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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次在校園裏遇見謝雅惢的時候,我正坐在林宇的單車後座上吃他給我買的什錦果凍。左手握著杯子,右手拿著勺子,埋頭苦幹十分忘我。
林宇說即使他背對著我也能夠猜到我果凍的時候十分沒形象的樣子——青麵獠牙,目露兇光,一副不屈不撓鬥爭階級敵人的架勢,淑女形象全無。而我對他這個有點過分“侮辱”我人格形象的報複就是,心不在焉的用勺子把杯子裏剩下的果凍攪和得七葷八素,慘不忍睹。然後抬起頭幽幽地說,林宇,如果我不是淑女,你是不是也會喜歡我呢?
然後,林宇就會毫會例外的突然沉默下來不再說話。我坐在後麵也能猜到他皺著眉頭一臉憂傷彌漫的樣子。這個已經是我們之間最老土的遊戲,百試不爽。
他知道我不喜歡他,他也知道我不過是在跟他開玩笑。可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寵溺著我,買我最喜歡的什錦果凍,用他漂亮的白色單車載著我,在整個校園裏裏外外的閑逛。
很多時候我坐在林宇的單車後座上都在想,這個看起來單純樸實的林宇也許是在用另一種形式來達到追求我的目的,因為,我好像越來越依戀他的單車和果凍了。
那天,在謝雅惢迎麵走來的時候我不經意地抬起頭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別在校服上的胸牌,上麵寫著“謝雅惢”。我一邊驚歎這個名字的美麗,一邊仰起頭來,然後就看到了一張與名字絕對相稱的傾國傾城的臉。
就在這張臉很與我擦“臉”而過的時候,我好像突然想起什麽,手裏的杯子一滑“哐啷”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正在專心致誌騎車的林宇顯然是被我嚇了一大跳,車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兩晃。而我這時候神智處於彌留狀態的我,兩隻手還保持著一分鍾前吃果凍的姿勢,然後下一秒就毫無意外地滾落在地上。
林宇利索地跳下單車,隨手把車丟到路邊,轉身就朝我大踏步走過來,那動作帥不得了。
而我立刻就清醒了,跟演雜技似的馬上從地上跳起來大聲吼。林宇你暈菜了,那車可是新買的啊,1000多塊呢,你就這麽給扔地上了啊。
林宇可能被我罵傻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愣在原地,半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忍不住笑了,踩著滿地的玻璃碎片“嗄吱嗄吱”的走過去重重地拍他的腦袋。
後來我跟林宇爭論這件事,並且以此為借口嘲笑他弱智的時候,他急赤白臉地跟我解釋說,是因為我當時的情景實在是太像詐屍了。他說,你想啊,一還不算差勁的美女摔在地上,還沒等我去憐香惜玉呢就哢的自己站起來了,動作利落得跟個機器貓似的。而且既然站起來了你就應該略帶嬌羞地走過來,或者嚶嚶的哭泣等我走過去安慰才好啊,還當街石破驚地獅子吼開了。嘖嘖………他在那裏口若懸河,眼睛裏各種神色交雜莫辯。
再聽我說是因為看到超級大美女太激動的時候,他竟然摸著腦袋很無辜地看著我,晶亮的眸子裏全是純良的神色。
夢夢,你真的看見絕色美女了,確定不是你在做白日夢?
我嘴裏的果凍差點噴出來,終於逮到機會迴罵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白內障。
就在我卷起袖子一副義憤填膺的架勢準備跟他理論一番的時候,他用右手扶了扶眼鏡框,十分疑惑地問我:夢夢,就算是真的遇見了美女,那暈倒的也應該是我也不是你啊。
我一下子被嗆到,嘴裏的果凍終於噴出來。
2.k大|寢室長|白沐沫
我所在的k大聽說是一所省內一流,國內知名的口碑良的大學。但是k大的硬件設備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就說我們的寢室樓吧,經曆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已經形狀模糊,色澤難辨。陰暗狹窄的寢室裏還保留著最古老的八人間上下鋪,不僅沒有電扇,沒有暖氣管,連個晾衣服的陽台都沒有,搞得屋子裏因為過於潮濕從而導致蟑螂縱橫。40瓦的小燈泡昏黃地照耀著除了一張桌子,就再也無法擺放任何東西的凹凸不平的地麵。
所以我們一走出學校就會感覺到祖國的繁華昌盛,日新月異,上上下下一片大好。一踏進學校的大門,就仿佛嗖的一下子穿越時空迴到了江姐時代。
但盡管是這樣破敗不堪的學校,卻還是蝸居著不少的超級帥哥,按密度換算的話還是蠻驚人的。其中就包括我喜歡的絕世美男一級校草———白沐沫。
哎,這個白沐沫,什麽時候,就成了專屬我喜歡的了呢。
那還是在一個停電的晚上(要知道,在我們這所知名的大學裏,停電也是一大主要特色),我們八個人全部蜷縮在自己的小床上,像個粽子一樣裹在被子裏臥談。不知道怎麽的,就談到了戀愛這個亙古不變的超女生主義話題上。
雖然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嗅覺很敏銳地閉嘴噤聲了,心裏想著我不說話了你們可別朝我身上引。然而我們明察秋毫的寢室長還是見縫插針地朝我丟過來一句話。
我說夢夢,咱們寢室可就剩下你一還單身了啊。
我覺得自己就是一掩耳盜鈴的家夥,自以為掩飾得挺好的,可那點自以為的掩蓋在別人眼裏全是透明物體。我仔細一想也是啊,寢室裏八個人除了我以外,前前後後也都有了護花使者了。無論是身高小於150厘米的,還是體重大於70千克的………
我正在那費思量想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的時候,寢室長又很識時務地丟過來一句話。我想我們寢室長可真是絕狠啊,這句話就像直接砸在我臉上似的,你不能裝聽不見,還必須得正麵迴答。
因為她問的是——我說你就沒有考慮過林宇嗎,那個小青年看起來還挺不錯啊。
我的心莫名地亂了一陣,然後竭力穩定下來,眯起眼睛,學著她的腔調緩緩地迴複過去。
那啊兒能啊,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林宇那可是我兄弟啊,嗬嗬。
那不能啊,你肯定是有暗戀的人了吧,想咱們夢夢怎麽說也是個相當不小的美女啊,是吧?
