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液室裏,夏楚早就忘了自己什麽糾結不糾結,細心的照顧著肖明蘭。


    看著眼前忙忙碌碌的女兒,肖明蘭不敢看她,生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可是,卻又忍不住,想要偷偷看……


    走廊裏,霍岑西和刑震坐在藍色的椅子上都沒有說話。


    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也不知是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至少夏楚那句媽叫的是情真意切的。


    很久之後,刑震開了口。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生不由己,我看得出,為了楚楚,你付出了很多。」


    霍岑西目光放在原處的一點,這些日子一來發生的事在腦子裏一遍遍的閃過。


    說句實話,要不是自己從小到大的那些經歷,又或者今天的他,隻是個和夏楚一樣年輕的小夥子怕是也不能夠就這麽陪著她一點點的經歷,麵對。


    所有很多事們都像是註定的一樣。


    「您也不要太擔心了,他們會沒事的。」


    「賀紫……你能跟我說說她的事麽?我看得出她的來路並不簡單。」


    刑震的問題讓霍岑西一愣。


    顯然不明白他,怎麽會答應自己的兒子和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在一起。


    不過,霍岑西也知道,這件事顯然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了。


    「賀式集團,您應該有所耳聞吧。」


    隻是一句話,刑震明白過來。


    「她是那個賀家的人?」


    「賀式集團的繼承人。」


    刑震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賀家可是個大家族,不僅僅是產業做大大,就連社會威望也是不容小覷的。


    這樣的一個女太子,竟然為了兒子,做到這樣的地步?


    真的,有些讓他不敢置信。


    「她是個好女孩。」


    霍岑西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評價,讓刑震沒再說話。


    好女孩,隻是心思太沉,一旦一個女人足夠聰明,會給男人很大壓力。


    尤其,對方是個那樣來歷的人,他私心還是希望……


    算了,事已至此,他總不能出爾反爾,畢竟,現在狀況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迴頭,順著門口望向裏麵,不知道夏楚說了什麽,肖明蘭垂著頭,雙肩一聳一聳的,似乎在啜泣。


    「明蘭?」


    刑震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肖明蘭跟前,看到夏楚哭的更兇,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沒事,我沒事。」


    夏楚背過身,不想別人看到她這幅樣子,隻是剛剛夏明蘭的那些話真的讓她無法控製情緒。


    ……


    「對不起,楚楚,都是我的錯,當年如果我去調查的話,就該知道你並不是別人口中說的不要的孩子。


    都是我的錯,我看到你那麽可愛,就忘乎所以,以為自己能夠……


    對不起,楚楚,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也不敢奢求。」


    ……


    「吊瓶完事兒了,我也好很多了。


    老刑,咱們迴家吧。」


    「可是……」


    「我不想在醫院裏呆著。」


    刑震實在是拗不過肖明蘭隻能任由她去。


    護士將針頭拔出來,收走點滴,絲毫沒有要注意別人家事的意思。


    夏楚吸吸鼻子,將臉上的眼淚擦幹,轉身撫著肖明蘭的令一隻胳膊。


    雖然沒說話,可是行動已經很明顯了。


    肖明蘭愣了下,隨後,心頭一暖,可是喉頭,確實有些酸澀。


    她越是這樣孝順懂事,自己就越是自責。


    如果當時自己知道所有事的時候就說出一切,那麽現在哪裏還會有這麽無法挽迴的局麵?


    是她太過自私,在第一次見到秦夫人,發現端倪的時候就應該說出一切的。


    ……


    將二老送迴去之後,夏楚迴到家裏,王惠還沒走,照顧著幾個寶寶,忙的不亦樂乎。


    幾個寶寶也很喜歡她這個姥姥,逗的咯咯直笑。


    尤其是小唯,笑的最歡樂。


    一路上,夏楚其實想了很多,尤其是關於這件事。


    這幾天,她也該想明白了,不管怎麽樣,她不能讓那個辛苦懷胎十月的女人傷心。


    即便是……


    和二十幾年的母女親情還比不了,可是,她也得努力去適應,去償還欠下的母女債。


    如果沒有她帶自己來到這世上,又怎麽能有現在的夏楚呢?


    「媽……」


    正在抱著小唯的王惠聽到這一聲輕輕的唿喚,整個人愣在那兒,然後,猛然迴頭。


    不敢置信的看著夏楚,似乎在懷疑,剛剛那一聲媽,真的是存在的麽?


    「孩子,你剛剛叫……叫我什麽?」


    王惠的模樣讓夏楚走了過去,將祖孫二人抱在懷裏,結結實實的喊了一句。


    「媽!我叫您媽!」


    懷裏的人是真的,溫度也是暖的,就連這一聲媽也是……


    真的!


