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芳銘那邊偃旗息鼓了,也就沒有人再敢跳出來了,楊芳銘之所以偃旗息鼓,除了感念當年自家大哥的挺身而出之外,還有一點最為重要的原因。


    因為至始至終楊芳烈除了臉色難看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表情,誰知道楊芳烈手中到底還有什麽底牌?今天的會議是不是真的交心會都還難說,剛剛一番簡單的試探,足以說明一切。


    見眾人不再說話,楊芳烈緊接著開口說道:“不管在座的各位心裏有什麽想法,我希望一切以楊家的大局為重,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你們比我清楚,一旦讓我發現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到時候別怪我楊芳烈不念舊情。”


    這一句話應該說是相當絕情了,因為在座的所有人不是楊芳烈同輩人就是晚輩,他說的是‘舊情’而不是‘親情’,這就值得說道了,一字之差,實則是天差地別啊!


    有人皺眉,有人不以為然,但是卻沒有敢在這個時候反駁,很明顯,今天的會議並不是所謂的交心會,而是一場有預謀的試探,這個時候跳出來,腦子絕對有病。


    “關於柳家和楊家聯姻的事情,暫時不要提起,我想柳家那邊絕對不會讓我楊家難堪的。”楊芳烈沉吟片刻說道。


    “父親,可是現在柳家人下落不明,這件事情終歸對我楊家不利啊!”楊季業開口說道。


    “哼,下落不明?柳家要是這麽好對付,那就不是柳家啦!”楊芳烈眯著眼睛說道。


    楊叔常皺著眉頭看向自家老子,這句話不應該從老頭子的嘴裏說出來啊!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話語裏的紕漏,他笑了笑說道:“以我對青山老哥的了解,除非他願意,否則南宮家斷然拿不下他。”


    “家主,柳老前輩當真如此厲害?”一名楊家子弟不相信的問道。


    楊芳烈笑著說道:“你以為當今天下九大宗師是大白菜啊!能踏足大宗師級別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不錯,柳青山能位列九大宗師第三,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楊芳奇笑著附和。


    “家主,既然想要大幹一場,沒有計劃可不行啊?”一個老者慎重的開口。


    “不錯,芳玉老哥所言不差,今天召集大家夥來此,就是為了製定一個詳細的計劃的。”楊芳烈笑著點頭。


    “父親,我覺得應該從‘楊花’入手。”楊季業提出自己的看法。


    楊芳烈點了點頭:“季業所言正是我所想,不知諸位以為收服‘楊花’應該派誰前往?”


    這個差事說好也不好,得罪一幫人是肯定的,但是要能收服‘楊花’,那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在楊家的地位必然會隨著水漲船高。


    但是眾人卻沒有開口,都在心中細細盤算楊芳烈的意思,他是否真的願意放權,還是說他早就有了內定的人選,之所以在這裏說不過是場麵話而已,以顯示他家主的公平公正。


    “大哥,我認為叔常可以當此重任。”楊芳奇捋著胡須說道。


    “不錯,叔常向來老成持重,這些年為家族的事情也是兢兢業業,他當‘楊花’的頭再合適不過啦!”


    “對,叔常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隨著楊芳奇推舉楊叔常,眾人紛紛力挺楊叔常,一時間到搞得楊叔常摸不著頭腦。


    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楊芳烈笑而不語,靜靜的看著眾人的表情,半響待眾人不再說話,他才開口說道:“叔常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換一個人吧!”


    楊叔常眉頭緊皺,不知道自家老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楊芳銘想了想說道:“大哥,如果你信得過的話,不如派楊凱去,你看如何?”


    楊芳銘笑著說道:“老三,你這說的哪裏話,阿凱是我的侄子,不信任他我還能信任誰。”


    楊凱一時間呆立半場,不知道自家老子和大伯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不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被兩人一前一後的變化繞糊塗了。


    有腦子靈活的,結合兩人前後的對話和表情,大概猜測到了兩人的意思,不過是唱雙簧罷啦!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楊芳烈緊接著說道:“諸位以為楊凱如何?”


