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金明城給一張金色的絲娟上落了大印,隨即一旁的使者,低頭彎腰,鄭重的雙手捧起,又轉給一名老邁的侍者。


    老邁侍者按照吩咐前往了王妃的宮殿。


    清晨的天還沒有亮開,王妃宮殿的侍衛,奴仆已經全部跪倒在殿前庭院。


    從王宮深處而來的老邁的侍者高舉著王的旨意,問道。


    “娘娘,五王子呢?”


    “我兒染疾,已臥榻數日,不過我已經叫人扶他前來。”


    沒一會,麵色蒼白的金明燁被人攙扶著走了過來,一路不住的咳嗽,病弱的模樣仿佛隨意的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倒。


    老邁侍者眼睛微微一凝,緩緩展開了手裏的金色絲娟,高聲詠道。


    “吾王詔令,五王子金明燁,封燕山郡公,即日赴任,王妃需同行。”


    金明燁上前兩步想要去接旨,王妃先行攔在了他的身前,向那老邁侍者道。


    “公公,我兒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懇請帶個話給我王,讓他容我兒修養好傷病再走。”


    “我會如實迴稟吾王的。”老邁侍者道。


    很快金明城得到了金明燁患重病的消息,他心中輕輕一歎,高聲喊道。


    “殿前侍衛,鍾衛何在?”


    腳步聲人聲同時響起,一氣宇軒昂,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出現。


    “殿下喚我何事?”


    “去查查他的背景。”金明城推出一張才寫好的白紙。


    “白衍之?殿下靜待。”鍾衛來的快去的也快。


    接連月餘的休朝,議會全部由世子金明城代替,晟王的病重在大臣中傳開了,一股肅穆之感不知不覺間正在蔓延。平時激進論調的人收斂了,喜歡高談闊論的人也不再多言。長歌王城的各大家族中彌漫著緊張,不安,還有某種期許,這是曆來新舊王者交替時都會出現的情緒。


    入夜,月明星稀,金明城站在瓊樓之頂,手扶樓欄,頭顱微揚,靜立許久不動。


    一身銀甲的鍾衛穿過亭台樓閣,尋到了他。


    “殿下交代的事情,我已經查清。”


    “說說。”


    “白衍之祖上出過大儒,家境厚實,不過傳到了他這裏,什麽都沒有了,他就是一個白身,父母雙亡,小時候還被人退婚。但他在文人眼裏頗有美名,因為飽讀詩書,出身寒微,又免費給許多上不起學堂的孩子教書,百姓中風評也不錯。隻是此人嫉惡如仇,惹了許多世家之人,我想若不是殿下將他招入府上,成為幕僚,他保不齊某天就會橫屍街頭。”


    “他的某些觀點不錯,你再替我觀察觀察他。”金明城道。


    “殿下,我還有一事稟報。”鍾衛又道。


    “何事?”


    “近來我查到許多大臣秘密集會。”


    “我知道,他們正在準備叛亂。”金明城隨意道。


    “叛亂?!”鍾衛大驚,連忙道:“殿下為何不立刻將他們拿下?”


    “不是不拿,時機還未成熟罷了。”


    “殿下深思熟慮,不是我能比的。”鍾衛恭維道。


    “其實我更喜歡把事情想的簡單一點,隻是世事不隨人願,你越是想簡單了結的事,總會變得更加複雜,所以,我不得已要想到長遠以後,好能一次性根絕。”


    “額……聽不懂。”鍾衛走到金明城身旁,背靠樓欄。


    “你若是從現在開始多讀些書籍,以後可以當將軍。”


    “讀什麽書?和人講道理嗎?我鍾衛能動手絕不廢話!還有我不想當什麽將軍,當個殿前侍衛已經很好了。”鍾衛笑道。


    “你真是胸無大誌。”金明城惱道。


    “哈哈哈,你說對了,我就喜歡舉杯邀月,醉舞寶劍,殿下,你那個寒湯酒還有嗎?自從我上次把酒帶迴家給我哥嚐了,他就念念不忘,天天纏著我嘮叨還有沒有。”


    “你要就直說,扯你哥幹嘛。”


    “那我要,有嗎?”


    “沒有。”


    “那我哥要呢?”


    “也沒有。”


    “……”鍾衛沉默了一會道:“殿下,夜深天涼了,你一直待這裏幹嘛?”


    金明城目光無神的望著燈火通明的王宮,輕輕歎道。


    “昨日至此,微風習習,頓覺美妙,感念之下,今我又至,惜微風未有,是我著愣了,竟然奢望同樣的美好再次降臨於我。”


    陰雲密布許久的天終於下起了雨。


    晟王寢宮裏,金明城抱著懷裏傷心大哭的金明洙,一臉哀傷的望著床榻之上雙目緊閉的中年人,身旁的醫官已經開始清理周圍的東西,金明城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可還是沒有做好準備。


    同一時間,晟王殯天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飛到了各個世家大臣的耳朵裏。


    王妃麵色瘋狂的望著暴雨如注的天空。


    “燁兒,時機到了。”


    “母後,現在停手還來得及,我不想與大哥手足相殘。”金明燁勸道。


    “手足相殘?我且問你,你的父王真的把你當兒子了嗎?你的大哥又是真心把你當兄弟了嗎?那個人死之前都不願意看見我們娘倆兒,心底可有半分情義。兒時金明城和那人嬉鬧之時,你在哪裏?各種珍惜賞賜你可有半分?甚至連你喜歡的女人都仰慕你的大哥!”