我終於崩潰了,伸著指頭分折了半天,發現我今天晚上好歹得表個態,要不以後肯定沒清淨日子過。於是我就裝作很羞澀的樣子小聲說,那我喜歡那個傳說中的首席美男白沐沫,可是人家已經有女朋了啊。說完,我差點被自己給惡心吐了,說話當時,我連絕世美男白沐沫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那怎麽了,啊,我說夢夢,誰說有守門員就不能射門了呢,你們說是吧?
轟隆轟隆………是山體滑坡了還是地震了。我怎麽什麽都聽不到了……
我翻著白眼差點被這句話給噎死,真是太有才了,太有才了。
上大學之後我就變得萬念俱灰,用林宇的話說就是完全喪失了鬥誌和拚搏精神,一星期也難得進一次自習室的門。我想起我高中的時候,每天晚上熬夜做習題到淩晨。台燈下盛咖啡的瓷杯滿了又空,空了又滿,反反複複直到厚厚的習題被做完。
上了大學之後,我就再沒有喝過咖啡,也沒再用過瓷杯子。我改喝果凍飲了,最喜歡什錦的,而且開始喜歡玻璃杯了。
每次林宇過來接我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大杯什錦果凍飲——透明的玻璃杯非常漂亮——而且每次的口味和品牌都不一樣。
我不否認這個時候我是有點小小的幸福的感覺的。每次等我吃完,就會把手裏的杯子隨手放在他的車筐裏,微笑著說,好了林宇,我們迴去吧。
林宇推著車走在我的右手邊,把我整個籠進他的狹長的影子裏。我們肩並著肩走路,兩個人都不說話。這個時候我總是想起《倚天屠龍記》裏麵的那個絕美的鏡頭,張無抱著受傷的趙敏,希望自己也能夠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前麵的路永遠沒有盡頭。
我抬起頭看林宇的臉,英俊的少年側麵的輪廓幹淨利落,眼角眉梢全是溫和洋溢。
他突然的就低下頭來俯視我,喃喃地說,夢夢,要是咱們能夠一直這樣走下去,也不壞啊,你說是?
我的心在他深情的目光裏忽然就軟成了一片泡沫。有一刹那,我真的就情願沉陷那溫柔的目光繾綣裏,,再不出來。
走路的時候,我經常會冷不丁的就跑進的一家店裏,然後在裏麵漫無目的地亂走。林宇在外麵靜靜地等我。他總是這樣,大部分的時間用來陪我,大部分的心思用來寵我,大部分的眼神籠罩我。
有一次我心血來潮跑進一家衣帽店裏買了一條口藍色巨長巨長的圍巾,然後快快地轉身出來,跳起來圍在林宇的脖子裏。淺藍色的針織圍巾配著他藍色的風衣特別好看,我站在對麵第一次仔細打量著他,那個瞬間我看到林宇的眼睛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忽然就點亮了。
而我卻仿佛從那樣的晶亮裏恍惚看到別人的影子。
不由低頭來,說,我累了,林宇,載我迴去吧。我在k大念的是外語係,林宇念的是數理係。我們的這兩個係都是很小的係,所以每年的迎新生晚會都需要找一個大一些的係聯合起來辦。
周五的晚上學校的大禮堂要上映新的電影,主演是我最喜歡的明星章子怡。
傍晚,我打電話給林宇,想要他陪我一起看。過了很久電話才被接起來,能夠聽到那邊聲音很吵。林宇略帶焦急地說,夢夢我在訓練廳呢,在為過幾天的迎生晚會彩排。臨時出了點事,今天晚上恐怕是沒有時間了,你找別人陪你好吧?
