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誠淵的話剛落下,整個慈寧宮靜了。


    任誰都想不到,楚誠淵能說出這等混賬話來。


    “哀家看皇兒是病的不輕。”常璐冷笑連連,“來人,把皇帝和純貴妃送到摘星樓,好好照顧,讓皇帝在裏麵養好病再出門。”


    這已經是變相的軟禁了。


    楚誠淵和蘇純當然能意識到。


    “不行,母後你不能這麽做。”楚誠淵惶恐,“朕是皇帝,是大熙朝的皇帝。”


    “那哀家還是太後,大熙朝的太後。”常璐看都不看他一眼,隻看著一旁的下人,“哀家叫不動你們了?”


    下人們趕緊過去攙扶著純貴妃和皇帝。


    “沒有哀家的命令,誰都不許耽誤皇帝養病。”


    “放開朕。”楚誠淵不停掙紮著。


    常璐威脅他:“皇兒,你最好想清楚。哀家不動你是因為母子情分,哀家跟純貴妃可沒什麽母子情分。”


    楚誠淵身體一僵,不再掙紮。


    楚誠淵被半扶半拉的到慈寧宮門口時,突然扭過頭來衝著殿內大喊。


    “父皇說的果真沒錯,朕就應該防著你。朕就是太相信你了。”


    常璐愣在原地,眼看著楚誠淵和蘇純離去。


    楚誠淵的話還在她耳邊迴蕩著。


    常璐心一陣陣抽痛。


    她在為原主悲哀。


    或許原主也意識到了。


    那個對樹上髒兮兮的小薑灼華笑著說“你跳下來,我接著你”的小楚祁文已經沒有了。


    那個掀起紅蓋頭後羞澀的楚祁文已經迷失在權利之中。


    最初他最愛原主聰慧,最後卻又最忌憚原主聰慧。


    “母後。”楚洛宜紅著眼蹲下,枕著她的腿,希望給她安慰。


    常璐低著頭摸了摸她柔軟的長發,笑道:“我沒事。”


    她再抬起頭,又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太後娘娘。


    “將葉太醫收入慎刑司,嚴刑拷打。”


    葉康被拉了下去。


    不過常璐也不覺得他會供出蘇純,畢竟葉康的愛意值跟楚誠淵差不多。


    常璐又看向一邊的屈蒼。


    他一直在哭,大概是蠱的時辰過去了吧。


    常璐歎了口氣。


    “屈蒼,你領些銀子去宮外過日子吧。”


    常璐不能再把他放在身邊了。


    屈蒼哭著重重的磕了個頭:“嗻”。


    屈蒼起身離去,他的額頭紅腫。


    快走出慈寧宮時,屈蒼又轉過身來跪下。


    “娘娘。小蒼子也不知道這兩天到底是怎麽了,居然會做出這麽不可饒恕的事情。”


    屈蒼又重重的衝著常璐磕頭,他三叩首下去,殿內地上已然沾了他的血。


    “娘娘,小蒼子自覺無顏麵對娘娘,還望娘娘多多保重身體,莫要再那麽拚命。”


    屈蒼徹底的離開了。


    “母後。”楚洛宜很是擔憂。


    “沒事的。”常璐溫柔的笑,“你先迴宮去,母後還有些奏折沒批完呢。”


    常璐自己去了內殿。


    奏折很多,她一個個批改。


    她又試著想了想科舉製。


    等約定的那天上完朝後,郭睿留下與常璐匯報他們商量的科舉製。


    與常璐那個世界的差不多。


    分為院試,鄉試(秋闈),會試(春闈),殿試。


    大體流程也差不多。


    “你們做的很好,可以昭告天下了。”常璐由衷的稱讚。


    “天下人都會記得娘娘此舉的。”郭睿原先對於太後治國,也是極度排斥的。


    可是這一年來,他明顯發現太後娘娘對於朝政天賦異稟,更難得的是一心為國為民。


    他還有什麽理由排斥呢。


    不管朝堂上有多少人同意,多少人不同意。


    科舉製都將要傳達到各個郡縣。


    大熙第一場院試定於三個月之後。


    晚上,常璐走出慈寧宮,看著天上的繁星。


    桃紅在一旁為她掌著燈。


    “太後娘娘。”沈福海鬥膽上前。


    他看常璐沒有嗬斥的意思,笑道:“娘娘,小福子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姓周的商戶......”


    “哀家聽過了。”常璐下意識的迴答。


    她疑惑的想了一下。


    這是屈蒼講過的故事。


    沈福海一咬牙承認道:“太後娘娘,奴才說實話,這是奴才的師傅屈公公跟奴才講過的,以防師傅不在了,讓奴才可以哄娘娘開心。”


    “你們有心了。”常璐微笑。


    她本來一直在想這次的世界一點都不像爽文,反而讓她感覺勞累。


    但現在她看開了。


    她第一次穿越時就想好了,要把每個世界當成自己的人生來過。


    不管是薑灼華,還是常璐,都做不到棄百姓於不顧。


    “走遍山河怕是做不到了,但這山河我會幫你守住的。”常璐低聲自語。


    她一直不是一個多有野心的人,但是她知道,處在什麽位置就要扮演好什麽角色,做好應當做的。


    “桃紅,扶哀家進去。”


    “諾。”桃紅將手伸平,以便常璐可以將手搭上去。


    月明星疏,空氣中帶著濃重的寒氣。待寒氣散盡,天已大亮。


    大熙各處都在討論剛出的科舉製。


    “少爺,少爺。”書童叫喊著跑進一個茅草屋內,他臉上的汗已落入脖子內,卻渾然不知。


    一個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郎見狀笑的眉眼彎彎的。


    少年郎雖穿著粗衣麻布,但渾身幹淨貴氣的氣質是騙不了人的。


    “怎麽如此驚慌?”少年郎遞給書童一條幹淨的帕子,好脾氣的說,“快把汗擦擦。”


    書童笑出八顆白牙,用自己的袖子隨意擦了頭上的汗。


    “少爺,我聽說當今太後娘娘要實行科舉。不需要再讓官員們舉薦了,人人都可自願報考,一層一層考上去。”


    “當真?”剛剛還風輕雲淡的少年失手打翻了墨汁。


    “少爺,第一次考試在三月之後。”書童堅定的說,“太後娘娘可真是一個好人。”


    “嗯,她真的,是一個好的統治者。”


    常璐不知道自己的一個科舉製,竟能得到天下讀書人那麽大的讚賞。


    誇讚她的詩文在各地紛紛流傳。


    神都城內的歌謠已然流傳出城外。


    年幼無知的孩童們還在一起唱“牝雞司晨,天災降。妖後禍國,大熙亡。”


    卻有不少讀書人製止了。


    “這樣唱是不對的。”蘇無名笑眯眯的製止了唱著這首歌的幾個孩童,他想了想,對幾個孩童說:“我教你們一首新的。你們每教會一個小孩,就可以來我這裏領塊糖。”


    身肩鳳命,輔九天。


    惠及萬民,盛世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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