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山等人並不理會那黃甲將軍,依舊在奮力殺敵。


    黃甲將軍冷冷一笑,心中多有不屑之感,你個人武功再如何高強,你能敵得過千軍萬馬嗎?


    隻見他右手輕輕一揮:“弓弩手,準備!”


    一排排弓弩手舉箭朝天,隻等黃甲將軍一聲令下,彼時就是萬箭齊發,任你武功再高又能躲得了多少箭!


    黃甲將軍本以為柳家的人會有所停滯,但是令他驚訝的是柳家眾人竟然沒有一人停止攻擊,依舊在殺敵,而且招招以命換命,完全是一種求死的架勢,對於外界的威脅竟然不管不問。


    柳家人的那股不要命的氣勢讓他震驚無比,軍隊本就是以凝聚力著稱的地方,但是此刻柳家的表現竟然讓這位久經沙場的大將震撼,發自內心的震撼!


    來自於軍隊之外的震撼,柳家人看似沒有絲毫陣型,但是隻要一方有難,那麽他旁邊的其他的柳家人必然會在第一時間支援,如果一個人如此也就罷了,關鍵是每個人都如此,而且他們部分貴賤,哪怕是柳青山、張高朔等人也都是如此作為,毫不因為他們的地位和身份而自持。


    震撼歸震撼,這種震撼讓他驚訝的同時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戾氣,隻見他大手一揮:“射!”


    一語畢,萬箭齊發!


    張高朔一槊當先,一柄方天槊被他舞成了風火輪,沒有任何一隻箭矢可以破開他的方天槊。


    柳青山更霸道,寒罡寶劍散發出耀眼的紅光,紅光所到之處,便是他的領域,所有的箭矢都倒飛而迴。


    一時間,弓弩手和持槍甲士竟然被打得人仰馬翻。


    黃甲大漢冷哼一聲,手中長槍一指:“長槍營,投槍!”


    隨著他一聲令下,站在弓弩手前方的持槍甲士呈奔跑姿勢,將手中的黑色標槍投向戰場,沒有目標,就是簡單的投擲。


    長槍的犀利絕非箭矢可比,長槍在準頭上麵可能要弱些,但是要論穿透力,那長槍絕對是在所有兵器中名列前茅的存在。


    陣陣破空之聲傳來,無數的長槍黑壓壓的射向柳青山等人所在的地方。


    有些柳家人本來就是受傷頗重,在長槍到來之際,沒有防備,直接被一槍穿透。


    當然也有不少其他勢力的武者被長槍穿透,畢竟長槍的投擲是沒有方向和目標的。


    柳青山看了看那黃甲漢子,大聲喊道:“高朔,掩護!”


    張高朔一聲虎吼,手中方天槊大開大合,狂暴的氣勢壓得所有武者喘不過氣,就在這時,柳青山腳下輕輕一躍,身體已在半空之中,腳踩在甲士的頭頂之上,向黃甲大漢飆射而去。


    黃甲大漢雙眼一眯,手中長槍一擺,大喝一聲:“來得好!”


    隻見他雙腿夾住馬腹,腰身挺直,手中長槍向前刺去。


    柳青山人在半空之中,一劍由高向下猛然劈出,灼熱的火紅色光芒刺得人眼睛發疼。


    黃甲大漢本能的將長槍橫在雙手之上,高高舉起,試圖擋住柳青山的絕強一擊。


    然而他雖然武功不俗,但終究久離江湖,哪裏知道柳青山的恐怖之處。


    轟!


    黃甲大漢坐下黑馬直接四蹄跪地,來不及嘶鳴就直接一命嗚唿,大漢整個人被寒罡壓得半跪在地上,堅硬堪比精鋼的長槍之上竟然出現了寸許刻痕,寒罡之上灼熱的火紅色氣流燒的黃甲大漢疼痛難忍,差點就暈闕過去。


    就在柳青山要一劍解決黃甲大漢的時候,天空之上突然灑下一張黑色鐵網,對著柳青山當頭罩下。


    “青山小心。”柳三等人忍不住喊道。


    哼!