    “阿凱雖然有些莽撞,但是對家族的忠誠是沒得說的。”楊芳奇笑著評價。


    “恩,關鍵是楊凱性子急,統領‘楊花’事務會不會出差錯?”有人提出質疑。


    楊芳銘站起來說道:“諸位請放心,今天我楊芳銘在這裏保證,楊凱在‘楊花’之事上若是出了任何事情,拿我楊芳銘是問。”


    “爹,我能行嗎?”楊凱不自信的小聲對自家老爹說道。


    楊芳銘眼神一厲:“閉嘴,你個敗家玩意。”


    楊凱脖子一縮,訕訕的看著眾人,頗有些不好意思。


    楊芳烈點了點頭:“既然諸位沒有不同的意見,老三又力保,那麽‘楊花’就交給楊凱處理。”


    不等眾人說話,楊芳烈突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楊凱何在?”


    楊凱神色一凜,站到密室中間,抱拳大聲說道:“楊凱在此。”


    楊芳烈滿意的點了點頭:“即日起,‘楊花’所有事宜交由你處理,你可能做到?”


    楊凱單膝跪地,大聲說道:“有楊凱一日,‘楊花’無恙。”


    楊芳烈走下主座,將楊凱扶了起來,看向眾人:“希望諸位要配合楊凱行事,任何人膽敢阻攔,那就是對我楊芳烈不滿。”


    “家主放心,我等必然會大力支持楊凱的。”


    “家主放心,為了楊家大計,我等願意配合。”


    “阿凱,沒看出來啊!藏得這麽深。”有相熟的楊家子弟上前勾著楊凱的肩膀祝賀。


    “你小子,好好幹。”


    半響,等眾人祝賀完畢,楊芳烈輕咳一聲說道:“派往墨家打探消息的人一去不迴,我打算派叔常前往,諸位以為如何?”


    楊芳奇笑著說道:“叔常前往墨家再合適不過了。”


    “恩,怎麽說叔常也是墨家的女婿,總比別人要強。”


    “三弟去,我放心。”楊仲勳笑著說道。


    楊季業也笑著說道:“有三哥出馬,必然會馬到成功的。”


    楊芳烈見眾人沒有不同的意見,於是開口說道:“既然大家沒有不同的意見,那麽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還希望諸位能以楊家大局為重,凡事多思量。”


    眾人一見家主下了逐客令,也就知趣的離開密室。


    須臾,等到密室之中隻剩下楊芳烈和他的兩個兄弟以及三個兒子的時候,楊芳烈按了按主座椅子上麵的一個按鈕,密室之中發出一陣機械響動的聲音。


    隨著機械的響動,密室大廳中央的地麵一陣凹陷,一個一米寬的樓梯出現在眾人的麵前,楊芳烈一馬當先向樓梯走去,楊芳奇等人緊隨楊芳烈而去。


    等到樓梯內的身影消失,密室的地板再度震動起來,恢複成了一開始的模樣。


    密室之中藏密室,一般的勢力是建不出來的。


    楊家的密室機關雖然也還算可以,但是見南宮家的可就是天差地別啦!


    這就是一個家族的底蘊體現,一個家族的強大與否與金錢無關,重要的還是要看一個家族的格局大小。


    小密室不大,隻有將近十平方米,座椅板凳一應俱全,有四個宮燈分別立在密室的四個角落,蠟燭正在燃燒,除此之外,其他的地方倒也沒有什麽出彩之處,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密室,隻是保密條件好一些罷啦!


    小密室裏,六人隨意的坐在椅子上,楊芳銘笑著說道:“大哥,老弟配合的咋樣?”


    楊芳奇笑著調笑:“你小子,差點連我都糊弄過去了。”


    “你要提前知道了,那就沒意思啦!”楊芳銘笑嘻嘻的說道。


    楊仲勳表情嚴肅的說道:“父親,二位叔叔,我擔心阿凱是否能擔此大任啊!”


