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機緣造化到處藏三年千日度日忙


    一老一少兩個乞丐,吃過叫花雞之後,開始了正式的談話。


    “你叫什麽名字?來自於哪裏?”老乞丐神色淡然的問道,好像是在問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少年眉頭一皺,冷冰冰的說道:“與你何幹?”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身上哪來的那麽多泥嗎?”老乞丐似笑非笑的看著少年。


    少年猛地跳了起來:“好啊!我說我身上怎麽莫名其妙的多了這麽多的黑泥呢!原來是你這老頭幹的好事。”


    “不錯,是我!”老乞丐坦然的看著少年。


    少年雖然暴跳如雷,但理智告訴他,動手絕對是最不明智的選擇,所以暴跳之後,他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不怎麽,我就是這麽一說。”


    “嗯,少年人,在憤怒麵前能保持理智,很不錯。”


    少年沉默了一會之後開口說道:“我叫阮天奇,父母早逝,這些年一直流浪在外,無家可歸。”


    老乞丐點了點頭:“老夫樊青皇,是個不入流的老乞丐。”


    “前輩,小子雖然雖然愚鈍,但自認為識人有術,前輩絕對不是一般的乞丐。”阮天奇抬起頭,一雙大眼睛直愣愣的看著老乞丐。


    “哦,那你說來聽聽。”老乞丐玩味的說道。


    阮天奇點了點頭:“一是你的葫蘆不一般,二是你的酒不一般,三是你的叫花雞不一般,四是你身上的氣勢不一般。”


    老乞丐哈哈大笑,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才剛剛接觸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這小家夥竟然給他總結了四個不一般,這個少年人果然聰慧無比。


    “哦,那又如何?”


    阮天奇突然跪在老乞丐麵前,大聲說道:“求前輩教我本領。”


    語畢,少年阮天奇腦袋磕地,砰砰砰的一個接一個磕著頭。


    老乞丐破爛的袖子一擺,少年再也無法將腦袋磕到地上:“我的門可不好入,你想好了嗎?”


    阮天奇一見老者竟然不用手就能阻止他腦袋磕地,立馬明白自己這下是撞了大運,遇到高人了。


    “前輩,小子想好了。”


    老乞丐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從懷裏丟出一塊髒兮兮的手絹:“這上麵寫有內功心法,你拿去看,我每隔一段時間會檢查你的進度,若是達不到我的要求,你就沒有資格拜入我的門下,若是達到了我的要求,我會給你下一段內功心法的,你可願意?”


    阮天奇一聽這話,張口便答:“願意。”


    老乞丐沒有立即答應,而是開口說道:“入我門下,需遵守三條鐵規,你可願意?


    阮天奇想也沒想,張口便答:“我願意。”


    老乞丐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問道:“若是我讓你殺人你也願意?”


    少年阮天奇沉默了,這一下他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沉思了好久之後才開口說道:“若是除暴安良,我或許會做,若是殺害無辜之人,我斷斷不能做。”


    “哦,假如殺害無辜之人可以獲得榮華富貴、蓋世武功,你又當如何?”老乞丐緊接著問道。


    少年的雙眸中出現了迷茫之色,但僅僅隻是一瞬間就再度恢複了清明,他張口說道:“若是如此,這武功不學也罷!”


    語畢,少年阮天奇站起身來,對著老乞丐恭敬的施了一禮,語氣堅定的說道:“若是前輩讓晚輩殺害無辜之人,才肯教我武功,那這武功晚輩不學了,告辭!”


    說完這句話,少年阮天奇轉身就走,絲毫不留戀老者許諾的武功秘籍。


    老乞丐點了點頭,雙眸之中露出一抹精光,他開口說道:“少年人,何不聽老夫把話說完呢?”


    少年終究還是放不下老者所說的武功秘籍,心想:“小爺就停留片刻,看看這老乞丐到底耍什麽花樣。”


    在老乞丐聲音落下之後不久,少年轉過身來,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也不廢話,開口說道:“入我之門,一不許濫殺無辜,二不許背信棄義,三不許奸淫擄掠,你可能做到?”


    少年怔了怔,他還以為老乞丐是讓他濫殺無辜呢!沒想到剛剛隻是老乞丐在考驗他。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少年阮天奇當頭拜倒,大聲喊道:“晚輩願意。”


    老乞丐搖了搖頭:“少年人,這三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容易,你可想好了?”


    阮天奇再度沉默,老乞丐說的話不無道理,自己或許能堅持一時,但未必能堅持一世,老乞丐見少年阮天奇沉默不語,也不催促。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阮天奇才抬起頭來,雙眸之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開口說道:“晚輩願意,若晚輩不能做到這三點,晚輩願萬箭穿心而死!”


    老乞丐哈哈大笑:“少年人,武道漫漫,窮我等畢生之力也未必能勘破,所以習武之路,當持本心,如履薄冰,方可有所成就。”


    “是,晚輩當謹記前輩所言!”