我才想起來,林宇是數理係學生部長。
放下話筒我有些心灰意冷,閑得無聊,於是打算去排練廳找他。路過蛋糕房的時候,想他可能還沒有吃飯,於是買了一盒蝴蝶酥拿在手裏。
排練廳裏麵很亂,很多人圍在舞台前麵像是有人在吵架。我舉起手裏的蝴蝶酥,擠到了最裏麵,才發現是林宇和一個陌生的男生吵架。
男生長得帥,比林宇要高一些,穿著也更顯時髦另類一些。和林宇的溫和安靜相比,他顯得淩厲得多。
林宇皺著眉頭站在那裏,臉色有些難看。他說,去年打橫幅的時候說好的。去年你們前麵的係各排前麵,今年我們的排前麵,怎麽到了現在就不守信用呢?
帥男有些不屑一顧。要講信用就靠實力,看看你們係出的那些人,看看你們係出的那些節目,有什麽資格排在我們前麵?
一邊吵著,盛氣淩人的帥男生已經指揮著人開始貼橫幅了。
我大義凜然地撥開前麵貼橫幅的人,示威般的雙手叉腰站在帥男麵前。
喂,我說這個人不要太張狂了,說好怎麽辦咱們就怎麽辦,守信用這事容不得你胡攪蠻纏。你還學生會的呢,我覺得學生會有這樣的人真是奇恥大辱。
說完我轉身,“哧”的一聲,幹淨利落的一把撕開已經貼好一半多的橫幅。然後裝作惡狠狠的樣子說,我告訴你,今年你還就得把數理係排在前麵,你要真的不講道理咱們就比比看。你要不同意的話,那就你貼一張我撕一張,看咱們誰最後糗大。
我得意地瞥了帥男一眼,拽著林宇的胳膊就往外走,雄赳赳氣昂昂的仿佛班師迴期的將軍。
林宇一副很激動的誇張樣子,他說謝謝。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跟看一外星人似的,我說得了,你就別跟我假裝正經了,咱倆誰跟誰啊,謝什麽謝啊。
然後,林宇說了一句話讓我半天沒緩過神來。
他說,真的很謝謝你,我沒想到你為了我,能夠和白沐沫吵起來。
我想那個時候我的眼珠子肯定都要掉下來了,因為我手裏的蝴蝶酥好像碎了一地。我第二次遇見謝雅惢是在學校的大禮堂,“數理——管理迎新生晚會”上。當時我大搖大擺地走進大禮堂,誌得意滿地坐在林宇為我留的最好的座位上,盯著前麵的橫幅一個勁地冷笑。
笑著笑著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我發現了那個讓我摔了一跤,並因此被林宇譽為“機器貓”的罪魁禍首——謝雅惢。
她坐在我的左前方,側著頭正在和什麽人說笑著,笑容甜蜜。
我愣了一下,然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接著就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這個世界怎麽小啊,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因為坐在她旁邊,和她談笑風生貌似絕配情侶的,正是被我痛罵了一頓的白木沫。我覺得這個時候我的眼睛裏肯定布滿了黑線,哦,不,紅線。
沉著冷靜了20秒,我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時間不等人,林宇馬上就過來了。
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到“謝雅“。左手的拇指頓了一下,然後摁下了綠色的通話鍵。
緊接著,悅耳的手機鈴聲從我的左前方傳了過來……
我全身僵硬地站起身,走到白木沫的座位邊,麵無表情地把他叫出了大禮堂。
剛從人聲鼎沸的大禮堂出來,才察覺外麵風涼颼颼的有些冷。我抱著胳膊,斜斜地盯著白木沫那張帥氣的得一塌糊塗的臉,說,你和謝雅惢交往多久了?
他也學我的樣子抱起胳膊,斜斜地看著我,你白癡啊,謝……雅惢,她是我表妹。
我心底唿出一口氣,還要再說什麽。白木沫又開口了,不過你可別指望我喜歡你啊,暴力狂。說完,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轉身走進去。
我一個人站在風裏獨自笑了笑,也走進去。
林宇顯然是剛剛忙完坐到座位上,說,夢夢你去哪兒了,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低下頭刪掉剛才的通話記錄,說,嗬嗬,沒事,我去找白木沫了。
我感覺到林宇的目光馬上就凝固住了。
可是,林宇,如果你知道謝雅在哪裏的話,你還會這樣的對我好嗎?