    “母後,夠了!”金明燁怒吼道。


    “一切已經是箭在弦上。燁兒,你要相信,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坐上那個位置,金明城隻是個村野婦女的種,而你是高貴的世家後代,在前朝我們的家族就開始傳承,他永遠也比不上你!我們身上流淌的是高貴的世家之血!”


    “全憑母親安排便是。”金明燁咬著牙關,心底的陰暗在滋生。


    看著麵色陰沉如水,濃鬱的無法化開的金明燁,王妃得意的笑了。


    長歌周氏,王城最古老的世家,存在的時間比晟朝還要長遠,他們能生存這麽久的原因便是將見風使陀運用的爐火純青。


    深廷宅院裏,周氏族長打開了密信,上麵的字,讓他心頭大跳。


    ‘九月十日,請將死士安排於王族陵園,成敗在此一舉。’


    很快送葬那天來到。


    長歌城西門,龐大的送行隊伍宛如一條白色長龍,金明城和金明洙一身白衣,身上係著麻繩,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西山陵園,諸多丘陵,一座山丘便是一個王墓。


    晟王的遺體被抬入墓前還有一段往生經文洗禮儀式。金明城獨跪在晟王的棺槨前,金明洙和金明燁跪在他身後的蒲團上。


    儀式還未開始,金明城開口問道。


    “五弟的寒疾可好了?”


    金明燁抬頭看著他的背影,道:“多謝大哥關心,五弟身體已無大礙。”


    “近來天氣不好,還是要多注意身體。”


    “五弟謹記大哥之言。”


    哀傷的詠經聲響起金明城麵有悲戚,口中歎息。


    “父王少子,隻有你我兄弟二人,可是怎麽也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大哥此話是何意……”金明燁心中大驚,聲音有些顫抖,覺得金明城很可能知道了王陵有埋伏。


    “三哥你在說什麽?”金明洙亦是困惑。


    “鍾衛,把明洙帶下去。”


    “三哥……五哥……你們?”


    金明洙被鍾衛拉走後,金明城繼續道。


    “你應當知曉,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是你母妃安排的吧。”


    金明燁已經可以肯定謀反的事敗露了,現在他反而不慌了。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們的行動都在我的監控之下。”


    “那你為什麽不提前扼殺我們?”


    “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少投機之輩,還有你會不會迴頭。現在看來,你心中並沒有多少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嗬嗬!你這高高在上的語氣,你難道有嗎?”金明燁冷笑。


    “從小到大我並未薄待過你。”


    “你是沒有薄待過我,可是卻奪走了我最想要的東西!”金明燁大聲怒吼。


    金明城不解,問道:“是什麽?”


    “父王眼裏從來沒有我,不管我再怎麽努力也換不來他的一句鼓勵,一張笑容,而你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你們才是父子,而我隻是個外人!他不配當我的父親,你也不是我的大哥!”


    “原來是這樣。”金明城恍然大悟,又道:“不過父王的是非由不得你說。”


    這時,一陣喊殺聲暴起打斷了司儀們的詠經,王陵四周突然湧出了無數黑衣人,而身披白布的送行人員,皆從腰間拔出了刀,與黑衣人廝殺在了一起。


    金明城向司儀平淡的道:“請先生繼續詠經。”


    麵色慌亂的司儀定了定神,詠經聲再次響起。


    陰雲之下,黑白交錯,一抹抹血紅灑地,瘋狂的殺聲中夾雜著大慈大悲的往生經文。


    王族陵園,如同棋盤,黑子被絞殺殆盡,一切塵埃落定,王妃被駕到了金明城的麵前。


    “父王給過你機會。”金明城道。


    “如果不是那個狼心狗肺的人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王妃麵色瘋狂。“你一定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吧,酒裏的毒藥,舍命的禁術。”


    金明城臉色當即變了,他用寒冷無比的聲音質問道:“是你下的毒?”


    “當然!我本來是要毒死那個賤人的,沒想到金聖廷先喝了那杯酒!不過好在後來她又使用禁術,還是死了,哈哈哈哈!”


    “惡毒婦人!”錚的一聲,金明城長劍架在了王妃的脖子上。


    “殺了我,哈哈哈哈!”王妃已經神情癲狂。


    “我不會隨你意的。”金明城忽的放下了劍。“我不能讓你的魂靈留在這裏擾了父王與母後的清靜,你將死在遙遠的荒漠。”


    “不!殺了我!!”王妃瘋狂大吼。金明城厭惡的揮手,王妃被侍衛拖走,可她嘴裏卻是不停的大罵,罵了晟王,罵了金明城,看見呆跪在地的金明燁後,更是止不住的情緒激動。


    “你這個廢物,從小就不會討人歡心,呆愣的像個傻子,一點心機籌謀沒有,文不成武不就,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廢物兒子!!”