    老乞丐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老夫樊青皇,雖是一個不入流的老乞丐,但這一生行事卻始終對得起本心;老夫一生殺人無數,但所殺之人皆是該殺之人;老夫一生收徒三人,雖成就不大,但行事與老夫無二,皆是任性豪俠之輩,你是我這一生收的最後一個弟子,若是你違背誓言,做下傷天害理之事,老夫必不饒你。”


    “前輩放心,小子雖是個三餐都不能裹腹的小乞丐,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若是能習武,必當謹記今日之言,若是不能,也不會有所怨恨。”少年阮天奇想了很久之後才說出這樣一番話。


    “嗯,老夫之名諱,切不可對他人提起,你與我的師徒關係,也不可對外人言道。”


    阮天奇也沒有多想其中的願意,直接開口說道:“弟子謹記前輩之言。”


    老乞丐似笑非笑的說道:“還叫前輩嗎?”


    少年仿佛開了竅一般,當即對著老乞丐拜了三拜,大聲喊道:“師尊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他隻不過是個小乞丐,哪裏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些話都是他以前在外流浪時聽酒館裏說書先生說的,他腦瓜子靈活,隻是聽了一遍,就牢牢的記在了腦海之中,隻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書裏的故事有一天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老乞丐揮了揮手,一股大力將阮天奇托起:“徒兒快快起來。”


    “是,師傅。”


    “老夫在昨夜已經為你洗經伐髓,你身體之外出現的黑泥便是你體內的雜質,日後你習起武來會有事半功倍的功效,剛剛傳給你的那張布帛上的字乃是《乾坤造化篇》上的片段,此二事你萬萬不可對人提起,否則不但你有殺身之禍,為師也會不得安寧。”老乞丐慎重的說道。12


    阮天奇看到老乞丐神色慎重,也知道此事的重大,當下立即說道:“師尊放心,弟子就是死也不會對人提起這兩件事的。”


    “嗯,下麵為師為你講解那布帛上麵的字的意思,你可要聽好了。”


    少年尷尬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師傅,弟子自幼家貧,未曾上過私塾,那布帛上麵的字我、我不認識。”


    “額、哈哈哈哈,老夫倒是忘了這茬。”


    當下,老乞丐細心的為阮天奇講解布帛上麵的每一個字,一個一個字的講解,直到他記住為止。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阮天奇將布帛上麵的每一個字都牢牢的記在腦海之中,他雖然不識字,但是他記憶力驚人,老乞丐所講的每一句話他都能倒背如流,並且還能舉一反三。


    如此這般,直到太陽西下,師徒二人才將布帛上的話吃透徹,老乞丐趁著夜色為阮天奇演示了一遍基礎的招式之後,告訴他如何運氣行功。


    當夜,阮天奇在打坐中度過,當次日清晨黎明升起之時,老乞丐樊青皇悄然消失。


    阮天奇的心中未免有些失望,但是有老乞丐留下的武功秘籍和招式,他似乎一下子多了很多動力,有用不完的精神。


    除了在外乞討之外,他大部分時間都放在習武之上,偶爾運氣好的話也能抓到一兩隻兔子或者野雞,改善一下夥食,但大部分時間他都是靠著乞討來的一點殘羹冷炙度日。


    其他的時候還好,到了冬天的時候,阮天奇就不好過了,隻能躲在破屋或者寺廟裏勉強度日,白天也隻能乞討到一些冰冷發黴的饅頭,他又沒有厚衣服,外麵天氣太冷,他隻能出去呆一會,就必須尋找可以阻擋風寒的地方。


    漫長的冬天讓他煎熬無比,他甚至一度想要憑借不高的武功去偷一點東西來吃,但每每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都會被他狠狠壓下。


    他始終記得他對老乞丐發下的誓言!


    寒冬悄然而過,在他又熬過了一個冬季的時候,他終於體會到了武功的奇妙,丹田內微薄的內力稍稍運轉的時候,寒冷逼人的寒氣竟然不再那麽寒冷了。


    體會到這一點之後,他練起武來更加的不要命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武功也在逐漸的增長,雖然進步緩慢,但丹田內的內力始終在增長著。


    這一年裏阮天奇始終沒有再見到老乞丐,他一度認為老乞丐出事了,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一年裏所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被老乞丐看在眼裏,隻不過老乞丐一直躲在暗處罷啦!


    當第二年夏天來臨的時候,老乞丐如約而至,考驗了阮天奇的武功之後,再度為他講解了下一段《乾坤造化篇》,並為他演示了更為深奧的武功,同時也給他講解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情。


    就這樣,阮天奇一點一滴的成長著,直到今天。


    今天的阮天奇依然是三年前的那副邋遢模樣,但少年知道,他的命運早已經在三年前的那個夜晚改變,這三年裏他始終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不曾刻意的去改變什麽,三年間他走遍了無數的城市,看盡了塵世間的一切繁華與蕭索,這同樣是老乞丐交給他的任務之一,這三年裏,他也數次出手,殺了不少該殺之人。


    他曾數次命在旦夕,也曾獲得過無數人的尊敬!