我的眼淚在晚會的開摹曲裏瘋狂地掉落下來。隻是燈光明明滅滅,周圍人聲嘈雜,沒有人看得見。
林宇你也看不見。我還清晰地記得三年前的夏天。那個時候我才剛剛高考完,暑假的時候去家附近的公園散心。
就是在那裏,遇見了現在的謝雅惢,原本書的謝雅。
我一個在附近亂逛,踢踢踏踏地瞎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公園最裏麵的小河邊。河畔是一大片溫房種植的鮮花。隔著半透明的玻璃我看到裏麵影影綽綽的似乎有人在走動。我走進去才發現原來是一批學生在假期做義務勞動,打掃花房衛生。
反正也閑得無聊,於是我也拿起一塊抹布,挽起袖子興致勃勃開始擦玻璃。
溫房的玻璃厚重巨大,整片整片的過起來就像落地窗。站在我身邊的女生就是剛認識的謝雅,這次活動的組織者。
我相信意外來臨的一刹那它肯定是戴著麵紗的,否則我們為什麽都看不到。
我和謝雅一起擦一大塊玻璃。我倆踩到凳子上,十分賣力地擦,說說笑笑也不覺得累。
就在那一瞬間,巨大的玻璃突然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我因為朝前用力太大,腳下沒有踩穩,站在凳子上搖搖欲墜,嚇得大聲尖叫。
忽然,一股力量將我反推到地上。等我迴過神來的時候,隻看到謝雅的臉擦著玻璃碎屑朝外跌下去……
溫房的管理員隻離開了一會兒,忘記提醒我們那塊玻璃舊有的裂痕已經很嚴重了……
除了那天在醫院裏,我後來再也沒有見過謝雅。聽醫生說,她家人帶她到其他城市去了,先做一段時間的保養,然後去專門的整容醫院做手術………
再後來,就是我在大學裏遇見了林宇,然後在他的相冊裏看到他和謝雅的合照,知道,原來他是謝雅的男朋友。
林宇那個時候對我說,謝雅義選擇。他一直沒有辦法找到他,隻好拚命讓自己試著去忘記。
當時我聽這話很難受,因為愛一切都因為我,可是沒有勇氣說出來。我隻是默默地陪著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找到謝雅,還給他們幸福。
可是,是在怎樣的罅隙裏,就突然滋生了,愛與被愛的奇跡,林宇的溫和嗬護。在我的心裏日月累計,慢慢地生根發芽,長成不可摧毀的樹苗。
其實是想要說愛的。
直到,看到三年後的謝雅整容迴來。
她是抱著希望來的。我知道,因為她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有改變,雖然三年裏她一直不肯接林宇的電話,卻是希望三年後的自己能夠繼續和林宇在一起吧。
可是,她卻誤解我跟林宇。三年後的謝雅仍舊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拯救和成全,換掉名字,默默地生活在愛人的周邊。
我,再不能夠自私了。周三是林宇的生日。
中午的時候打電話給謝雅,告訴了她一切的真相。告訴她其實我沒有和林宇在一起。告訴她林宇今天年愛的一直都是她。美麗善良的女子終於微笑了。
然後,林宇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說夢夢我們晚上一起吃飯。我裝作忘記他的生日的樣子,很不耐煩地敷衍著,我晚上已經約了白木沫,沒有時間。
那頭林宇沉默了。然而他還是選擇了容忍,再沒有說別的。
林宇前兩次的生日都是我陪他一起過的,就在學校旁邊的小店,很樸素但是很溫馨,我和林宇都喜歡。
我知道即便這樣,林宇晚上還是要去那家小店的。
晚上的時候,林宇又打電話過來,他的聲音很低沉暗啞。
他說,夢夢。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愛你。現在我想你告訴我你的迴答。
我咬著嘴唇說,林宇你有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的是白木沫。
半晌,林宇的聲音重又響起,他幾乎是哽咽著說的。夢夢,我隻是想要你知道我愛你,三年來我一直愛你。
然後頓了頓,又說,夢夢,我……找到謝雅了。她還愛我,她一直都愛我。她隻是幾年前因為一起意外事故……她跟我解釋清楚了,我,我們可能又要在一起了……
我拿著話筒的手指忽然變得僵硬,空蕩蕩的寢室裏,桌子上是99個什錦果凍的玻璃杯,幹幹淨淨地排列整齊。它們在蠟燭的輝映下全部閃爍著最溫和美麗的光芒,倒影著我和林宇在一起的年年歲歲。裏麵滿滿的,滿滿的,全是唿之欲出的,要表白的愛……
我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很小聲對著話筒說,林宇祝福你們,還有,生日快樂。然後,我掛掉手機,吹滅桌子上插滿蠟燭的生日蛋糕。
林宇,你有聽到嗎,玻璃杯在說,我愛你。那麽多時光,玻璃杯都和你一起陪伴我,那麽,剩下的時光,就隻有它們陪伴著我。
林宇,你知道玻璃杯的愛情咒語嗎?
我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第二天的傍晚,我看到謝雅惢和林宇,還有白木沫。我才發現,我終於又變成一個人。
我裝作木然的樣子,努力克製自己內心龐大的傷悲,然後選擇與他們擦肩而過。
可是,林宇和謝雅分別抓住我的左手和右手。
我麵對著謝雅慚愧地低下頭去,通紅了臉,低聲地說抱歉。我說對不起,這麽多年連說抱歉的機會和勇氣都沒有。
而謝雅善意地笑笑,鄭重地把我的右手交到林宇的手裏。十指交疊,雙掌覆蓋。傾國傾城的謝雅清風拂麵地對著我笑,她說,不要為難自己,我知道你喜歡林宇,你咋天在話筒裏的低語我都聽到了。如果喜歡,何不在一起?