    楊芳烈不在意的擺擺手:“放心,表麵上是阿凱,實際上是你三叔坐鎮。”


    楊仲勳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原來如此,既然有三叔坐鎮,那我就放心啦!”


    “父親,前往墨家的人到底是怎麽迴事?”楊叔常忍不住開口問道。


    楊芳烈神色陰沉的說道:“前往墨家的人早就迴來了,但是墨家卻避而不見,關於柳家的事情是隻字未提,所以我才打算派你前往。”


    “什麽?墨家這是要幹什麽?”楊季業震驚的問道。


    “大哥,怕是上次的事情讓墨家和柳家不舒服啦!”楊芳奇開口解釋道。


    楊芳烈搖了搖頭:“怕是不簡單啊!柳家的事情遠遠不是現在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看來墨家是知道一些事情啊!”


    楊芳銘不解的問道:“大哥,我楊家和墨家也是姻親,為何墨家獨獨對柳家青睞,反倒冷落我楊家?”


    楊芳烈冷笑著說道:“老三,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對柳家青睞?要不是我那親家墨玄山親自出麵,怕是柳家這一次真的會灰灰湮滅的。”


    “大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楊芳奇眉頭緊皺。


    “沒什麽意思,什麽親情,不過是利益往來罷啦!”楊芳烈不屑的說道。


    那邊楊叔常眉頭緊皺,似乎不相信剛才這話是從以忠義起家的老爹嘴裏說出來。


    楊芳烈感受了自家兒子的疑惑不解,語氣溫和的說道:“叔常,我知道你重情義,但是情義要分人啊!如果墨家是你嶽父當家,那我楊家必然是墨家的絕對盟友,但是很可惜,墨家是墨寒池主事。”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楊芳烈緊接著說道:“上次我之所以沒有及時援助柳家,就是得到消息,墨家要對柳家動手。”


    楊叔常眉頭一皺:“不可能,墨家和柳家關係再如何不濟,也不可能在明麵上撕破臉麵的。”


    楊芳烈冷哼一聲說道:“你知道個屁,一天就知道埋頭幹事,你知道你那連襟柳問天為何避世不出嗎?為何將隱世的地點選在大青山?”


    楊叔常搖了搖頭:“我知道他們隱世在大青山,據說是為了給殘陽看病,但具體是什麽原因我卻是不清楚。”


    楊芳奇皺著眉頭說道:“大哥,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但是具體事情卻是不知。”


    楊芳銘則懶得思考,直接開口問道:“大哥,到底是什麽原因,你就別賣關子啦!”


    楊芳烈無奈的指著楊芳銘說道:“你這個憊懶貨,就不知道動腦子。”


    “父親,您的意思是說,柳問天前往大青山定居是有意圖的,而墨家要對付的也不是楚都的楊家,而是大青山的楊家?”楊季業轉動著眼珠著說道。


    幾個兄弟裏麵數楊季業的心思最深,而他也確實深得楊芳烈真傳,在做生意上麵頗有一套,隻不過他把利益看的比一切都重,是以楊芳烈並不是很看好自己這個小兒子,而是僅僅將家族生意那一塊交給他打理。


    楊芳烈點了點頭,慎重的說道:“傳說之中青山有蛟龍,柳家所圖甚大啊!”


    “哦,那墨家是如何得知的呢?”楊仲勳不解的問道。


    楊芳烈搖了搖頭:“對於此事,我也是知之不詳,但是據傳墨家的人悄然抵達大青山,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又悄然迴到了墨家。”


    “父親,殘陽和墨家的人一起迴來了嗎?”楊叔常急切的問道。


    這件事情困擾了他好久,妻子也因為這件事情總是和他吵架,是以在楊芳烈提出這件事情之後,他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在墨家的隊伍裏沒有發現有小孩存在,包括墨清華在內都是不知所蹤。”楊芳烈皺著眉頭迴答。


    他也很疑惑,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墨家去而複返,又是什麽原因讓墨家放棄大青山的蛟龍,要知道那蛟龍可是全身都是寶啊!


