”


    雲開一把拿過銀子,塞到車夫懷裏,“您老伴不是還病著嗎?您就拿著吧,權當他給自己主子行善積德了。”


    常秀冷不丁嘶了一口氣,這話怎麽說的?他家主子自有老天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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