    王妃的最後四個字就像是一個針,深深的刺進了金明燁的心底。


    “嗬嗬!我本以為隻有父王不喜我,沒想到母親也是厭棄我的。”


    金明城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起來吧,五弟,和我一起走完父王的葬禮。”


    金明燁抬起頭,迎上了金明城那個憐憫的眼色,心中前所未有的怒火焚燒,仇恨的種子在一瞬間生根發芽。


    葬禮結束,金明城道:“明天一早,我會讓人押送你前往燕山郡,你依然還是燕山郡公。”


    “不殺我,你一定會後悔的。”金明燁道。


    “你是我的弟弟,我不會殺你。”


    金明城平淡的話觸動了金明燁某一根緊繃的神經,他怒吼道:“金明城!別把話說的那麽大義稟然!”


    金明城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歎道:“王妃將你變成了什麽樣?”


    “我本來就是這樣!你們都是該死的人!!”金明燁恨聲道。


    金明城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兩旁的侍衛上前架住了金明燁的肩膀,他開始不住的嘶吼。


    “金明城,你一定會後悔的!!”


    “一定會後悔!”


    “一定會後悔!!”


    晟王的葬禮上的叛亂,讓金明城得以大肆清理世家大族,一時間各個大臣都惶恐不安,爭相進宮,向新王示好。


    金明城一上位,就頒布了許多新的條令,矛頭全部指向世家,旨在削弱世家大族的力量。


    王宮之中,散朝以後,解元良找到了漫步宮廷的金明城。


    “王上,最近各地山匪激增,背後明顯有世家大族的影響,臣以為應該修改部分新的條例,以免引起各地大族更加激烈的反應。”


    “先生不急,我正好約了人探討此事。”金明城笑道。


    不一會,一座頗有閑情雅致的庭院裏,坐下了三個人。


    解元良一坐下便急不可待的的說道。


    “王上,新的政令太過激進,已經引起世家大族的強烈反應,若是繼續下去恐成大患,我們就算是要削弱世家,理應當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啊。”


    “解老此話不對。”政壇新星白衍之反駁道:“世家大族根深蒂固,若是不能快刀砍斷,必會春風吹又生。”


    金明城點頭,這一點上他與白衍之不謀而合。


    “如此必將激怒所有世家,他們若聯合一起發動叛亂,白公子如何解決?”解元良質問道。


    “我的目的便是要他們叛亂,這樣才能一舉消滅這些國之碩鼠。”白衍之不以為意道。


    “不可理喻!”解元良怒道:“白衍之你難道不知道戰爭對百姓的傷害有多大嗎?你讀的聖賢書都到哪裏去了?”


    “戰爭難免會有死傷,先生太過未雨綢繆了。”白衍之平靜道。


    “王上,你難道就要坐視戰亂發生嗎?”解元良向金明城質問道。


    “戰爭不是我願,如果能清除帝國頑疾,也亦非不可!”


    “賊子誤國!歪理當道!”解元良捶胸頓足,高聲大唿。


    白衍之麵色當即一變,冷道:“解老,我敬你是文賢,沒想到你也出言不遜!”


    金明城也是不悅,喝道:“解先生,你過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結束,你的論調我不想再聽了。”


    “王上!”解元良痛心疾唿。


    “你走吧,莫要讓我說第二遍!”金明城話語中的冷意明顯。


    解元良無奈,隻好報憾離去,可他並不死心,依然三番兩次的在金明城麵前提起,但是得到的隻是越來越明顯的疏離。


    他甚至找到金明洙讓她幫忙勸解金明城,但是仍然無用,金明城就像是鐵了心的要一舉消滅所有大世家。


    遙遠的燕山郡,金明燁神情漠然的坐在酒桌前,也不喝酒,就是那樣一直呆坐著。他的府上隻有寥寥幾個侍衛,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輕輕鬆鬆的就潛到了他的身邊。


    望著麵前突然現人,金明燁笑道:“你是金明城派來殺我的?”


    “殿下誤會了,我是周家的人。”


    “喲,周家的人還沒有死光呢?”


    “你!”來人麵色一沉,但還是沉住氣道:“屬下奉家主之命前來請殿下迴王城。”


    “迴長歌?你們要做什麽?”金明燁問道。


    “扶持殿下登基!”


    “又來?是因為你周家的人還沒有死絕嗎?”


    “金明燁別忘了你身上也有周家的血,你的母後慘死荒漠,你難道不想報仇嗎?”


    “那個女人?嗬嗬,和他們都是一丘之貉。”金明燁毫無所謂的道。


    來人有些無語了,要是帶不走金明燁迴去他就得死,於是無奈的試探道。


    “你不想殺了金明城?”


