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駕著赤焰,一路衝迴府邸,尋到了項蓉,冷靜的問道。


    “母親,請告訴我王城發生了什麽,我想知道真相。”


    項蓉見齊雲來尋他,本是高興的,可聽了他的話語,臉色變了又變,嘴唇微張,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齊雲又道:“若是母親不說,我當前往長歌,自己尋一個事實。”


    “別去!”項蓉急喊出聲,而後歎息道:“雲兒,母親問你,你可是真心喜歡那金家公主?”


    “真心,此生我別無二心。”


    “唉,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事已至此我就全告訴你吧。長歌城發生了叛亂,新王金明城死了,而今他的妹妹即將嫁給高氏大公,為王族聯姻。”


    “明洙!?!”齊雲目眥欲裂,心肝震顫,身上氣息洶湧跳動。


    “母親,孩兒告辭。”齊雲轉身就走。


    “雲兒,等等。”項蓉大聲唿喊。


    齊雲在門口前迴過了頭:“母親若是要勸我,還請做罷。”


    “不是,若母親早日讓你迎娶那金家公主就好了,也不會讓你受盡委屈。”項蓉手上不知那裏來了一遝枯黃的信紙:“這是她幾年來,給你來的信,全部都在這裏。”


    齊雲的手顫抖的接過,他極速離去,留下一句話:“母親,孩兒不孝,若一去不迴,請不要為我傷心。”


    “你是我的血肉,我怎麽會不擔心你呢。”項蓉哭訴道,身子搖晃著向後倒去,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夫人保重身體啊。”


    “天神,我真的錯了,為何要折磨我兒啊!”項蓉仰天哭喊。


    她的一個不經意的決定,徹徹底底的影響了一個孩子的一生。


    齊雲騎著赤焰,片刻的光景就來到了城外,卻見到一黑馬騎士攔在了大道上。


    “大哥你要攔我?”齊雲冷道。


    “是挺想攔著你的,畢竟你要去做傻事。”齊蒼道。


    “齊雲拔出腰背的劍,那便戰吧。”


    “停停停!我知道你實力大增,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說啊,你離我還是差那麽一點點。”齊蒼笑道。


    “誰強也要比過了才知道。”


    “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齊蒼甩出身後的黑色長戟。“拿去。”


    “蒼龍戟?”齊雲接過,麵露訝色。


    “別把傳家寶搞沒了。”齊蒼囑咐一聲。


    “大哥放心。”齊雲駕馬與他擦身而過。


    “喂!”齊蒼大喊一聲。


    “你可一定要把弟妹給我帶迴來啊,我倒是要見見她是什麽傾國傾城,把你迷的這麽神魂顛倒的。”


    “一定會的!”


    風中話語迴蕩,齊雲眨眼遠去。


    齊氏府邸,項蓉召開了家庭內閣。


    “說吧,你們誰告訴雲兒的。”


    “是他\/她。”齊蒼和齊蘭同時指向對方。


    齊母蹙眉,目光掃過兩人,而後穩定在了齊蘭身上。


    “真的不是我啊,母親,你別看著我,那天晚上我是想告訴雲弟的,可是最後我忍住了。”齊蘭擺手搖頭的解釋。


    “蒼兒?”項蓉的視線轉移。


    “母親大人冤枉啊,我可是嚴格按照你的吩咐,半個多月來連雲弟的麵都沒有見過。我還去攔了那小子呢!”齊蒼辯解。


    “是嗎?然後你沒打過你弟弟,你的蒼龍戟還被他搶走了?”項蓉挑眉。


    “母親大人真是慧眼如炬!”齊蒼陪笑道。


    “既然你們都不承認那就一人罰一個月的月錢吧。”項蓉淡淡道。


    “別啊,母親!”齊蒼哭訴道。


    “都怪你,還拉我下水!”齊蘭恨恨的看著他。


    “說了不是我。”齊蒼真的很冤枉,確實也不是他說的。


    “好了,此事就這樣,由雲兒去吧。”一直沉默的齊南照歎了一口氣,他並沒有什麽怒氣,隻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山雨欲來的錯覺。


    希望隻是我的臆想。


    齊南照目光飄向了門外


    列祖列宗保佑,雲兒平安歸來。


    齊蒼還想說什麽,姬然拉了拉他的衣服,他識趣的噎下了嘴裏的話。


    月光姣姣,一個破爛的小廟宇迎來了陣陣馬蹄聲,連續三天三夜的奔襲,以耐力著稱的角馬也扛不住了,齊雲不得已找了個落腳地方暫時休息。


    他沒有係上馬繩,而是任由赤焰出去尋食。


    齊雲拿出包袱裏的幹糧,咬了一口,卻難以下咽,他心頭堵著一股氣,索性便不吃了,取出了懷裏的一遝信,他迫切想要一睹其中內容,卻又遲遲不敢展開信紙。


    靜默了良久,他取出了最底部的那一張信紙。


    “雲哥哥,馬球比賽是什麽啊?我隻玩過蹴鞠,還有投球……”


    看完信齊雲臉上露出了些許微笑,接著又打開了第二封。


    “雲哥哥,我好擔心你,你不要去邊關好不好,人們都說夷人是會吃人的,我好害怕,你快點迴來行不行……”


