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軍大營,鷹盔黑甲的李焰乘馬而立,身前單膝跪著一個傳令兵。


    “大將軍,齊軍棄營退軍了!驍騎營眾位將軍已待命就發!”


    “好,傳我軍令,追擊齊軍,觸之既退,不可亡命拚殺。”


    “是!”


    蹄聲轟轟,煙塵滾滾,元軍大營門戶敞開,萬眾輕騎極速遠去,在平原上卷起一條黃色沙龍。


    輕騎遠去後不久,元軍大營營牆轟然倒塌,整齊有序的大軍舉戈持盾奔踏而出。


    “大公,段幹氏來信示好,信中表明了願與我元氏結盟的意思。”大軍中段,夏侯策緩緩與元泱說道。


    “現在才來信,莫不是太晚了些,那段幹老頭可真是精明。”


    “齊軍雖敗,並未傷筋動骨,與段幹氏結盟仍有必要。”


    元泱點了點頭,道:“言之有理,你替我向段幹氏迴信一封吧。”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月氏那邊可有迴信?”


    “仍然沒有。”


    “不管她們了,隻要不從中作梗就好。”


    “月氏孤懸海外,雖幾百年來不曾插手晟土之事,但是仍有必要提防。”


    元泱輕笑:“一群女子而已,不足為道。”


    夏侯策嘴唇微啟,卻無言語,心中算是認同了元泱的話。


    扶城向南三百裏,茵草茂盛之處流淌著一條寬闊的溪流。


    揚著黑色鷹旗的元氏輕騎先頭部隊戛然而止,停在了溪流前,他們的對麵赫然立著一隊赤甲騎兵。


    “元氏的賊子,今早是沒吃飯嗎?現在才來你劉爺爺已經等候多時了!”劉斬寇朗聲喊道,引得周圍士兵一陣大笑。


    “叛將休的猖狂!”一名元氏大將當即衝出。


    “過來受死!”


    劉斬寇大吼,揮起俊刻著符文的大刀驅馬入溪河,與元氏大將鬥在了一起,二人往來三合,劉斬寇突然發力,一刀斬下元氏大將首級,還來不及耀武揚威,立刻又有一名元氏大將衝下溪河與他交手。


    這時又有大隊的元氏騎兵趕到,領頭者赫然是李焰。


    正在與敵纏鬥的劉斬寇見勢不妙,立馬後退,口中還在大喊:“元氏鼠輩,隻會以多欺少是吧,給爺爺等著!”


    “去,殺了他。”李焰一聲令下,左右立時衝出兩名大將。


    他們一路窮趕猛追,正要趕上劉斬寇時,忽見齊軍大部隊,頓時勒住韁繩,不敢向前。未過多時李焰率部趕到,他還未下令攻擊,齊軍陣中已經衝出大量騎兵。


    他立時高唿:“迂迴應戰,避其鋒芒!此役留人為上,殺敵為下,切莫戀戰!”


    繁複如絮團的元氏騎兵瞬間散開,化整為零,與殺來的齊軍觸之既退,但齊軍要退時馬上又粘了上去。


    見此情形,劉斬寇直氣的牙根癢癢,瘋狂叫罵,卻無可奈何。


    而同一時刻,齊軍的三麵都出現了元氏輕騎,他們不斷來迴襲擾,始終避而不戰,隻在遠處放箭,齊軍大部隊撤退的速度明顯的慢了不少。


    隨著時間的推移,元泱率領的大軍徐徐趕上,吊在齊軍末尾,不戰不退。


    齊氏軍中,領兵的大將莫不眉頭緊鎖。


    狼狽而歸的劉斬寇徑直找到齊雲,一臉憤憤不平。


    “大公,那姓袁的到底在搞什麽名堂,要戰不戰,反叫我們裝出一副不堪襲擾,疲於奔命的樣子。再這樣下去,不用裝了,士卒是真的疲憊,無力應戰了!”


    “我已暫時將統兵之權給他,如果沒有到危急存亡的地步,我都不會過問。”


    “大公!”劉斬寇惱叫一聲。


    齊雲冷眼視他:“叫你看的兵書如何了?”


    “早已了熟於心了!”


    “如此你就應該看的出來眼下的情況。”


    “啥?”劉斬寇一愣。


    “繼續執行軍師的戰略吧。”齊雲丟下一句,快馬向前,留下一頭霧水的劉斬寇。


    三日過去,齊軍停元軍便停,齊軍走元軍便走,三更半夜時元氏都還有騎兵襲擾。強如劉斬寇等齊軍大將之流都已心生疲倦,普通士兵更是困累不已,整個齊軍的士氣降到了出征以來的最低點,軍中逐漸開始有逃兵出現。


    又兩日,齊軍逃兵情況更甚。


    深夜,一名齊氏逃兵被帶到了元軍臨時搭建的中軍營帳內。


    “求求幾位將軍放過我,小人家中尚有老小,隻要能活命一定知無不言。”慌亂的齊兵不斷以頭叩地。


    “好,我問你答,隻要答案滿意我便放你一條生路。”端居首座的元泱俯視著逃兵道。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逃兵麵露驚喜,連忙磕頭。


    “我且問你,齊軍如今人馬幾何?”


