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柳青山一身冷哼,身體瞬間發力,站了起來,武功高強如南宮無道,竟然直接被震飛,歡喜和尚的禪杖還在半空之中,他本能的想要撤退,然而已經晚了。


    隻見柳青山轉身麵相歡喜和尚,然後一個奔馬勢,身形和歡喜和尚交錯。


    砰砰!


    歡喜和尚矮小的身體和他的禪杖皆是一分為二,兩隻眼睛裏麵寫滿了不可置信,柳青山身體背對南宮無道,麵無表情。


    四大高手,轉瞬間隻剩下三人,兩人重傷,一人輕傷,而他們的敵人柳青山不過是輕傷而已。


    隻見柳青山輕輕招手,太乙神針唿嘯而至,纏在了他的手腕之上,一聲長嘯,那邊正在吃草的黑馬奔騰而至,打了個響鼻,像是在向主人邀功。


    柳青山輕輕一躍,坐在馬背之上:“今日之事,老夫銘記在心,南宮家、宗家以及玄燕,你等謹記,柳家歸來之時,便是爾等滅亡之時。”


    語畢,他輕輕一夾腿,黑馬向著楚都的方向奔騰而去,隻留下南宮無道三人麵麵相覷。


    “無妨,此刻柳家怕是已經滅亡了,我就不信他柳青山一個人還能折騰出浪花來!”南宮無道冷笑著說道。


    宗疏狂深以為然,因為在他來之前柳家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玄燕北影站了艱難的站了起來:“南宮大人,玄燕已按照約定行事,此間事了,北影告辭!”


    語畢,她衝兩人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南宮無道並沒有挽留,與他南宮家合作的是玄燕,北影隻是一個執行者而已,她還沒有讓南宮無道重視的資格。


    對麵,宗疏狂看了看一分為二的歡喜和尚,眉頭緊皺,這一次真真切切的讓他知道了自己與其他大宗師的差距,武功到了大宗師級別,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感悟,每個人對自然感悟不同也導致了實力的天差地別,特別是涉及到了屬性力量,不同的屬性力量帶來的效果也不同。


    像火屬性力量,可能是光明也可能是毀滅。


    又比如說水,水給人的感覺是至柔,但是一旦化成了冰,那就是至堅至硬的存在,若是將水屬性力量掌控到極致,洪浪滔天,又有誰可以奈何呢!


    又比如,對某種屬性力量掌握的深淺,新人和老手自然是天差地別,所以說,武功到了大宗師境界,絕對是一步一青天,不深入其中,永遠不知道它的神秘強大之處。


    宗疏狂是狂傲的,他這一生從習武到現在,從來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而今天的這一戰,讓他清晰的認識了自己,認識到了自己的狂傲是多麽的可笑。


    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歡喜,想了想自己,宗疏狂衝南宮無道拱了拱手:“無道兄,今日之戰對我影響頗大,或許我真的該思考思考未來的路了,至於宗家與南宮家的約定,家主自會解決,在下告辭。”


    南宮無道笑了笑:“這次是老夫大意了,沒想到柳青山這廝竟然對武道感悟的如此深刻,疏狂兄盡管離去,為兄自會解決。”


    宗疏狂點了點頭,一個口哨,白馬飛奔而至,宗疏狂腳下輕點,身體輕盈如燕,落在白馬之上。


    輕輕夾腿,白馬會意,唿嘯而去!


    楓葉飄落,灑在歡喜和尚矮小的身體之上,顯得格外的妖豔,然而又有誰知道剛剛在這裏經曆了一場曠世大戰呢?


    南宮無道看也沒看歡喜和尚的屍體,直接轉身離開。


    江湖人走江湖路,又有幾人能善始善終!


    歡喜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什麽寒山寺棄徒,什麽宗師榜第四,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人死燈滅,至於歡喜和尚與南宮家的約定,已經隨著他的死亡而死亡啦!


    沒有人會在乎這樣一個棄徒,沒有人會在乎一個無根浮萍!


    大青山,落霞鎮,柳樹村。


    夕陽西下,天邊盡是殘霞餘暉!


    柳問天家的小院,自從柳問天離開之後,墨清華和柳殘陽娘倆就過著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波瀾不驚。


    柳殘陽也會發病,在沒有柳問天為他輸送內力疏通經絡的日子裏,他的痛苦也與日俱增。


    墨清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但是她卻無能為力,一個母親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眼看著孩子痛苦難受,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殘陽很懂事,小小的年紀就知道安慰母親,每次發病之後他都會在第一時間露出最美的笑容,為的隻是讓母親不那麽難受。


    可是他哪裏知道,他越是這樣,他的母親就越難受。


    時間過得很快,距離柳問天離開已經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了,據柳問天傳迴來的消息,他們得知,這段時間柳問天一直在暗中行事,沒有直接迴到柳家,而是在楚都收集消息。


    而距離上次來信已經過去五天了。


    原本三天一次的來信,也因為延長了兩天,使得娘倆這兩天裏一直擔驚受怕。


    “娘,爹爹肯定出事了。”柳殘陽小臉上寫滿了凝重。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柳家遭受到了致命的打擊,柳家眾人此時卻是在垂死掙紮,傳遞消息已經成為了奢望。


    本來柳問天準備在前天夜間傳訊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天竟然發生了那麽的多的事情,以至於他沒有騰出時間來寫信迴家。


    墨清華慎重的點頭,她知道兒子說的沒錯,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墨家人還沒來,但是她本能的感覺到了危機,怕是墨家這一次真的出了紕漏啦!