謝雅輕輕攬過我的肩,呢喃在我耳邊低語,如果不是我發現,這麽多年以後,他已經愛你比愛我多一點,我也許就不會放手。然後她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眉眼輕輕地彎起來,加油啊,努力愛,遇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就要緊緊抓住不放手。
我看著謝雅離去的背影,內心有狂潮洶湧。這麽多年,始終是我欠她的更多一點。
林宇笑看著我,天簌般的聲音堅定地說,玻璃杯的愛情咒語是——如果愛,請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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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次在校園裏遇見謝雅惢的時候,我正坐在林宇的單車後座上吃他給我買的什錦果凍。左手握著杯子,右手拿著勺子,埋頭苦幹十分忘我。
林宇說即使他背對著我也能夠猜到我果凍的時候十分沒形象的樣子——青麵獠牙,目露兇光,一副不屈不撓鬥爭階級敵人的架勢,淑女形象全無。而我對他這個有點過分“侮辱”我人格形象的報複就是,心不在焉的用勺子把杯子裏剩下的果凍攪和得七葷八素,慘不忍睹。然後抬起頭幽幽地說,林宇,如果我不是淑女,你是不是也會喜歡我呢?
然後,林宇就會毫會例外的突然沉默下來不再說話。我坐在後麵也能猜到他皺著眉頭一臉憂傷彌漫的樣子。這個已經是我們之間最老土的遊戲,百試不爽。
他知道我不喜歡他,他也知道我不過是在跟他開玩笑。可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寵溺著我,買我最喜歡的什錦果凍,用他漂亮的白色單車載著我,在整個校園裏裏外外的閑逛。
很多時候我坐在林宇的單車後座上都在想,這個看起來單純樸實的林宇也許是在用另一種形式來達到追求我的目的,因為,我好像越來越依戀他的單車和果凍了。
那天,在謝雅惢迎麵走來的時候我不經意地抬起頭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別在校服上的胸牌,上麵寫著“謝雅惢”。我一邊驚歎這個名字的美麗,一邊仰起頭來,然後就看到了一張與名字絕對相稱的傾國傾城的臉。
就在這張臉很與我擦“臉”而過的時候,我好像突然想起什麽,手裏的杯子一滑“哐啷”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正在專心致誌騎車的林宇顯然是被我嚇了一大跳,車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兩晃。而我這時候神智處於彌留狀態的我,兩隻手還保持著一分鍾前吃果凍的姿勢,然後下一秒就毫無意外地滾落在地上。
林宇利索地跳下單車,隨手把車丟到路邊,轉身就朝我大踏步走過來,那動作帥不得了。
而我立刻就清醒了,跟演雜技似的馬上從地上跳起來大聲吼。林宇你暈菜了,那車可是新買的啊,1000多塊呢,你就這麽給扔地上了啊。
林宇可能被我罵傻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愣在原地,半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忍不住笑了,踩著滿地的玻璃碎片“嗄吱嗄吱”的走過去重重地拍他的腦袋。
後來我跟林宇爭論這件事,並且以此為借口嘲笑他弱智的時候,他急赤白臉地跟我解釋說,是因為我當時的情景實在是太像詐屍了。他說,你想啊,一還不算差勁的美女摔在地上,還沒等我去憐香惜玉呢就哢的自己站起來了,動作利落得跟個機器貓似的。而且既然站起來了你就應該略帶嬌羞地走過來,或者嚶嚶的哭泣等我走過去安慰才好啊,還當街石破驚地獅子吼開了。嘖嘖………他在那裏口若懸河,眼睛裏各種神色交雜莫辯。
再聽我說是因為看到超級大美女太激動的時候,他竟然摸著腦袋很無辜地看著我,晶亮的眸子裏全是純良的神色。
夢夢,你真的看見絕色美女了,確定不是你在做白日夢?
我嘴裏的果凍差點噴出來,終於逮到機會迴罵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白內障。
就在我卷起袖子一副義憤填膺的架勢準備跟他理論一番的時候,他用右手扶了扶眼鏡框,十分疑惑地問我:夢夢,就算是真的遇見了美女,那暈倒的也應該是我也不是你啊。
我一下子被嗆到,嘴裏的果凍終於噴出來。
2.k大|寢室長|白沐沫
我所在的k大聽說是一所省內一流,國內知名的口碑良的大學。但是k大的硬件設備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就說我們的寢室樓吧,經曆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已經形狀模糊,色澤難辨。陰暗狹窄的寢室裏還保留著最古老的八人間上下鋪,不僅沒有電扇,沒有暖氣管,連個晾衣服的陽台都沒有,搞得屋子裏因為過於潮濕從而導致蟑螂縱橫。40瓦的小燈泡昏黃地照耀著除了一張桌子,就再也無法擺放任何東西的凹凸不平的地麵。
所以我們一走出學校就會感覺到祖國的繁華昌盛,日新月異,上上下下一片大好。一踏進學校的大門,就仿佛嗖的一下子穿越時空迴到了江姐時代。
但盡管是這樣破敗不堪的學校,卻還是蝸居著不少的超級帥哥,按密度換算的話還是蠻驚人的。其中就包括我喜歡的絕世美男一級校草———白沐沫。
哎,這個白沐沫,什麽時候,就成了專屬我喜歡的了呢。
那還是在一個停電的晚上(要知道,在我們這所知名的大學裏,停電也是一大主要特色),我們八個人全部蜷縮在自己的小床上,像個粽子一樣裹在被子裏臥談。不知道怎麽的,就談到了戀愛這個亙古不變的超女生主義話題上。
雖然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嗅覺很敏銳地閉嘴噤聲了,心裏想著我不說話了你們可別朝我身上引。然而我們明察秋毫的寢室長還是見縫插針地朝我丟過來一句話。
我說夢夢,咱們寢室可就剩下你一還單身了啊。
我覺得自己就是一掩耳盜鈴的家夥,自以為掩飾得挺好的,可那點自以為的掩蓋在別人眼裏全是透明物體。我仔細一想也是啊,寢室裏八個人除了我以外,前前後後也都有了護花使者了。無論是身高小於150厘米的,還是體重大於70千克的………
我正在那費思量想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的時候,寢室長又很識時務地丟過來一句話。我想我們寢室長可真是絕狠啊,這句話就像直接砸在我臉上似的,你不能裝聽不見,還必須得正麵迴答。
因為她問的是——我說你就沒有考慮過林宇嗎,那個小青年看起來還挺不錯啊。
我的心莫名地亂了一陣,然後竭力穩定下來,眯起眼睛,學著她的腔調緩緩地迴複過去。
那啊兒能啊,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林宇那可是我兄弟啊,嗬嗬。
那不能啊,你肯定是有暗戀的人了吧,想咱們夢夢怎麽說也是個相當不小的美女啊,是吧?
