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蒼看著頭頂的狼煙,勒馬駐足,林焯駕馬而來,詢問道:“大公,需要將山上的眼哨除掉嗎?”


    “不用。”


    “徐聞良薑剛剛派人來信,他已經到達雲麓城外二百裏。”


    齊蒼點頭:“嗯,叫他千萬埋伏好,不要暴露了行蹤。”


    玉崮城中,每天都有探哨匯報消息。眼見齊軍是真的奔玉崮城而來,玉崮城主坐不住了,一道又一道的緊急公文發往長歌,催促援軍。


    金明燁已經組建戰時內閣,陸元皓一躍成為了軍機大臣,玉崮城和雲麓城來的公文都落到了他的手裏。


    “大軍還有幾日可以開拔?”陸元皓詢問一位統兵將軍。


    “鎧甲糧草還未準備就緒,恐怕還得半月有餘。”統兵將軍迴道。


    “大王可沒有那麽多耐心了。”陸元皓意有所指的道。


    “還請陸大人多多為我美言幾句。”統軍將軍誠懇的抱拳道,見陸元皓不為所動,又悄悄放低了些許聲音:“陸大人,此事不會白白勞煩你,禮物晚些就會送到你的府上。”


    “哈哈哈,肖將軍見外了,整理軍備本是大事,我會和大王解釋清楚的。”陸元皓大笑道。


    見到陸元皓離開,一名校尉走進了大帳,正好見到姓肖的將軍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於是他連忙問道。


    “將軍可是那姓陸的發現咱們軍餉虧空的事了?”


    “說話小聲些,別叫人聽見了。”統兵將軍提點了校尉一聲,又道:“他早就知道了。”


    校尉一驚,放低了聲音:“將軍,那他……”


    “放心,一個貪財好色的人而已。”


    校尉會心一笑,統兵將軍又叮囑道:“叫兄弟們口風拉緊了,別讓凰衛兵知曉了此事。不然到時候咱們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到凰衛兵三個字,年輕校尉瞳孔中頓時流露出了恐懼,一時連話都不敢說了,生怕隔牆有耳,隻能默默點頭。


    金明燁最得意的事就是把凰衛兵從原本的守衛打造成了一隻暗中的影子部隊,任何謠言都逃不過他的眼線,他得以牢牢的掌控最高權力。


    此刻他正在聽著凰衛兵總長周豪稟報最近長歌的要事。


    “大王,李大人和張大人一家和洛州有書信往來,臣已經將他們下獄。”


    “嗯,不錯,可有得到什麽情報?”金明燁問道。


    “他們沒能抗過第一輪審訊便咬舌自盡了。”


    “把李張二人宗祠祖墳刨了,敢通敵者我絕不輕饒。”


    “是大王。”


    “再說說其他事。”


    “朝中對陸大人似乎頗有微詞。”周豪淺淺點了一句。


    “陸元皓?說來聽聽。”


    “要臣們議論他擔任了軍事大臣後收了不少好處。”


    金明燁眼神中露出思索,沉默了一會,道:“此事你不用管,出征在即,盡快肅清暗中的鼠輩,通敵者孤許你就地格殺。”


    “是大王。”


    周豪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通報聲。


    “大王,陸大人求見。”


    金明燁向周豪使了個眼色,一晃眼他便消失了。


    “陸愛卿你可來了,大軍是否可以出征了?”金明燁急問道。


    “大王,大軍出征恐怕還要一月。”


    “為何?”


    “南兵所離長歌尚遠,最近兩天又是大雨連綿,行軍困難……”


    “北方七師可以先行出征。”金明燁打斷了陸元皓的話。


    “萬萬不可啊大王,齊軍來勢洶洶我們如果倉促迎敵,北方七師就算是不敗神話,恐怕也難以取勝。”


    “那你說要如何?”


    “靜待一月,萬事俱備後再行出征。”


    “玉崮城和雲麓城有消息嗎?”


    “玉崮城主來信說,齊軍已經快要開赴到城下了,不過他有把握堅持兩月。”


    “兩月,嗯,足夠了。”金明燁點著頭,忽的話頭一轉,道:“你說貪得無厭的人會有好下場嗎?”


    陸元皓心中一惑,馬上又是大驚,不過他的麵上還是不動聲色的迴答道:“貪得無厭的沒有好下場。”


    金明燁眯眼笑道:“你知道就好,沒事了,下去吧。”


    走出偏殿後,一陣涼風吹來,陸元皓摸了摸後背,才發現背心已經全被汗水打濕。


    迴到府邸,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自己的心腹。


    “將先前收集的那幫人的罪證全部拿來。”


    “大人是要?”有心腹低聲問道。


    “當然是保自己了。”


    有那麽一瞬間,金明燁想要殺了陸元皓,但是他仔細一想,比起殺了陸元皓,無法掌控北方七師更讓人難以接受。就算他曾經大肆肅清了軍中之人,可還是不敢完全信任他們,畢竟北方七師的訓練建設過去都在那人手上。而且思來想去他也想不到比陸元皓更值得信任的人了。