    “小人隻知我部人數十不存三。”


    “我再問你,齊軍糧草還有多少?”


    “昨日起,每個人的口糧都減少了一半。”


    “你是齊氏那個將軍的部下?”


    “小人隻知將軍姓劉。”


    “好,你可以走了。”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逃兵再度叩首,然而還沒有起身就倒下了,眼裏還有喜悅。


    逃兵被拖走,元泱偏頭看向一旁的李焰。


    “這已經是今天第三個這樣說的逃兵了,除了將軍姓名不同,其他都一致,想來齊軍真的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如此可以大舉進攻了。”


    “大公勿急,不妨再觀察兩日。”李焰勸道。


    “戰爭瞬息萬變,良機過時不候,我想明日決戰,軍師覺得如何?”元泱麵向夏侯策。


    “大將軍可有擔憂?”夏侯策反向李焰問話。


    “隻是覺得齊軍這敗像出現的太早了。”李焰沉聲道。


    “哈哈哈,李焰你多慮,我對齊雲此人甚為了解,其人雖強絕,但是統兵之能有待評估。以往勝戰,多靠自身實力襲殺敵方主將,導致三軍無主,趁亂取勝,今我不予其機會,他便無可奈何了。”


    “縱觀齊人之勝,莫不如此,大公言之有理。”李焰點了點頭。


    “好!”元泱站起身,朗聲道:“既如此,明日我便要取下齊雲項上人頭!”


    次日,太陽還沒有升起,天光微亮,勉強能視物。


    青草上的露水被黑色的靴子踩下,一把把散發著寒芒的長刀緩緩向前探,前方簡易的營帳前,放哨的兩名齊兵靠著長槍昏昏欲睡,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人在靠近。


    他們悄無聲息的便倒下了,大量元兵侵入齊軍營地,慘叫與唿喊同時響起,睡夢中的齊兵紛紛驚醒。


    “元兵來了,快快迎敵!快快迎敵!”


    沒有戰鼓擂動,一場大戰無聲的拉開,好在齊兵早有防備,寐不卸甲,刀不離身,慌亂之中勉強尚能應戰。


    短暫的功夫,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就充斥著整個齊軍營地。


    揮著大刀的劉斬寇一路向前,連續砍翻了好幾個元兵後,抓住一個認識的校尉大聲喝問:“大公何在?”校尉瘋狂搖頭,表示不知,劉斬寇悻悻的放開他,繼續尋找齊雲。


    以逸待勞,以強恃弱,又出其不意,齊軍毫不意外的被打的丟盔卸甲。


    營地的中心,齊雲傲然而立。


    他的麵前圍了十餘名元氏大將,無人輕舉妄動,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並且周圍還有源源不斷的元兵出現。


    “齊雲,我們又見麵了。”十幾名元氏大將分為兩列,元泱隨聲而至,身後跟隨著一名黑衣中年。


    齊雲不做應答,揚起蒼龍戟,戟鋒直向元泱。


    元泱淡淡一笑,平靜的繼續道:“為了對付你,我可是絞盡腦汁啊。”


    他說著退後兩步,身後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所有人撤離十丈!”元泱大喊一聲,又向黑衣中年道:“山長有勞了。”


    眾人在退,元泱口中的山長審視著齊雲,兀自開口。


    “集我數代山人的心血,終於發現,隻要武者同時修體,氣,神魂,便可一舉突破極境,踏足古之境界。本來我這一代最有可能印證,可惜我的師弟卻死在了你手上。”


    “我殺了太多人,恐怕不知道你說的是那一個了。”天色轉瞬變暗,無形的灰絮飄落,齊雲開啟了虛境。


    山長伸手去觸碰那空中的灰絮,一臉陶醉的道:“真是讓人向往的境界啊。”


    齊雲抬戟劃出一道赤芒,頭頂獠牙魔像顯現同時落下巨掌。山長原地不動,周身浮起金色光芒,凝聚成圓,將他籠罩。


    刹那間,大地凹陷,塵土四起,山長仍然屹立原地不倒。


    “這是術?”齊雲衝到山長麵前,沒有再繼續出手。


    “看來你也知道許多。”山長出手了,金色光芒隨掌而動,凝聚成圓,層層擴散。齊雲揮戟立斬,金色的圓圈隻是一震,卻沒有消散,還在向他壓去。齊雲背後又出現一個紅色巨拳,猛然揮出,觸及金色圓圈時雙方相持了片刻,最後巨拳轟然消失。金色圓圈逼近了齊雲身前,他極速後退,攝神凝息,使出“驚鴻術”。


    隻見一道白色流光劃過,蒼龍戟已經刺穿了金色圓圈。


    “第二種術?”中年人略顯詫異的盯著齊雲:“你身上的秘密可真讓人好奇,我都不忍殺你了。”


    “你很自信。”齊雲提戟而立。


    山長淡笑。“實力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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