    金明燁的笑凝固了,腦海中又是那道憐憫的眼神。


    ……


    空蕩的大殿裏,腳步聲踏踏響起。


    “王上,這深更半夜的叫我來,是何事?”鍾衛頗有怨氣的道。


    金明城放下手中的奏折:“突然想起一件事,本來早就該告訴你的,但是政務繁忙,老是忘記,剛才突然想起,便立馬叫了你。”


    “什麽事?聽起來很重要啊。”鍾衛有些期待。


    “看你左邊。”金明城又拿起了一本奏折翻看,便翻便道:“明天開始,你便是凰衛兵總長了。”


    鍾衛偏頭,一雙眼睛完完全全的落在了架子上的鎧甲之上,連金明城說的什麽都沒有聽清楚。


    廷柱旁,暗金色的鎧甲正被燭光映照的熠熠生輝,片片鱗甲都顯得精美無比,鎧甲正腹部用紅色的顏料繪畫了一副張牙舞爪的山鬼像,威嚴無比。


    同樣是暗金色的頭盔,盔沿微微翹起,金鑲邊,紅羽翎,亦是塗著精美圖案。


    鍾衛走到近前,伸手撫摸著冰涼的臂護,拿起彩秀流雲紅皮靴,放在鼻子上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一臉陶醉。


    “喂,停下!大殿之內脫衣服成何體統。”金明城一直留有餘光觀察鍾衛的反應,那想他越來越離譜,不得不喝停他。


    “殿下,今天我必須把這鎧甲穿迴家去給我爹,我哥看看,你要罵要罰明天我都接下。”鍾衛口中說著,手上動作一點不停。


    “你!”金明城氣急:“信不信明天我就把這身鎧甲收迴來?”


    “嘿嘿!不怕,反正我今天穿過了。”鍾衛發出了猥瑣的笑。


    一陣鐵器交磨的聲音在大殿縈繞不斷,用了好半天的時間鍾衛才把鎧甲穿戴完畢,然後帶著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溜煙向外跑去。動作誇張,姿態張揚,生怕無人看見他。


    金明城扶額,想著自己是不是不應該給他這副鎧甲,簡單的升個官職就好了。


    鍾衛一路跑出王宮,不斷的發出聲響,忍得旁人紛紛對他側目。


    晟曆九百五十三年。


    解元良預測的事發生了,平陽境東部十郡聯合叛亂,金明城收到消息的第一刻,便整軍禦駕親征,征戰五月,大軍凱旋而歸,日子正好是祈華節,舉國大慶,金明城特許勞累的士兵縱酒狂歡,整個王城都彌漫在喜氣洋洋中,淡白色的花鋪滿了大街小巷,亭台樓閣,深宮玉宇之中也處處是白色的花海。


    “明洙,你快點啊。再不出去,城外的煙火會就要開始了。”院子裏,郡主金明桃不住的催促,她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馬上就好了。”房間裏金明洙大喊道:“楠楠快點幫我化妝。”


    “馬上就好公主!”楠楠熟練的拿起眉筆。


    很快金明洙出了門,看見金明桃那滿是不耐的臉色趕忙上去拉住她的手。


    “明桃別生氣,今天我們騎憨憨出去。”


    “真的?”原本還氣鼓鼓的金明桃,立馬消了氣惱,換上了驚喜的表情。


    “當然,憨憨肯定也想出去玩了。”金明洙拉著金明桃的手,就往自己的獸園跑。


    獸園裏,一隻紅鬢須,鹿角褐鱗,高大如馬,威武雄壯的的異獸正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下巴磕著一隻棕色的大熊,幾隻彩色的鳥在它旁邊輕輕扇著翅膀。


    “憨憨!”一聲歡快的叫聲響起,異獸立馬站了起來,踩著踏踏的蹄步,跑到了獸園大門口,也發出一聲歡快的叫聲。


    金明洙墊著腳抱住憨憨的脖頸,憨憨則親昵的挨蹭著她。


    “憨憨,快和我走,今天三哥準許我帶你出去玩了。”金明洙喜道。


    “吼吼!”憨憨兩隻後蹄狂亂過的蹬了幾下,又用頭猛蹭著金明洙的臉頰。


    金明洙在爬上了憨憨後背,垂下一隻手。“明桃,快上來。”


    王城的大街上,兩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和一隻神駿的異獸構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線,引的人們頻頻側目。


    鍾衛穿著華麗的鎧甲,帶著一隊凰衛兵遠遠的跟在她們身後,名義上他是在巡邏實則是暗中保護金明洙。


    他看著那兩道背影,歎了口氣。


    “我已經是堂堂凰衛兵總長了,怎麽還是做這種苦逼的差事?”