我終於崩潰了,伸著指頭分折了半天,發現我今天晚上好歹得表個態,要不以後肯定沒清淨日子過。於是我就裝作很羞澀的樣子小聲說,那我喜歡那個傳說中的首席美男白沐沫,可是人家已經有女朋了啊。說完,我差點被自己給惡心吐了,說話當時,我連絕世美男白沐沫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那怎麽了,啊,我說夢夢,誰說有守門員就不能射門了呢,你們說是吧?
轟隆轟隆………是山體滑坡了還是地震了。我怎麽什麽都聽不到了……
我翻著白眼差點被這句話給噎死,真是太有才了,太有才了。
上大學之後我就變得萬念俱灰,用林宇的話說就是完全喪失了鬥誌和拚搏精神,一星期也難得進一次自習室的門。我想起我高中的時候,每天晚上熬夜做習題到淩晨。台燈下盛咖啡的瓷杯滿了又空,空了又滿,反反複複直到厚厚的習題被做完。
上了大學之後,我就再沒有喝過咖啡,也沒再用過瓷杯子。我改喝果凍飲了,最喜歡什錦的,而且開始喜歡玻璃杯了。
每次林宇過來接我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大杯什錦果凍飲——透明的玻璃杯非常漂亮——而且每次的口味和品牌都不一樣。
我不否認這個時候我是有點小小的幸福的感覺的。每次等我吃完,就會把手裏的杯子隨手放在他的車筐裏,微笑著說,好了林宇,我們迴去吧。
林宇推著車走在我的右手邊,把我整個籠進他的狹長的影子裏。我們肩並著肩走路,兩個人都不說話。這個時候我總是想起《倚天屠龍記》裏麵的那個絕美的鏡頭,張無抱著受傷的趙敏,希望自己也能夠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前麵的路永遠沒有盡頭。
我抬起頭看林宇的臉,英俊的少年側麵的輪廓幹淨利落,眼角眉梢全是溫和洋溢。
他突然的就低下頭來俯視我,喃喃地說,夢夢,要是咱們能夠一直這樣走下去,也不壞啊,你說是?
我的心在他深情的目光裏忽然就軟成了一片泡沫。有一刹那,我真的就情願沉陷那溫柔的目光繾綣裏,,再不出來。
走路的時候,我經常會冷不丁的就跑進的一家店裏,然後在裏麵漫無目的地亂走。林宇在外麵靜靜地等我。他總是這樣,大部分的時間用來陪我,大部分的心思用來寵我,大部分的眼神籠罩我。
有一次我心血來潮跑進一家衣帽店裏買了一條口藍色巨長巨長的圍巾,然後快快地轉身出來,跳起來圍在林宇的脖子裏。淺藍色的針織圍巾配著他藍色的風衣特別好看,我站在對麵第一次仔細打量著他,那個瞬間我看到林宇的眼睛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忽然就點亮了。
而我卻仿佛從那樣的晶亮裏恍惚看到別人的影子。
不由低頭來,說,我累了,林宇,載我迴去吧。我在k大念的是外語係,林宇念的是數理係。我們的這兩個係都是很小的係,所以每年的迎新生晚會都需要找一個大一些的係聯合起來辦。
周五的晚上學校的大禮堂要上映新的電影,主演是我最喜歡的明星章子怡。
傍晚,我打電話給林宇,想要他陪我一起看。過了很久電話才被接起來,能夠聽到那邊聲音很吵。林宇略帶焦急地說,夢夢我在訓練廳呢,在為過幾天的迎生晚會彩排。臨時出了點事,今天晚上恐怕是沒有時間了,你找別人陪你好吧?