    「囡囡,你再叫一聲,你……再叫一聲。」


    激動的喚著夏楚的小名,王惠難掩心中的喜悅。


    她還以為,會要好久好久才能讓夏楚想開這件事。


    她還以為……


    這幸福真的來的太快太快。


    快的讓她不敢相信,怕一切都是空的,是泡沫。


    「媽……」


    這一句,夏楚啞了嗓子。


    以前以為是什麽緣分的親近,卻是命運的註定。


    看到王惠難過,她也跟著難過,看到秦煙煩惱,她也跟著煩惱。


    以前解釋不清的,如今都明了了。


    這世界上有什麽比血緣更神奇的事呢?


    「囡囡,我的囡囡。」


    王惠窩在夏楚的肩膀,低低的哭訴著。


    這一哭讓小娃兒也跟著哭,嚇的她趕緊撤開身子,也顧不得自己,趕緊哄著。


    「哦哦,乖乖,不哭不哭,對不起,姥姥不是故意的啊。」


    「我來吧。」


    將孩子接過來,輕輕的拍了拍,小丫頭就不再哭了,還是很好哄的。


    夏楚看著王惠,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心裏突然輕鬆了很多,至少她不用糾結那些什麽身份,過去。


    就算再糾結從前,又能怎麽樣呢?


    過去都已經過去,時間不可能倒流,也不能重來。


    人能做的就是往前看,努力向前走。


    如果覺得曾經有遺憾,那麽補救遺憾最好的方式就是努力過好現在,好好對待未來。


    ……


    王惠第一次在霍家留宿,和女兒一起,當她打電話給丈夫的時候,是難以抑製的興奮和激動。


    秦朗知道夏楚已經敞開心扉,自然也是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


    但是為了不給孩子壓力,他想等處理好公司的事再迴北京好好和女兒聊聊天。


    而白公館裏,四個年輕人知道這件事自然也是開心不已的。


    夏楚有些緊張,其實她剛剛相對王惠說不可以的,隻是,看著那張期待的臉,她又……


    雖然說努力說服自己接受,但是,那種似有似無的陌生感,還是存在於母女之間。


    而事實上,這一-夜並沒有她想的那麽難過,反而,比她想的還要平靜。


    鼻尖都是陌生而清爽的氣息,她從一開始的排斥慢慢放鬆下來,漸漸進-入了夢鄉。


    ……


    翌日清晨,夏楚醒來的時候,王惠已經不在身邊。


    洗漱好,樓下的餐廳裏她在熱絡的忙活著。


    這樣的身影,她曾幾何時也瞧見過。


    肖明蘭……


    她也會像王惠這樣為自己張羅早餐,隻是比起王惠的溫柔賢惠,肖明蘭更強勢一些。


    「小兔崽子,又起這麽晚。」


    「還不快來吃飯,哪天都得跟著你屁股後麵收拾」


    諸如此類,她隻會嗬嗬的傻笑。


    「你醒了?我做了些早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看著王惠有些羞澀的站在那裏,夏楚還是有些不習慣。


    「早安。」


    肩膀上多了一隻溫熱的大手,夏楚抬頭,是霍岑西。


    「早。」


    還好,有他,自己不至於特別尷尬。


    老爺子很少吃不同於京味兒的早餐,覺得還是很開胃的。


    雲南有種特別的醬料名為蘸水,可以拌青菜吃,很爽口。


    夏楚第一次吃,意外自己很喜歡。


    吃過早飯,老爺子準備了一席話,想要對幾個人說。


    尤其是對夏楚,這些日子,他作為霍家的一家之主,始終也沒有明確說過這件事,都是因為還不夠明朗。


    如今,事情發展到這樣的情況,他也該表示出自己的態度。


    至少,該對秦家有個交代,對死去的摯友有個說法。


    「丫頭,你來霍家這麽長時間,對於你,我從一開始不滿意,到後來的滿意,你做了很多。


    我很感謝你,你為岑西的付出。


    如果不是你,我們爺倆也不會這麽融洽。


    現在你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也應該有所表示。


    至少,對待徐曼的事上,我要拿出自己的態度。」


    夏楚看了看霍榮英,似乎一時間還不太明白,老爺子這是要做些什麽。


    「爸,您的意思是……?」


    「我準備打官司。」


    打官司?


    這三個字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霍家在京中也是有頭有臉的,這麽做不是讓被人笑話麽?


    「老爺子……」


    王惠有些不知所措,她其實從來沒想過這一件事要大肆宣揚出去,且不說兩家是多年世交,就是為了女兒在婆家的相處問題,她也不能這樣做啊。


    「我心意已決,這件事我必須對老秦有個交代。


    徐曼既然是我霍家的兒媳婦,也是我霍家的人。


    那麽我就得拿出我的態度。


    如果這種人不好好懲治,以後能做出什麽都保不齊。」


    「爸,這件事交給我吧。」


    一直沒出聲的霍岑西忽然說了這樣一句,霍榮英看了看小兒子,滿意的笑了笑。


    到底是父子倆,想的什麽都如此有默契。


    「霍岑西,你瘋了?這種事怎麽能……」


    夏楚看著丈夫,似乎不太同意,他將這件事攬過來。


    這種事,她怎麽可能答應呢?起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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