    鍾衛和金明洙兩人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沿路認真的觀察周圍的行人。看著某幾個腳步匆匆的人他總有一種不對的感覺,卻一時間又說不上來是什麽,於是打發了兩名同行的凰衛兵去跟蹤調查。


    湖中樓上,金明燁靠在頂樓的窗戶前,一手拿著酒壺,一手端著酒杯,望著橋岸湧動的人群,酌酒一口,自顧低語。


    “真正的盛宴要開始了。”


    王宮的大門早已經關閉,守門的士兵正在換班,幾聲悶哼,幾滴血落,吱呀的聲響中,大門重新打開,暗處一群身披白銀甲,白灰塗麵的士兵,早已磨刀霍霍,他們一股腦的衝了進去,徑直殺向太恆殿。


    太恆殿外,有九十九步白石階梯,每一階的左右都放著幾盆白花,此刻金明城踏上了第一步,細嗅著空氣中淡淡的花香。


    一年的時間,他頒布了許多政令,又禦駕親征平定叛亂,子民歌頌,將領愛戴,他的文治武功達到了一個幾代晟王都不曾企及的高度。


    明天,他就可以在朝堂之上大聲的宣布:帝國的頑疾已經被掃除,世家分權成為了過去。


    鍾衛終於明白那些人是哪裏不對勁了,那種穩健的步伐分明就是行伍出身,他剛要下令捉拿他們,人群中先起騷亂。


    “保護公主!”鍾衛大喝,越眾而出,飛快來到了金明洙的身邊。幾個麵目猙獰的人正揮著刀衝來。


    片刻的功夫人群中已經亂做一團,而這時天上的煙花綻放了。


    凰衛兵和刺客混戰成了一片。


    鍾衛不明白城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刺客,隻好先帶著金明洙和金明桃兩人且戰且退。


    穿著普通的刺客混跡人群之中,不時便會冒出來一個,他們為了製造混亂還會襲殺平民。


    宮外混亂不堪,宮內也不例外。銀甲白麵的士兵正在和保衛王宮的凰衛兵廝殺,已經攻到了太恆殿廣場大門。


    金明城正在案前讀寫奏章,一個渾身是血的凰衛兵跪倒在殿前,大聲喊道:“吾王快走!”


    他話音才落就被一劍削首。


    “金明城,你的死期到了。”儈子手是一名中年男子,正麵目不善的向金明城走去,手中橫刀還淌著血。


    “是我小瞧你們了。”金明城輕輕一歎,一道白色劍光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再一細看,中年已經身首異處。


    “可你也小瞧我了。”


    金明城提劍向外踏去時,又有三人攔在他的麵前,刀光劍影閃過,地上多了三具屍體,他沒來的喘口氣,又有十幾人出現,為首的是一白發老者。


    “金家小兒,別來無恙。”白發老者笑道。


    “周柱國,還沒死呢?”金明城亦笑道。


    “你都還活著,我怎麽能死去,就算要死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啊,不然我周家老小千餘口豈不是要怪罪老夫。”周柱國森然道。


    “給你個機會,看你能不能取吾之命矣!”


    金明城說著,快速向前衝出,長劍橫掃而過,一道劍芒氣勢洶洶的激蕩向敵。


    “爾等不可有所保留,金家小兒已到極境五階,隨我同上!”周柱國大喝。


    與他同來的人聞言大驚,絲毫不敢大意,全部使出最強的武技。


    血肉橫飛,慘叫過後,金明城站在一地的屍體中央,血滲透了他的錦衣,亂了他的鬢發,在他的眼底,一隊銀甲白麵的士兵正嘶吼著衝來。


    太恆殿的廣場躺滿了屍體,凰衛兵死傷殆盡,正在做最後的抵抗,他們已經阻止不了大批的銀甲士兵衝進大殿。


    鍾衛本想將金明洙和金明桃兩人帶迴王宮,可萬萬沒想到越是靠近王宮敵人就越多,當他看見大開的宮門,倒地的凰衛兵時,知道事態已經非常嚴重了。


    “鍾衛哥,你不用管我們,快迴王宮保護三哥!”金明洙急促喊道,她也明白了現在正在發生的是什麽。


    一場前所未有的叛亂。


    “公主……”鍾衛有些猶豫,可看見憨憨一口噴出幾丈的烈火,燒死了一片的刺客後,他安心的走了。


    見識過異獸的神威,一時間沒有人在敢靠近金明洙兩人。


    可是金明洙心底卻是萬分的不安,她決定把金明桃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進王宮看看。


    太恆殿的的大門沒有門檻,大量猩紅的血正從裏麵緩緩流出,落下一級又一級的階梯。


    金明城腳下屍橫遍地,皆是殘破不堪,他腳踩在血泊裏,披頭散發,染血的眸子攝人心魄,後來的銀甲士兵隻是被掃了一眼便已經膽戰心驚,可是還要硬著頭皮上,因為後麵正有三名兇神惡煞的頭領虎視眈眈的盯著,退的人也是死。


    銀甲白麵的士兵死完了,金明城躬著身子,持劍的手微微顫抖。


    太恆殿忽的安靜了一會,而後靜默的三名銀甲兵首領同時動了,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迅猛無比,隻是一個照麵金明城的身上就出現了血痕。


    沒有任何停歇,三名銀甲兵首領原地留下一個殘影,一瞬間出現在金明城的頭頂,揮劍斬下,金明城舉劍格擋,巨大的力量讓他一下跪在了地上。三名銀甲兵首領再次揮劍,金明城狼狽的滾地躲開,而後猛然爆射而起,一劍刺穿了一名銀甲兵首領的腹部。血花迸濺,金明城抽出長劍,擋住了另外兩人的攻擊,殿外又有來人……