    柳青山一聲冷哼,身體再度騰空而起,寒罡刷刷兩劍,在黑色鐵網摩擦出萬點火花,卻是沒有將黑色鐵網割破。


    很顯然,為了對付柳青山,東嶽朝廷確實是下了血本,當世前三的人物兩劍都破不開的金屬,不說沒有,但絕對是極其罕見的存在。


    兩劍不行,柳青山也是來了火氣,全身罡氣澎湃,寒罡之上的紅色光芒再度暴漲,黑色鐵網向下落,柳青山向上躍,人隨劍走,劍上罡氣和柳青山合二為一,如一道紅色光柱,衝天而起!


    錚!


    鐵網斷裂的聲音格外的清脆,響徹整片山林。


    那黃甲大漢則是趁機躲進持槍甲士所在的陣營之中,心頭的驚悸久久無法消散。


    或許他是沙場征戰的猛將,但是這裏畢竟是江湖,他的沙場勇猛在這裏完全施展不開,也不可能施展的開,柳青山雖然沒有上過沙場,但他勇力無雙,最適合於萬軍之中斬敵將首級,黃甲將軍等於是將自家的腦袋送給他砍,好在他並不是一個人在作戰,南宮家的準備還是非常充分的。


    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卻真正的激起了黃甲將軍的戾氣,隻見他站在陣營之中高喝道:“避開強者,射向弱者。”


    柳家不缺武功高強之輩,但柳家同樣有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那些老弱婦孺一直都在張高朔等人的保護下,雖然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但奔波逃亡了一整天,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傷勢。


    這個時候黃甲將軍的一句話,對於這些老弱婦孺而言,絕對是雪上加霜,柳青山等人即便是武功再高,也顧不全所有人,更何況在包圍圈內還有大量的武林高手。


    柳青山剛剛破開鐵網,就聽到黃甲將軍的吼叫聲,一時間當真是惱怒不已,隻恨自己剛才沒有將他殺了。


    “黃甲小兒,你叫什麽名字?”柳青山站在一處山丘上,語氣深寒的問道。


    那黃甲漢子先是退了兩步,然後又挺了挺胸膛,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扯著嗓子喊道:“本將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黃定邦是也。”


    柳青山笑了笑:“老夫記下了。”


    柳青山在江湖上有很大的威名,對江湖上的事情也是知之甚詳,但對於東嶽古國的事情卻是知道的不多,隻知道東嶽古國是南宮家掌控的勢力,其他的幾乎不知道。


    若是有廟堂中人在此,或許就會知道眼前這個黃甲大漢的來曆與生平,東嶽古國曆來流傳一句話,叫做‘古家出相,黃家出將’,這個表現的有些膽怯的黃定邦正是黃家的人,也是一位威名頗響的實權將軍。


    實際上此人在戰場上也是運籌帷幄的大將,遠比今天要威武的多,但是讓人遺憾的是,這裏不是沙場,而是江湖,黃定邦麵對的也不是敵對的將士,而是名動天下的大宗師。


    膽怯也罷,威武也罷,這些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過了今天,又有誰知道他黃定邦剛剛膽怯的那一幕呢!


    戰鬥還在繼續,隨著黃定邦打法的改變,柳家可謂是死傷慘重,張高朔等人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一退再退,包圍圈不斷的縮小,柳家眾人的活動範圍極其有限,形勢對他們也是越來越不利。


    那邊,柳問天四兄弟在喬莊打扮之後,早已經遠離了戰場,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著戰鬥的繼續,柳家數百名老弱婦孺都被抓了起來,被士兵們牢牢看住,除了張高朔和柳三等幾個位列宗師境界的人之外,其他的柳家人要麽被斬殺了,要麽就是沒有了再戰之力。


    柳青山看了看身邊眾人的情況,不禁悲從中來,雙眸之中有晶瑩的淚花閃爍。


    “犯我柳家者,殺無赦!”