    隻是她不知道她的父親知不知道墨家做出的決定。


    “娘,我的時間不多了。”柳殘陽的小臉之上寫滿了果決與堅毅,似乎這樣的話從他的嘴中說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墨清華難受的直欲落淚,但是此時此刻她不能,她是這個家此刻的頂梁柱:“孩子,有娘在。”


    柳殘陽笑著安慰:“娘,我說的是真的,沒有人能改變這一切,我想是時候走那一步啦!”


    “孩子,你在說什麽?什麽走那一步?”墨清華皺著眉頭問道。


    柳殘陽整理思緒:“娘,柳家肯定出事了,父親和爺爺此刻一定是處於危險之中。”


    “你爺爺可是當世排名前三的人物,怎麽可能會出事呢?”墨清華搖頭。


    “娘啊,別騙自己了,好漢架不住拳多啊!”從他稚嫩的臉上說出這樣老成的話,讓人忍不住懷疑。


    但墨清華卻早已經習慣,他的兒子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


    墨清華苦笑,連兒子都知道,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隻是這個時候她不能說出來罷啦!


    “娘,我要離開這裏,你也要離開這裏。”


    “恩,我們娘倆要盡快離開這裏。”墨清華深表讚同。


    “不,娘,你理解錯了。”柳殘陽笑著說道。


    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去笑,足以說明他內心的強大。


    “我們一起離開,有什麽錯呢?”墨清華不解的問道。


    柳殘陽搖了搖頭:“不,我們分頭離開。”


    “不行,絕對不行。”墨清華臉色一寒,直接拒絕。


    柳殘陽無奈,但還是耐心的解釋:“娘親,我是先天陽毒之體,你說什麽樣的環境才適合我呢?”


    “當然是越冷的地方越適合啦!”墨清華想也不想直接脫口而出。


    “是的呀,所以我們才會居住在大青山腳下,才會定居在柳樹村,為的不就是寒潭附近的‘寒靈果’嗎!”柳殘陽循循善誘。


    “是啊!要不是這裏有寒靈果,我們也不會在這裏一住就是五年。”墨清華有些感慨。


    柳殘陽一臉天真的問道:“那為什麽不把我送到寒潭呢?”


    墨清華溫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腦瓜,笑著說道:“傻孩子,因為那裏住著一頭蛟龍啊!”


    孩子歪著腦袋,不解的問道:“蛟龍怎麽啦?它能住,為什麽我不能住呢?”


    直到此刻墨清華才發現她的孩子其實就是小孩子,還有孩子的天真,也隻有在此刻,她才覺得自己的孩子就是個和其他孩子一樣的正常人。


    “孩子,蛟龍會吃人的。”墨清華笑著說道。


    “娘,你見過蛟龍嗎?你見過蛟龍吃人嗎?”柳殘陽笑容詭異的問道。


    墨清華怔然,她不知道如何去迴答,她所知道的這一切都是從別人的口中或是書中得來的,事實上她也沒有見過,她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要不是孩子今天這樣問,或許她這一生都不會想到這個問題。


    柳殘陽笑了,小臉上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容:“娘,我知道你也不知道這些,所以我打算去寒潭。”


    墨清華想也不想,直接搖頭說道:“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麽?”柳殘陽語氣堅定的問道。


    “不行,就是不行,沒有為什麽!”墨清華堅決的搖頭,任你再如何會說,她隻有兩個字‘不行’。


    柳殘陽吐了一口濁氣:“娘,我很痛苦,我知道自己的病,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


    “孩子。”墨清華止不住落淚。


    “有時候我甚至想到了死,但是我不能,我知道我死了你和爹還有爺爺會很難過,但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我現在是生不如死,每一次發病之後,我強顏歡笑,就是不想讓你們太難受,我知道,這些年,你們盡力了,我不怨你們,但我真的不願意再這樣下去,我想要自己主導我的命運,請答應我的請求,娘!”柳殘陽雙眸通紅,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這一刻他真正的敞開了心扉,他很苦,他隻是個孩子。


    墨清華已經泣不成聲,跪坐在地上。


    孩子苦,她知道,但是她沒有想到孩子會這麽苦!


    娘倆哭成一片,墨清華跪坐在地上,柳殘陽站在她的懷裏,強忍著不哭泣,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下。


    足足過了小半天的功夫,娘倆才止住哭聲,墨清華站了起來,坐在桌子旁,幫柳殘陽整理了衣衫:“你真的這麽想?”