    通往太恆殿的必經之路上,鍾衛被人攔住了去了。


    “弟弟,別再往前了。”一身華貴錦衣的人舉劍說道。


    “鍾義你在做什麽?難道你也參與了叛亂?”鍾衛簡直不敢相信,大聲怒吼道。


    “金明城對所有世家趕盡殺絕,我們也隻是迫不得已,父親知道你和他要好,所有沒有告訴你,現在聽哥一句勸,不要再往前了,今夜他必死。”


    “拔劍吧,鍾義。”鍾衛大吼著,揮劍向前衝。


    “唉!”鍾義一聲歎息側過了身子。“你可知你這一去將會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鍾衛和鍾義擦身而過,快速奔向太恆殿,隻在風中落下一句話。


    “父親和兄長曾經教我忠義禮信,而現在你們把它拋到哪裏去了?”


    鍾衛向前,再遇一人,亦是與他一樣匆匆奔跑。


    “錢邯將軍,你要往那裏?”鍾衛腳步不停,冷聲喝問,就要出劍。


    錢邯大喝:“凰衛兵和守宮將士盡沒,我奉解先生之命出宮調軍。”


    鍾衛一震:“將軍快去。”


    “總長保護好我王!”


    兩人沒有停留,擦身而過。


    太恆殿的血源源不斷的流出,就算鋪滿了整個白石階梯也不曾停歇,經久的金鐵交擊聲落下了帷幕,從血流中走出了一個人。


    夜很重,廣場上密集的火把卻照亮了半邊天,金明城看著廣場上一個個熟悉的人,笑了。


    他輸了,輸的很徹底。


    “金明城,你已經眾叛親離。”有人高聲大喝。


    金明城不屑一笑,高唿!


    “大好頭顱,誰人敢取?”


    廣場上人頭蠢蠢欲動,卻沒有一個人真的向前。


    “你來?”金明城劍指站在最前方風男子,那男子立馬後退了一步。


    “還是你來?”金明城又換了劍指目標,那人依然後退。


    “爾等如此唯諾,怎敢謀反?”金明城不解大唿。


    這時,一人舉劍高唿。


    “萬人向王者加刃,此人非王者也,乃吾等之死敵!眾將隨我一起上!”


    他說完帶頭向前,身後人眾應聲而動,一具具殘屍從台階上滾落,飛下,金明城很強,卻也到了油燈枯竭的地步,幾名普通的化境武者也隻能勉強招架。


    “何人敢傷吾王?”一柄長槍飛來,連穿三人,鍾衛一路揮劍,殺到了金明城的身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他。


    突來猛人,圍攻的人都暫時停下了攻擊。


    “殿下,凰衛兵鍾衛救駕來遲,罪該萬死!”鍾衛痛聲疾唿道。


    “嗬,差點以為你也反了。”金明城笑道,嘴裏不斷的冒著血沫。


    “殿下,快隨我離開這裏。”鍾衛就要扛起金明城,卻被他一把推開。


    “走不了了,你自己走吧。”金明城道。


    “殿下!”鍾衛悲唿。


    “暗中的人一直看著我呢,我是晟王,怎能叫人小覷,就算是死,也理當極盡輝煌!”金明城挺直了腰身,舉劍向前,豪情道:“出來吧,你們,躲躲藏藏的像個鼠輩。”


    “吾王情誌高雅,非是我等老頭能比啊。”一黑衣老者拍著手掌走了出來,在他身後還有幾名雍容華貴的人和十幾名氣息強大的武者。


    “吳柱國,建造司長,左右丞相,尚書令……真是數都數不過來啊。”


    “金明城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位有為的君王,可是為什麽偏偏要與我們過不去,豈不知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如今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隻不過是棋差一招罷了。”金明城淡然笑道。


    “哈哈哈!看來你也不傻,沒錯,十郡叛亂隻是幌子,殺你才是我等籌謀!”吳柱國大笑。


    “那麽誰來背負這弑君之名呢?”金明城睥睨斜視所有人。


    “你很快就知曉了,拿下金明城者賞美女百人,黃金萬兩!”


    原本偃旗息鼓的叛軍一下子又躁動了起來,紛紛衝向金明城。


    “爾等賊子,休傷吾王!”鍾衛擋在金明城麵前殺退了一波又一波強敵。


    眼見一眾嘍囉半天拿不下金明城,吳柱國向旁邊的人使了使眼色,一名比尋常人要高出半個身子的赤身巨漢提著一個流星錘開始踏上粘稠的台階,他越走越快,逐漸變成奔跑,臨近鍾衛身前,流星錘唿唿甩出,鍾衛輕鬆躲過,利劍落在巨漢身上,卻隻留下了一道白痕,他心下大驚,連忙散退避開,巨漢的流星錘徑直從他臉上掃過,獵獵的風使得他的臉頰都變了形。