    “雲哥哥,你迴來了嗎?你都好久沒給我迴信了,我天天都在想你,你在想我嗎?你快點給我迴信啊……”


    “雲哥哥,又到祈華節了……”


    “雲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不喜歡我了,我是不是很煩啊,不過你煩我也沒用,我就是要纏著你……”


    “雲哥哥,他們說你死了,三哥一直瞞著我,我恨死他了,你不會死的對嗎?你說過你要迴來娶我的,你不會騙我的……”


    “雲哥哥,我相信你還活著,就算所有人都說你死了,我也相信你還活著,我會等你迴來的,我會一直等你,一直等你……”


    ……


    “雲哥哥我的父王死了,我好難過……”


    “雲哥哥,又到祈華節了,憨憨已經長的和馬兒一樣大了,今年我打算騎著它出去逛街,啊,忘了時辰了,明桃來找我了,我不能和你多說了……”


    淺黃的信紙,褪色的筆墨,卻被賦予了穿透人心的力量,齊雲躺在枯草上,清冷的月光正落在他的臉上,他已經淚流滿麵。


    他想喊卻發不出聲音,一個字像是一根針,一段話像是一把劍,針誅心,劍伐身,他痛的蜷縮成了一團,手裏緊緊的捏著那一遝淺淺薄薄,柔柔弱弱的信紙,嘴裏嗚咽嘶鳴。


    清晨,齊雲感覺到臉頰很濕潤,他睜眼看去,赤焰正在舔抵著他。


    齊雲用手撫摸著它的頭,收好信紙,跳上馬背,繼續上路。


    進入平陽境後,沿路的官衙驛站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的,人人口裏都在談論公主出嫁的事。


    齊雲緊緊捏著拳頭,眼睛裏暴虐愈加的明顯。


    長歌王城,公主府。


    幾名侍女生拉硬拽的為金明洙換上了大紅色的喜袍。


    “公主,你也別不情願了,高氏大公夫人剛死,你去了可就是當家主母啊,這可是旁人如何也羨慕不來的。”


    一名中年侍女一邊為金明洙梳妝打扮一邊眉飛色舞的說著。


    “那個高氏大公雖然已經九十多了,聽說還是身強力壯呢,你也不用擔心過去就守寡,以你的姿色說不定新的高家大公也要拜倒在你的裙下。”


    “哈哈哈哈!”一群中年侍女全部跟著笑了起來。


    金明洙不言不語任由她們擺弄,眼裏了無生氣。


    她許是活著的死人,這個世間沒有她留戀的事物,可她卻不能默默的死去,因為她的仇敵還坐在那王座之上,她要把他拉下來,拉到九幽地獄裏。


    很快,一個鳳冠霞帔,額間紅花,唇如血玉,麵如霜花的人出現。


    此刻的金明洙毫無疑問是美極了,幾個中年侍女都流露出了羨慕嫉妒的目光。


    不過想到她這樣美麗的花馬上就要落入火坑,煙消玉隕之時,她們又得意的笑了。


    誰不想見到比自己完美的人毀滅,亦是跌落神壇?


    人們可以見識悲慘,心疼苦難,拯救其中的人,但亦是喜聞樂見高高在上的人落下,或是親自把他們拉下。


    王宮正門,金明燁扶著自己王妃的一隻手,親自前來送自己的妹妹出嫁。


    金明洙怨恨的目光毫不掩飾,金明燁並不在意,隻是嘴角微揚輕藐一笑。


    王妃吳樂伶走下金色的步輦,來到金明洙的身前,拉起她冰涼的手,道:“明洙妹妹此去千裏迢迢,著實是為王室操勞了,姐姐也沒什麽好送你的,想到盧陵境人喜茶,我便命人替你打造了一副黃金茶具,希望你日後俯視你的夫君時能用的上。”


    金明洙望著這個已經麵目全非的陌生摯友,笑了笑,道:“樂伶有心了。”


    “身為姐姐,自當為妹妹著想,對了,你和明桃有書信往來嗎?我已經許久沒見到她了。”


    “她可是罪臣之後,樂伶想她幹嘛。”金明洙冷言嗤笑。


    “也是,隻是姐妹一場我希望她安好。”


    “見不到你的話,她應該很好。”


    “那希望妹妹去了盧陵境也能過的好啊。”吳樂伶笑道。


    金明洙不再理會她,而是向金明燁行了一禮:“希望王兄長命百歲。”


    “我想我肯定會比你活得久吧。”金明燁笑了,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


    一旁觀看良久的吳柱國輕輕咳嗽了一聲,有人開始催促金明洙登上花轎。


    轉眼,樂聲起。一頂左右一丈多寬,高愈兩丈,鍍滿黃金,鑲珠嵌玉,五彩斑斕,充滿異香,極盡奢華的巨大花轎由十幾名上境武者抬動了。


    浩浩蕩蕩的婚嫁隊伍向著千裏之外的盧陵境出發。


    轎前領頭的人來自吳家,他的人身上散發著一股無形的氣,周圍的人都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盡管如此普通的人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若有若無的壓力存在。


    金明洙是吳家向高氏示好的砝碼,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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