    “三哥啊三哥,你都死了那麽久了,卻還是我擺脫不了的夢魘。”


    偏殿裏金明燁有些瘋癲的笑著。


    “這一次我要站到你未曾企及的高度……”


    玉崮城中,城主每天會議的第一句話就是援軍來了嗎?當幕僚說沒有,他又會問大王有迴信嗎?幕僚的答案依然是沒有。


    玉崮城主有些絕望了,城中隻有幾萬老弱兵馬,讓他怎麽抵擋百萬齊軍。於是他茫然的躺坐在椅子上,不知所以。而底下幕僚則是亂糟糟的鬧做一團,良久之後,有一個人麵色枯槁,體型瘦弱的男子大著膽子開口。


    “城主,要不咱們降了吧。”


    他的話一出,場麵立馬變得安靜無比。


    玉崮城主眨了眨混濁的老眼,似乎是在思索著這個問題。瘦弱男子一看有戲更添油加醋的說道。


    “良禽擇木而棲,大王不管咱們玉崮,咱得自謀出路啊。”


    “蕭靳,你這個貪生怕死的鼠輩,竟然想著不戰而降?”有一名俊朗的年輕男子出聲喝罵。


    “李焰我這是識時務,百萬齊軍不日就要兵臨城下了,你去抵擋嗎?你能抵擋嗎?”被人罵是貪生怕死的鼠輩,蕭靳臉色不好看了。


    “嗬!我擋不了,但是我絕不會苟且偷生!”叫李焰的男子一臉正氣昂然。


    “夠了!今天的議會就到此結束!”玉崮城主本來就夠心煩意亂了,見兩人還要吵,直接沒了議會的心思。


    可是夜晚他又悄悄召來了蕭靳。


    “蕭大先生,白日府上人多眼雜,不好說話。老夫思來想去,覺得你的意見不錯,大王對我玉崮城不管不顧,其他城池見我危在旦夕也是不聞不問冷眼旁觀,與其白白死去,不如另謀出路!”


    “城主英明!”


    “那此事還有勞蕭大先生了。”


    “城主放心,我這就親自去見洛州大公,表以降意。”


    “待蕭大先生攜訊歸來,老夫擺宴設席為你接風。”


    “城主且等我好消息。”蕭靳一拱手,拜別了玉崮城主,然後趁著夜色偷偷出了城。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全被一名黑衣人看在了眼裏。見到蕭靳出城後,黑衣人沒有繼續跟蹤,而是尋到了一處府邸之中。


    “蕭靳出城,必是前去乞降!”李焰一臉冷意。


    “大人要早做打算,等到齊軍進城,咱們一定會被賣掉的。”


    李焰沉思道:“我明白了,待我去探探其他幾個家族的口風。”


    天色剛剛破曉,齊軍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開拔,齊蒼的大帳捆來了一個人。


    “嗚嗚嗚……”蕭靳被扔在了地上,布帶綁了他的嘴巴讓他隻能嗚咽。


    “解開他。”清晨的齊蒼沒披鎧甲,隻穿著簡單的薄衣。


    嘴上布條一鬆,蕭靳急忙說道:“大公,我是玉崮城主簿蕭靳,前來代表城主投誠!”


    齊蒼有些意外,問道:“你們城主真的決定投降?”


    “大公親看,這是我們城主的親筆書。”蕭靳趕忙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白布遞上。


    齊蒼掃了一眼:“好,既然你們有此誠意,七日之後我軍臨城大開城門,我保證不殺一人!”


    “多謝大公!多謝大公!”蕭靳匍匐跪地感謝。


    等到他走出營帳,林焯大大咧咧的闖了進來,問道。


    “大公,你真的相信他的話嗎?”


    “真假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麽關係,無論如何玉崮,雲麓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那要不要叫徐聞良薑改變一下計劃?”


    “不用,一切等到拿下玉崮城再說。”


    林焯點頭,又道:“崇阿派人來報,河間地外頻繁出現了南雲軍隊的哨兵。”


    齊蒼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道:“不必擔心,我早有部署。”


    ……


    洛州境,齊府。


    忙碌一日的項蓉躺倒在椅子上,臉上皺紋明顯的增加了,她手肘撐著椅子把手,輕輕的揉著太陽關。


    姬然瞧著,心生愧疚。“母親,你好好休息幾日吧,府中的事就暫時交給我和小蘭。”


    “不行,你也有事要忙,蒼兒的軍資可全靠你運籌,換了其他人我不放心。”項蓉認真的道。


    “那讓明洙與你一起處理些雜物吧,見母親一人操勞,我實在於心不忍。”


    “明洙是個成為司命的好料子,我怎麽能因為一些瑣事耽誤她的修行呢。”


    “可是母親……”


    姬然還想再說什麽,卻被齊母打斷了話語。


    “好了,然然,就這樣吧,府中的事務我還處理的過來,若是不行了我會告知你的。”


    離齊公府不遠的一座黑石山下,金明洙渾身紫氣氤氳,在她的咒語吟詠之下,一道半人高的紫色門戶打開,她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可也是因為這一激動門戶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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