    鍾衛再次出手,全身內氣毫無保留的催發,一劍劃的巨漢肚子皮開肉綻。


    “啊!!”巨漢暴怒,流星錘揮舞的更快了,一根圓木廷柱直接被砸斷,惹的太恆殿一陣搖晃。


    鍾衛仗著身法不斷的在巨漢身上留下創口,卻在攻擊他的肋側時,被一把夾住了劍,鍾衛無法拔劍而出,遂想棄劍,哪知巨漢拋了流星錘一手抓住了他的腿。


    “小東西,抓住你了。”巨漢粲然笑道,雙手開始用力。鍾衛發出慘叫,猛地一拳打向壯漢的眼睛,血流暴濺,巨漢吃痛捂眼倒退道,鍾衛趁機抽出長劍,使出全部力氣刺向了他的咽喉。


    巨漢的屍體滾下了長長的階梯,鍾衛落地,雙手撐著地麵,他的一條腿被捏的完全變形,鮮血淋漓,關節處隻剩下筋骨連接。


    而這時,又一手握橫刀的麵具人走上高高的台階,鍾衛深吸了一口冷氣,一劍斬斷無用的腿,單腿立在金明城的身前。


    金明城看著他淒慘的模樣,悲歎道:“何必呢?”


    “嘿嘿。”鍾衛全神貫注的盯著新的敵人,用尋常不過得笑聲迴應著金明城。


    麵具人來到鍾衛麵前,向他行了一個武者的禮節,而後悍然出手。


    一刀劍芒過後,麵具破碎,鍾衛長唿了一口氣,堅持著不讓自己倒下。階梯上又有一人走來。


    看著鍾衛連斬數人,吳柱國不由得歎道:“鍾家好兒郎,忠勇義無雙!”


    “不過戲劇該落幕了。”


    吳柱國身後,一襲白衣的青年男子踏出。他手上的刀很特別,刀背的前端也開了刃。


    絢爛的幾道劍光過後,青年男子的脖頸灑出鮮血,他不甘的倒下了,而鍾衛也倒在了金明城的麵前,他失去了半邊身子。


    “殿……殿下,衛,盡……盡……”


    鍾衛沒能說完最後的話,金明城用手合上了他的眼睛,靠在廷柱上,望著漆黑的夜空,他已經心府破碎,無力再戰。


    “大哥,你可曾想到今天這一幕?”金明燁緩緩來到了金明城的身邊。


    “我想來也該是你。”金明城平靜道。


    他的表現金明燁臉上出現極大的失望,麵目扭曲的嘶吼道:“你不總是胸有成竹嗎,怎麽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某事在人,成事在天,我隻是個普通人,不能料盡事事,更何況人心難測。”


    金明城的雲淡風輕讓金明燁心底的怨恨徹底的爆發了。


    “又是這樣,我看夠了你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了,你去死吧!”


    劍起頭落,熱血噴湧上了廷柱一丈多高。


    “不要!”一聲嬌唿響徹。


    騎著憨憨的金明洙姍姍來遲,正好見到金明燁揮劍斬下金明城的頭顱。


    她不顧一切的向前衝,無數武者圍了上去,想要拿下她,憨憨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吼聲連連,烈火噴掃,蹄碎石磚,火焰自足燃起。


    讓人驚奇的是,坐在上麵的金明洙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憨憨所向之處,一時間無人敢擋,它在地上留下了一連串的黑色灼痕,挨著的人都化為了焦炭。


    “三哥!”金明洙悲痛的撲倒在地,捧起金明城的頭顱,想要把他安迴去,可是怎麽也放不上,頭顱總是滑落下來。


    “不要!不要!”


    “三哥你不要離開我,我隻有你了!嗚嗚嗚嗚!”


    “嗚!!!”


    “嗚!!!!”


    金明洙抱著金明城的屍體放聲大哭。


    金明燁卻在這時笑了,他終於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點點愉悅。


    “金明燁我要殺了你!!”


    金明洙突然暴起,猛地一掌拍向金明燁,金明燁根本不覺得她能傷害到自己,所以沒有躲避,那知道一巴掌被拍飛滾下了階梯,金明洙跟著緊追不舍,誓要殺了他。


    “快攔住那個瘋女人,不能讓金明燁死了。”吳柱國疾唿,他可不想精心挑選的傀儡就這樣死了。


    “憨憨,給我殺了他們!“金明洙一聲令下,憨憨開始大肆殺戮,火焰觸及的地方統統化為焦炭,無人敢於之櫻鋒。


    “快抓住那個女人,別管妖獸!”吳柱國很清楚,隻要控製住了金明洙,就能拿下妖獸。


    金明洙隻有蠻力和一點身法,根本不會武技,輕而易舉便被幾人抓住,她依然嘶吼著要殺了金明燁,目光中全是仇恨的怒火。


    金明燁看著她得意的笑了,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妖獸,你要是在敢亂動,我就殺了你的主人!”吳柱國把劍橫在了金明洙的脖子上。