    當柳三喊出這樣一句口號的時候,他同樣喪失了戰鬥之力,身體被鐵網死死的困住,任他如何掙紮,都是破不開鐵網,他的身體之上到處都是鮮血,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北鬥’寶劍被他死死的握在手中,纏在鐵網上,試圖掙脫。


    此刻的他就像一隻被困的老虎一般,直欲噬人!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柳青山的實力,即便柳三是宗師級的人物,南宮家針對柳青山的武功特意製作的鐵網豈是一般人所能破開的。


    柳青山和張高朔紛紛出手相救,但為時已晚,南宮家的犬牙們拚死擋住兩人,不讓兩人有接觸柳三的機會。


    隨著柳三的被困,其餘的柳家人更是不堪,一個個紛紛落入敵手,生死由他人掌控。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個戰場之上隻剩下柳青山和張高朔兩人在殺敵。


    張高朔握槊的手臂已經開始顫抖,柳青山手中的寒罡也沒有了紅色的光芒,沉寂了起來。


    兩人消耗非常大,從進入戰場開始,兩個人就是主力,一直到現在還是主力,能堅持到最後已經很不錯了。


    此刻,包圍圈已經不到五米,張高朔的槊施展起來已經有點費力,他和柳青山背靠背,氣勢絲毫不落。


    啪啪啪啪!


    拍手聲傳來,士兵們所形成的包圍圈自動分出一條縫隙,一個錦袍文士模樣的中年人不急不緩的走進包圍圈。


    隨著拍手的聲音傳來,那些正在和張高朔、柳青山打鬥的江湖人紛紛停止戰鬥,站在士兵的前方,恭敬的看著錦袍中年文士。


    在中年文士身後,黃定邦持槍而立,臉上的表情卻不是很自然。


    文士毫無畏懼的站在柳青山和張高朔的麵前,抱拳說道:“在下古塘,見過柳老、張老。”


    “你是何人?來此作甚?”張高朔眼睛微眯,神色不善的問道。


    中年文士古塘不慌不忙的開口說道:“家父古開山。”


    柳青山眉頭一皺:“你是古開山的兒子?”


    古塘點了點頭,有些慚愧的說道:“當年柳老還曾指點過家父,沒想到今天我們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見麵。”


    柳青山擺擺手:“往事不必再提,老夫想知道,今日之事古家有沒有參與?”


    古塘神色一正,恭敬的說道:“前輩見諒,晚輩除了是古家人之外,還是東嶽古國的左相。”


    “好、好、好!”柳青山連說了三個好,臉上卻是沒有絲毫表情。


    對麵的古塘卻是神情一變,連忙解釋道:“前輩息怒,晚輩敢以項上人頭保證,古家絕對沒有參與此事,晚輩此來也並非是要與柳家為敵,而是來保住柳家的。”


    “哼,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招降就招降唄,還說什麽保住柳家,真是搞笑。”古塘身後的黃定邦小聲的嘀咕。


    但是要知道柳青山和張高朔都是大宗師級人物,怎麽可能聽不到。


    幾乎在黃定邦話說出口的瞬間,柳青山、張高朔和古塘三人臉色都是大變,他一句話不當緊,但這卻涉及到麵子問題,一旦被傳出去,不論是柳青山還是古家,都將落得不好的名聲,甚至於可能因此而遭受到致命的打擊。


    黃定邦看似粗狂,其實內心精到,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柳青山當場發怒,將古塘擊斃,那麽不管柳家對東嶽古國有多重要,都必須要滅族,這已經不是一家一國的利益問題,而是政治問題,一旦處理不好,那麽整個東嶽古國所有的官員怕是都不敢為朝廷辦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古家的態度。


    想想也是,堂堂一朝一國左相,為朝廷辦事,卻被人殺了,而朝廷反過來要保殺人者,怕是整個朝堂都沒人願意為這個國家辦事了吧!