我才想起來,林宇是數理係學生部長。
放下話筒我有些心灰意冷,閑得無聊,於是打算去排練廳找他。路過蛋糕房的時候,想他可能還沒有吃飯,於是買了一盒蝴蝶酥拿在手裏。
排練廳裏麵很亂,很多人圍在舞台前麵像是有人在吵架。我舉起手裏的蝴蝶酥,擠到了最裏麵,才發現是林宇和一個陌生的男生吵架。
男生長得帥,比林宇要高一些,穿著也更顯時髦另類一些。和林宇的溫和安靜相比,他顯得淩厲得多。
林宇皺著眉頭站在那裏,臉色有些難看。他說,去年打橫幅的時候說好的。去年你們前麵的係各排前麵,今年我們的排前麵,怎麽到了現在就不守信用呢?
帥男有些不屑一顧。要講信用就靠實力,看看你們係出的那些人,看看你們係出的那些節目,有什麽資格排在我們前麵?
一邊吵著,盛氣淩人的帥男生已經指揮著人開始貼橫幅了。
我大義凜然地撥開前麵貼橫幅的人,示威般的雙手叉腰站在帥男麵前。
喂,我說這個人不要太張狂了,說好怎麽辦咱們就怎麽辦,守信用這事容不得你胡攪蠻纏。你還學生會的呢,我覺得學生會有這樣的人真是奇恥大辱。
說完我轉身,“哧”的一聲,幹淨利落的一把撕開已經貼好一半多的橫幅。然後裝作惡狠狠的樣子說,我告訴你,今年你還就得把數理係排在前麵,你要真的不講道理咱們就比比看。你要不同意的話,那就你貼一張我撕一張,看咱們誰最後糗大。
我得意地瞥了帥男一眼,拽著林宇的胳膊就往外走,雄赳赳氣昂昂的仿佛班師迴期的將軍。
林宇一副很激動的誇張樣子,他說謝謝。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跟看一外星人似的,我說得了,你就別跟我假裝正經了,咱倆誰跟誰啊,謝什麽謝啊。
然後,林宇說了一句話讓我半天沒緩過神來。
他說,真的很謝謝你,我沒想到你為了我,能夠和白沐沫吵起來。
我想那個時候我的眼珠子肯定都要掉下來了,因為我手裏的蝴蝶酥好像碎了一地。我第二次遇見謝雅惢是在學校的大禮堂,“數理——管理迎新生晚會”上。當時我大搖大擺地走進大禮堂,誌得意滿地坐在林宇為我留的最好的座位上,盯著前麵的橫幅一個勁地冷笑。
笑著笑著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我發現了那個讓我摔了一跤,並因此被林宇譽為“機器貓”的罪魁禍首——謝雅惢。
她坐在我的左前方,側著頭正在和什麽人說笑著,笑容甜蜜。
我愣了一下,然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接著就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這個世界怎麽小啊,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因為坐在她旁邊,和她談笑風生貌似絕配情侶的,正是被我痛罵了一頓的白木沫。我覺得這個時候我的眼睛裏肯定布滿了黑線,哦,不,紅線。
沉著冷靜了20秒,我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時間不等人,林宇馬上就過來了。
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到“謝雅“。左手的拇指頓了一下,然後摁下了綠色的通話鍵。
緊接著,悅耳的手機鈴聲從我的左前方傳了過來……
我全身僵硬地站起身,走到白木沫的座位邊,麵無表情地把他叫出了大禮堂。
剛從人聲鼎沸的大禮堂出來,才察覺外麵風涼颼颼的有些冷。我抱著胳膊,斜斜地盯著白木沫那張帥氣的得一塌糊塗的臉,說,你和謝雅惢交往多久了?
他也學我的樣子抱起胳膊,斜斜地看著我,你白癡啊,謝……雅惢,她是我表妹。
我心底唿出一口氣,還要再說什麽。白木沫又開口了,不過你可別指望我喜歡你啊,暴力狂。說完,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轉身走進去。
我一個人站在風裏獨自笑了笑,也走進去。
林宇顯然是剛剛忙完坐到座位上,說,夢夢你去哪兒了,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低下頭刪掉剛才的通話記錄,說,嗬嗬,沒事,我去找白木沫了。
我感覺到林宇的目光馬上就凝固住了。
可是,林宇,如果你知道謝雅在哪裏的話,你還會這樣的對我好嗎?