    “憨憨,別管我,給我殺了他們!”金明洙大聲哭喊著。


    憨憨的眼裏卻閃現了猶豫,人精般的吳柱國立馬捕捉到了,當即令道:“將此妖獸活捉!老夫要扒皮煉藥。”


    “憨憨,快跑!”金明洙急吼道。


    憨憨因為顧忌金明洙被的傷害,已經不敢大肆發威,束手束腳的來迴閃躲,它想靠近金明洙,卻屢屢被打迴,紅色的鬢毛被斬掉,鱗片脫落,露出了血淋淋的肉,可是它還不肯罷休,非要往金明洙那邊靠。


    “憨憨,快走啊,再不走你會死的!”金明洙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聲嘶力竭。


    “吼!!”憨憨發出一聲獸吼,像是迴應,它開始變得狂暴,身上的火焰隱隱升騰。


    吳柱國身後最後幾名武者動了,憨憨被幾名極境武者圍攻亦是不能討好,身上的鱗片被大肆砍落,連一隻獸角也不能幸免。


    金明洙看的心碎,她的嗓音已經嘶啞,卻還在不住的述說。


    “憨憨,你再不走我以後就不要你!我不要你了!”


    “你快滾啊!


    “給我滾!”


    終於憨憨不再往前衝了,他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悲鳴。


    “我討厭你,給我滾!”


    “我不要你了!你快走啊!”


    “求求你了,快走了。”


    “嗚!!”憨憨的碩大眸子中落下了眼淚,它終於是轉身了。


    “給我追,此等極品妖獸萬萬不可讓它跑了。”吳柱國興奮大叫。


    長夜漫漫,大火在太恆殿燃起。


    城外軍營,錢邯帶著大隊兵馬,還沒有來得及進城就看見了那通天的火光。


    他心神大震,向天哀歎。


    “天不佑我王,大勢已去矣。”


    “而今以後,眾位兄弟各自安去,切莫在平陽境內逗留。”


    天明後,天下布告。


    “王城闖入叛軍,晟王歿於大火之中。


    一輪新的清洗開始在王城展開,曾經忠於金明城的實力統統拉上刑台,罪名,勾結叛軍。


    晟王曆九百五十四年。


    金明燁登基,當天迎娶吳家千金。


    叛亂平息,新王登基,並沒有給長歌城帶來些許生氣,整座城池依然籠罩在某種恐怖的陰雲之下。


    “喂,聽說了嗎?今天處斬的是趙家全族。”


    “趙家,是曾經的趙司長嗎?”


    “沒錯,聽說他們也參與謀反了。”


    “啊?這趙家隱藏的可真是夠深的。”


    “可不是嗎?都說人不可貌相,還有前些天那個姓白的,高喊仁義禮智的人,竟然是打開宮門通敵的叛首!”


    “對對對,我知道,他被淩遲的時候我還搶到一塊肉呢!”


    “禍害長歌城的狗東西,就應該人人食其肉,飲其血。”


    大街上,普通民眾聚集在一起正匆匆往刑場而去。


    偌大的刑台上,跪滿了幾百人,他們身後都有一個拿著大刀的胖漢。


    “吉時已到,處……”審判官令牌從手上滑落,他已經被一箭射死在了椅子上。


    十幾名黑衣人突然出現。


    “不好,有人劫刑場!”守衛的士兵大唿上前,不過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


    而後人群中突然又竄出了幾十個氣息磅礴的武者,他們好像就是在等這些人一般。但是讓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們更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關鍵的人救走。


    “該死!你們幾十個人竟然留不住十幾個人,還讓他們把人帶走了。”某個衙役內,一名官員拍案怒吼。


    底下的人全部大氣都不敢出。


    刑場被劫的事很快傳到了金明燁的耳朵裏,他才登基不久就發生這樣的事頓時怒不可遏,正在發作時卻得到了吳柱國的消息,讓他不要追究此事。金明燁再怒也沒有辦法,隻能恨恨做罷。


    長歌王城外一行人一路向東疾馳,沉默不語,直到了百裏外。


    “鴛兒,我來晚了。”姬武摘下黑色麵罩,露出了已經開始變的成熟的臉。


    “姬兄!”趙陽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嘿嘿。”姬武向他笑了笑。


    “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趙陽感動的拉住了他都不願意手臂。


    “離我遠點,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肉麻了?”姬武嫌棄道。


    “那讓我姐來?”


    “小舅子!”姬武爽朗的拍著趙陽的肩膀,態度一下子變得親昵無比。


    “趙陽,你有完沒完。”趙鴛麵色不悅。


    “我錯了,姐。”趙陽識趣的走開了。


    “謝謝你,姬武。”趙鴛輕聲道。


    “其實也沒啥,那個你以身相許就好了。”姬武半開玩笑道。趙鴛卻是露出了認真思考的模樣,姬武的心當即蹦了起來。


    過了一會,趙鴛說道:“如果你沒這樣說,我是有打算的,隻是你說了,我就覺得以身相許都不足以還報你的恩情,我來生做牛做馬再還你吧。”


    “別啊,趙小姐。”姬武苦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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