    柳殘陽堅定的點了點頭:“我想這可能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墨清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柳殘陽歡喜若狂,正要說話,卻見墨清華擺了擺手:“但是你要答應娘,一定要活著。”


    柳殘陽用力的點了點頭,眼睛裏充滿了堅定。


    不再哭泣的墨清華是睿智的:“正如你所說,柳家出事了,你的爹爹和爺爺還有那些疼愛你的長輩們,他們現在一定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我必須離開這裏,去幫助他們。”


    “娘,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活著的。”


    墨清華眼睛濕潤了,她知道這一別可能就是永遠,但是她希望他們一家能平安無事。


    “恩,今夜我送你上寒潭,然後我就會離開。”墨清華強忍著淚水。


    “娘,墨家你就別去了,外公可以相信,大多數墨家人也可以相信,但是二姥爺是絕對不能相信的,所以。”柳殘陽沒有將話說完。


    墨清華深唿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我會先去找你父親他們,然後會想辦法和你外公聯係,不會貿然去墨家的。”


    “恩,還有柳家人,不一定是柳葉背叛,也或許是其他人,娘你也要小心。”柳殘陽緊接著說道。


    “恩,小家夥,真不知道你這腦瓜子裏都裝的什麽,怎麽知道這麽多。”墨清華溫柔的笑著。


    “嘿嘿,都是爹娘教的好。”孩子將腦袋放在墨清華的懷裏,撒嬌道。


    “孩子,以後爹和娘不在你身邊,你自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要好好的活著。”墨清華柔聲說道。


    “恩,我知道。”柳殘陽用力的點頭,隻是沒敢將頭抬起,因為他同樣清楚,今夜或許就是永遠。


    娘倆就這樣抱在一起,一直不曾分開。


    楚都,柳家。


    從清晨到現在,一直就在戰鬥,期間有短暫的休整,但是那群來自於東嶽古國的犬牙好像知道柳家所有的秘密一樣,始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柳家的藏身之地。


    除了東嶽朝廷的鷹犬之外,還多了很多身份不明的黑衣人,這些黑衣人有男有女,他們見到柳家人就殺,不論男女老少。


    此刻,柳家眾人已經換了第十二個藏身之地,而他們不過是剛剛離開柳家的大院不足十裏地。


    柳家後山,此刻可謂是屍橫遍野,有柳家人的,有其他勢力的,不過以其他勢力為主。


    這裏畢竟是柳家經營數百年的地方,早就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即便東嶽朝廷知道了這裏的地形,但畢竟不熟悉,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死傷慘重。


    柳家也不好過,那些侵入者幾乎就是人海戰術,所有的機關幾乎全部報停。


    柳問天早已經和張高朔他們匯聚在一起,輪番上陣,就是這樣他們也是不斷減員,柳家總人口將近一千人,但是到現在,一天的時間不到,隻有不到二百人啦!


    戰鬥還在繼續,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不輕的傷勢,但隨著敵人的不斷增加,他們越來越有心無力啦!


    好在,山裏地形複雜,給了他們一點喘息的機會。


    柳家大院之外,那十名黑衣人此刻僅僅隻剩下三名,其餘的都戰死了,戰況之慘重,簡直是讓人聞之色變。


    有人胳臂斷了,有人退斷了,有人腸子露出來了,有人腦漿迸裂,幾乎所有已經死了的柳家人臨死之前都保持著戰鬥的姿態。


    僅存的那三名黑衣柳家人,一個斷了胳臂,一個瘸了腿,最慘的一個麵目已經模糊,耳朵也被削掉了一個,三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一身黑衣早已經被鮮血浸透,但他們仍然在戰鬥,沒有一刻停止。


    一匹黑馬從遠方唿嘯而至。


    “犯我柳家者,殺無赦!”


    當老者的聲音傳來,三名黑衣人露出欣慰的笑容,身體紛紛向前,以不要命的姿態與敵人以命換命,毫不猶豫。


    ‘啊!’


    長嘯聲由遠及近,青衫老者目眥欲裂,一道火紅的光芒從遠處急速而至,瞬間斬殺數名南宮家的武者。


    太乙神針此刻真的像有靈性一般,隨著柳青山的憤怒而憤怒,殺起人來迅速無比。


    此刻,柳家大院門口隻剩下南宮寒和南宮冷兩兄弟,兩兄弟看著從遠方趕來的柳青山,身體止不住後退。


    柳青山也不說話,手中寒罡寶劍瞬間出鞘,兩道劍氣分別射向南宮寒冷兩兄弟,也不看結果,一拍黑馬,黑馬會意,向遠處跑去。


    柳青山身形一閃,人已經在房頂上穿行。


    在他走後,兩顆好大的人頭衝天而起!


    南宮寒和南宮冷兩兄弟竟然沒能擋住柳青山一招,兩個宗師級人物就這樣死不瞑目!


    柳家門口,到處都是屍體,竟然沒有一個活人,血腥味彌漫整個街道,以至於沒有人敢在此刻上街。


    從下午到現在,柳青山一直沒有停歇,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裏,但還是晚了,他的那些老兄弟竟然死在了他的前頭,他不敢停下來,他要為他們報仇,那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安慰。


    犯我柳家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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