    “不可能啊!以墨寒池的野心,斷然不會中途放棄的,到底是什麽原因呢?”楊芳奇皺著眉頭問道。


    楊芳烈無奈的說道:“這個倒是不清楚,所以我才打算讓叔常親自去一趟墨家,不管怎麽樣,叔常畢竟是墨家的女婿,我想我那親家墨玄山絕對不會拒而不見的。”


    楊叔常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父親請放心,等會我迴家交代交代,今夜就出發。”


    “好,此事宜早不宜遲,你盡早出發。”


    “老二,我讓你盯著的事情怎麽樣了?”楊芳烈緊接著開口問道。


    楊芳奇想了想說道:“其他人倒是沒有什麽動靜,但是三叔公一脈的人最近有些跳躍。”


    “主要和哪些勢力接觸?”


    “以南宮家為主,還有一些小勢力,而且三叔公的人最近總是去江雪鏢局。”楊芳奇意有所指的說道。


    楊芳烈擺了擺手:“無妨,江山那邊你盡管放心,這些事情我都知道,而且江山的做法是我有意安排的。”


    “恩,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啦!”


    “老二,你盯緊三叔公一係,其他的人也不能放鬆;老三要盡快將‘楊花’收服,不容有失;仲勳協調楊家各方麵勢力;叔常前往墨家;季業將家族的生意打理好,近期還要清理一些牆頭草,到時候你要給我一份名單。”


    “大哥放心。”


    “老大,我辦事你放心。”


    “父親還請放心。”


    “墨家那邊交給我。”


    “生意是我的強項,錯不了。”


    幾人紛紛應是。


    楊芳烈點了點頭:“行,今天的事情到此結束,怎麽離開不用我教你們了吧!”


    幾人嘿嘿笑了起來,密室之中突然開出四道門戶,幾人從不同的方向離開密室。


    等待眾人全都離開之後,楊芳烈才有些疲憊的揉了揉腦袋,一家之主可不是好當的,不僅要平衡家族的各方勢力,還要謀求發展,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到頭來也不知道得到了什麽。


    他很清楚,不管這一次柳家的結局如何,他和柳青山的關係再也迴不到以前啦!


    曾經過命的交情,因為他一個簡單的決定,無形中使得兩人尷尬,他深知終其一生柳青山都不會介意此事,但同樣的,終其一生他也不可能拉下臉來求楊家什麽。


    柳青山的為人他清楚也不清楚,柳家的仁義他不懂,也不想懂,因為他是個生意人。


    但是墨家的態度讓他不爽,同樣都是墨家的親家,但是柳家和楊家的待遇就是不同,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墨玄山可以為柳家和墨寒池翻臉,但是絕對不會為楊家和墨寒池翻臉。


    他的兒媳墨夢蝶隻是普通的女子,雖然也算得上賢惠能幹,但是比起名列四大才女和十大美人的墨清華來說還是差了很多很多。


    同樣都是大儒墨玄山的女兒,為何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再說柳問天和楊叔常,他的三兒子很優秀,在同齡人之中算得上拔尖,但是比起柳問天來說,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單是武功就無法和人相比,更不要說其他方麵啦!


    實際上這也怪不得楊叔常,楊家的格局和柳家的格局本來就不在同一個層麵上,他楊家給孩子的教育是什麽?柳家給孩子的教育又是什麽?這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柳殘陽雖然隻來過楊家幾次,但是這個孩子卻讓他打心眼裏喜歡,要不是他命不久矣,他真的願意將自家孫女交給他,以他多年來觀人的經驗來看,此子若是不中途夭折,不論是在江湖,還是在廟堂,都絕非尋常凡人。


    但是世上沒有如果,既然柳家已經衰敗,既然柳殘陽注定沒有希望,那也怪不得他有其他打算啦!


    誰叫他是生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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