    他在行走之中對武道的感悟越來越深,隨著武功的增強,閱曆的增加,他終於知道了‘樊青皇’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麽,那是跺跺腳就能讓整個天下顫上一顫的不世出人物,甚至於若是說出自己與老乞丐的關係,他可以一夜之間功成名就、富貴榮華。


    但是他沒有,他從來不曾提起過關於老乞丐的任何事情,也不曾在人前暴露過自己會武功的事情,哪怕因為搶奪食物被人毆打,他也從不曾以武力解決。


    今年老乞丐來的比往年要遲很多,他很擔心老乞丐會出事情,因為他聽聞最近江湖上不安寧,據說東嶽古國要對整個江湖動手,老乞丐所在的勢力會不會成為東嶽古國的下一個目標,畢竟老乞丐乃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的人。


    任何國家若是能得到丐幫的支持,那麽收攏江湖勢力將會簡單很多,這些東西都是這些年他行走江湖之時在酒樓飯館之外聽來的。


    再加上上一次老乞丐來的時候身受重傷,阮天奇就更加擔心了。


    這一次他來到和老乞丐約定的地方——天海城,他已經在這裏轉悠了一個多月,卻始終沒能等到老乞丐的到來,這讓他擔心不已。


    老乞丐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不知道,但是根據江湖上的傳聞來看,老乞丐的武功應該是非常高的。


    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一次老乞丐來的時候就受了非常重的內傷,是以他非常擔心。


    ‘噓噓噓噓噓’的聲音在他的耳中響起,他的臉色立馬變得興奮起來,天下會吹口哨的人比比皆是,但是能以傳音密入的形式讓他聽見的僅有老乞丐一人,他們之間是定有暗號的,五聲口哨,是他和老乞丐約定的暗號。


    順著口號聲,阮天奇來到了一處老舊的院落之中。


    老乞丐蹲坐在平地山吃著烤雞,笑嘻嘻的招唿著阮天奇:“快過來,小家夥,再不來老頭子可就把燒雞吃完了。”


    阮天奇恭敬的對著老乞丐拜了拜:“弟子拜見師尊。”


    老乞丐等到阮天奇靠近他的時候,突然閃電般出手,一根被他啃得光溜溜的雞腿如閃電般射向阮天奇的雙眼。


    阮天奇反應倒也迅速,剛剛站起來的身體不可思議額來了個側移,剛好躲過老乞丐射來的雞腿,這邊還沒有躲過雞腿,那邊又來了數十個碎骨頭,正好出現在阮天奇躲避的位置,阮天奇身體向後倒去,碎骨頭正好從他的膝蓋上方飛了過去,


    就在這時,老乞丐的紫色葫蘆,像是一個喝醉了的大漢一般,搖搖晃晃的出現在阮天奇的胸口。


    重達數百斤的重力驟然壓在了阮天奇的胸口之上,阮天奇雙手捏著奇特的法訣,身體搖搖晃晃之間,卻是始終保持著與地麵平齊的姿勢。


    老乞丐雙指一彈,兩道勁氣分別射向阮天奇的膝蓋,阮天奇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雙腳猛然用力,與地麵平齊的身體突然向後翻去,一連五個後空翻,才將老乞丐射來的兩道勁氣躲過去,而老乞丐的紫色葫蘆也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阮天奇拔開葫蘆塞,仰頭喝了一口,大聲唿喊道:“舒服!”


    “小子,這段時間進步不小嘛!”


    “嘿嘿,是您老人家教的好!”阮天奇笑嘻嘻的拍著馬屁。


    剛剛驚險萬分的幾招,隻不過是老乞丐考驗阮天奇的一種方式而已,現如今的阮天奇已經能在老乞丐手底下走上幾招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連老乞丐的紫色葫蘆都拿不穩,現如今不僅能拿得穩紫色葫蘆,而且還能帶著酒葫蘆和老乞丐過上幾招,這三年來他的進步不可謂不大,不僅僅是在武功上有所進步,在心性上更是有著超乎常人的磨練。


    他的性子和老乞丐越來越像了,這也是老乞丐欣賞他的願意。


    “小子,現在你的內力已經小成,在年輕一輩也算得上翹楚,但是在招式的磨練上還有很大的欠缺。”老乞丐嚴肅的說道。


    阮天奇點頭稱是。


    “不經曆生死,你是不會有所突破的,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可以出師了。”


    “師尊,弟子這些年一直在江湖上遊蕩,大小陣仗也是見過不少,也曾在生死邊緣遊蕩,但是內力始終不能登堂入室,我不知道現在出師到底是不是最好的時機,還請師尊明示!”阮天奇恭敬的問道。


    老乞丐歎了一口氣說道:“小家夥,現如今天下亂象已起,便是為師也不能獨善其身,據我所知,現如今各大門派的天驕人物都已經開始入世修行,你若是心存畏懼,怕是走不了多遠的。”


    “師尊,您知道,弟子不是不願意入世修行,隻是這些年弟子習慣了流浪,怕是受不了約束。”


    老乞丐哈哈大笑,立馬明白了這小子的意思,原來這小子是害怕進入丐幫之中,所以才用這種方法進行推脫的。


    老乞丐一笑,阮天奇就知道老乞丐識破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當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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