我的眼淚在晚會的開摹曲裏瘋狂地掉落下來。隻是燈光明明滅滅,周圍人聲嘈雜,沒有人看得見。
林宇你也看不見。我還清晰地記得三年前的夏天。那個時候我才剛剛高考完,暑假的時候去家附近的公園散心。
就是在那裏,遇見了現在的謝雅惢,原本書的謝雅。
我一個在附近亂逛,踢踢踏踏地瞎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公園最裏麵的小河邊。河畔是一大片溫房種植的鮮花。隔著半透明的玻璃我看到裏麵影影綽綽的似乎有人在走動。我走進去才發現原來是一批學生在假期做義務勞動,打掃花房衛生。
反正也閑得無聊,於是我也拿起一塊抹布,挽起袖子興致勃勃開始擦玻璃。
溫房的玻璃厚重巨大,整片整片的過起來就像落地窗。站在我身邊的女生就是剛認識的謝雅,這次活動的組織者。
我相信意外來臨的一刹那它肯定是戴著麵紗的,否則我們為什麽都看不到。
我和謝雅一起擦一大塊玻璃。我倆踩到凳子上,十分賣力地擦,說說笑笑也不覺得累。
就在那一瞬間,巨大的玻璃突然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我因為朝前用力太大,腳下沒有踩穩,站在凳子上搖搖欲墜,嚇得大聲尖叫。
忽然,一股力量將我反推到地上。等我迴過神來的時候,隻看到謝雅的臉擦著玻璃碎屑朝外跌下去……
溫房的管理員隻離開了一會兒,忘記提醒我們那塊玻璃舊有的裂痕已經很嚴重了……
除了那天在醫院裏,我後來再也沒有見過謝雅。聽醫生說,她家人帶她到其他城市去了,先做一段時間的保養,然後去專門的整容醫院做手術………
再後來,就是我在大學裏遇見了林宇,然後在他的相冊裏看到他和謝雅的合照,知道,原來他是謝雅的男朋友。
林宇那個時候對我說,謝雅義選擇。他一直沒有辦法找到他,隻好拚命讓自己試著去忘記。
當時我聽這話很難受,因為愛一切都因為我,可是沒有勇氣說出來。我隻是默默地陪著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找到謝雅,還給他們幸福。
可是,是在怎樣的罅隙裏,就突然滋生了,愛與被愛的奇跡,林宇的溫和嗬護。在我的心裏日月累計,慢慢地生根發芽,長成不可摧毀的樹苗。
其實是想要說愛的。
直到,看到三年後的謝雅整容迴來。
她是抱著希望來的。我知道,因為她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有改變,雖然三年裏她一直不肯接林宇的電話,卻是希望三年後的自己能夠繼續和林宇在一起吧。
可是,她卻誤解我跟林宇。三年後的謝雅仍舊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拯救和成全,換掉名字,默默地生活在愛人的周邊。
我,再不能夠自私了。周三是林宇的生日。
中午的時候打電話給謝雅,告訴了她一切的真相。告訴她其實我沒有和林宇在一起。告訴她林宇今天年愛的一直都是她。美麗善良的女子終於微笑了。
然後,林宇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說夢夢我們晚上一起吃飯。我裝作忘記他的生日的樣子,很不耐煩地敷衍著,我晚上已經約了白木沫,沒有時間。
那頭林宇沉默了。然而他還是選擇了容忍,再沒有說別的。
林宇前兩次的生日都是我陪他一起過的,就在學校旁邊的小店,很樸素但是很溫馨,我和林宇都喜歡。
我知道即便這樣,林宇晚上還是要去那家小店的。
晚上的時候,林宇又打電話過來,他的聲音很低沉暗啞。
他說,夢夢。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愛你。現在我想你告訴我你的迴答。
我咬著嘴唇說,林宇你有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的是白木沫。
半晌,林宇的聲音重又響起,他幾乎是哽咽著說的。夢夢,我隻是想要你知道我愛你,三年來我一直愛你。
然後頓了頓,又說,夢夢,我……找到謝雅了。她還愛我,她一直都愛我。她隻是幾年前因為一起意外事故……她跟我解釋清楚了,我,我們可能又要在一起了……
我拿著話筒的手指忽然變得僵硬,空蕩蕩的寢室裏,桌子上是99個什錦果凍的玻璃杯,幹幹淨淨地排列整齊。它們在蠟燭的輝映下全部閃爍著最溫和美麗的光芒,倒影著我和林宇在一起的年年歲歲。裏麵滿滿的,滿滿的,全是唿之欲出的,要表白的愛……
我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很小聲對著話筒說,林宇祝福你們,還有,生日快樂。然後,我掛掉手機,吹滅桌子上插滿蠟燭的生日蛋糕。
林宇,你有聽到嗎,玻璃杯在說,我愛你。那麽多時光,玻璃杯都和你一起陪伴我,那麽,剩下的時光,就隻有它們陪伴著我。
林宇,你知道玻璃杯的愛情咒語嗎?
我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第二天的傍晚,我看到謝雅惢和林宇,還有白木沫。我才發現,我終於又變成一個人。
我裝作木然的樣子,努力克製自己內心龐大的傷悲,然後選擇與他們擦肩而過。
可是,林宇和謝雅分別抓住我的左手和右手。
我麵對著謝雅慚愧地低下頭去,通紅了臉,低聲地說抱歉。我說對不起,這麽多年連說抱歉的機會和勇氣都沒有。
而謝雅善意地笑笑,鄭重地把我的右手交到林宇的手裏。十指交疊,雙掌覆蓋。傾國傾城的謝雅清風拂麵地對著我笑,她說,不要為難自己,我知道你喜歡林宇,你咋天在話筒裏的低語我都聽到了。如果喜歡,何不在一起?
謝雅輕輕攬過我的肩,呢喃在我耳邊低語,如果不是我發現,這麽多年以後,他已經愛你比愛我多一點,我也許就不會放手。然後她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眉眼輕輕地彎起來,加油啊,努力愛,遇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就要緊緊抓住不放手。
我看著謝雅離去的背影,內心有狂潮洶湧。這麽多年,始終是我欠她的更多一點。
林宇笑看著我,天簌般的聲音堅定地說,玻璃杯的愛情咒語是——如果愛,請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