    同樣的道理,一旦‘保住’變成了招降,那麽柳家可就徹底的完了,一旦招降成功,那麽在柳家的身上就打上了東嶽古國的烙印,再想要報仇,可就是以以下犯上的身份啦!


    古塘豁然轉身,冷冷的看著黃定邦:“離我十米開外,否則死!”


    古塘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但是這一句話說出口,卻讓所有士兵紛紛後退,就連包圍圈都在瞬間大了不止一米,可想而知,古塘在士兵們心中的地位如何?這已經不是害怕,而是恐懼。


    廟堂之上有一句話,叫做‘寧惹天子,不惹古塘’,天子一怒不過是身首異處,最多也就是五馬分屍,但古塘不同,此人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別看他手無縛雞之力,一旦他發怒,絕對會讓人後悔做人的。


    當然,這隻是一部分,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古塘也是一個高手,而且不下於黃定邦,據傳古家人殺人手法極為詭異,甚至於很多被古家殺死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也是這個原因,才讓這些士兵忍不住後退,很怕禍及己身。


    黃定邦臉色難看,但是隻在刹那之間就變成了憨笑:“好好好,為兄這就走。”


    語畢,直接轉身離開,而且不止十米,一路上他還笑嘻嘻的和士兵們打招唿,但是卻沒有一個士兵敢說話,一個個露出木訥難看的表情,生怕惹惱了這位剛吃了一頓憋的黃將軍。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至於在不在已經不重要了。


    柳青山不屑的笑了笑:“古家以蠱入道,果然名不虛傳啊!”


    張高朔眼睛一眯,明白了柳青山話裏的意思,立馬罡氣暗布全身,小心戒備。


    古塘有些尷尬的說道:“前輩說笑了,家父能有今日成就,還多虧了前輩當年的指點,要不是家父有事纏身,今日定然會親自來此,為前輩保駕護航的。”


    柳青山不為所動,而是平靜的說道:“不知道古家的蠱毒會不會用在我柳家人的身上?”


    古塘神色立馬就變了,語氣嚴肅的說道:“前輩,您請放心,晚輩對天發誓,古家之蠱絕不對柳家任何一人施展,若違此誓,天滅我古家。”


    張高朔神色一變,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是認真的,要不然也不會說‘柳家任何一人’和‘我古家’九個字,這就意味著隻要是柳家人不論姓不姓柳,古家人都不會對其施展蠱毒,同時他也透露出一個信息,就是這次事件古家並沒有參與,他此來真的是要幫助柳家的,剛才的那一番誓言就是他的誠意所在。


    柳青山示意張高朔放下戒備,歎了一口氣說道:“開山這些年可好?”


    古塘靦腆的笑了笑,這一刻他就像一個晚輩麵對自家大人訓話時的樣子,不好意思的說道:“家父還好,這些年他一直惦記著您,這一次也是百般阻攔南宮家,但是無奈,我古家力薄,卻是沒能幫上什麽忙。”


    柳青山擺擺手:“我柳家結局已經注定,確非古家能改,你不必介懷。”


    古塘抱拳,恭敬的說道:“多謝前輩體諒。”


    柳青山點了點頭說道:“說說你的來意吧?”


    古塘也不隱瞞:“前輩,朝廷派我前來就是打感情牌,以柳家老弱婦孺的性命來威脅你就範的。”


    “哼,我和青山要走,哪個能留?”張高朔不屑的說道。


    古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張老莫怪,正是因為朝廷知道留不住柳老和您,才讓晚輩前來勸說的。”


    張高朔見古塘開口,也不好再拉著臉,但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柳青山則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的動向,此時天已經黑了,將士們已經點起了火把和燈籠,黃定邦真的就在十米開外,不時地對著這邊觀看,神情憨厚,看不出其他異象。


    那些江湖人則是小心的戒備,隨時準備出手,四周到處都是穿著鐵甲的士兵,想要離開這裏,怕是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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