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的警報聲似乎成了整個世界唯一的聲音,遠處偶爾傳來的爆炸聲,幾聲若隱若無的狗叫,霧蒙蒙的灰塵,加上倒塌的樓房,邢傑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是不是又迴到了西方那幾個戰亂的國家。


    一家人呆呆的看著被手電筒照亮的遠方,那裏很安靜,沒有求救聲——剛才的求救聲是別墅裏的人發出的。


    邢母邊流淚邊自語:


    “咋會這樣啊?這得死多少人啊?咋就地震了呢?”


    張雨抱著抽噎的孩子,緊緊的拉著邢超的胳膊,哽咽著道:


    “我爸媽他們……”


    邢超什麽都沒說,握著老婆的手淚流滿麵。


    四麵八方有幾十道光柱駛向大院方向,還有幾架飛機低空盤旋,飛機上傳來安撫人的聲音:


    “請各位市民不要驚慌,救援部隊已經在路上,請就地等待。”


    “請各位市民不要驚慌,救援部隊已經在路上,請就地等待。”


    ……


    “大家都沒事吧?能自救的自救,都是當過兵的,別傻等著!”


    隔壁男人的嘶吼聲將邢傑拉迴神。


    “爸,屋裏先別進去了,我去把發電機接上電,小雨你抱著孩子在車裏等著,媽,別哭了,和小雨看著孩子,哪裏都別去,可能還有餘震。”


    張雨使勁點頭,對邢母道:


    “媽,我們試著聯係聯係老家的人。”


    邢母抹了把眼淚,抱過孩子點頭道:


    \"咱們試試吧,也不知道老家地震了沒。\"


    邢傑從空間裏掏出一個變形玩具塞到侄子手裏,小家夥抱著,一抽一抽的抱著擺弄。


    又掏出幾個對講機,塞給幾人道:


    “這種對講機30公裏內通話沒問題,一人拿一個,哪裏也別去,就在這裏等著,有事對講機聯係。”


    邢母和張雨使勁點頭應著。


    邢傑左右看看,又是一陣灰塵飄過,趁機在空間裏掏出一大捆帶燈口的電線和一紙箱氙氣燈泡,對邢超道:


    “盡量往高處掛,我們先幫忙救人。”


    邢超二話沒說,扛起電線就走,邢傑又拉著他,又從空間裏掏出個頭燈,戴在他頭上,也給了邢父一個。


    “注意安全,小心別傷著自己。”


    邢傑看著身體還在發抖的父親和弟弟,鼓勵道。


    碰上這種做夢都不會夢到的事,一家人都快崩潰了,要不是邢傑的變故,如果放在沒進京前,估計一家人早堅持不住了。


    邢父和邢超往隔壁別墅拉電線,尋找合適的地方掛線接燈泡,邢傑向屋子裏跑去。


    邢母哭著道:


    “老大,小心點!”


    邢傑擺擺手沒說話。


    別墅裏的東西散落了一地,借著手電筒的燈光,發現牆上沒有裂縫,但是屋裏有股很濃重的煤氣味。


    邢傑退出來,用對講機說道:


    “爸,你知道煤氣閥門在哪裏嗎?先把氣斷了。”


    “知道,我修過一次,馬上過去。”


    邢父自從邢傑和弟弟上初中開始就在外打零工,水電暖都會很多,如果不是僅有小學文憑,他早就能幹工程師了。


    邢傑拿不出地下室裏的發電機,隻好借著黑暗,從空間裏取出一台大功率汽油的,倒上油。接上線,腦袋裏都是如何啟動這玩意的方法。


    很快,隨著發電機輕微的震動聲傳到掌心,邢傑長出口氣,打開斷路器的刹那,一連串的燈光從邢傑的頭頂延伸向別墅區裏麵。


    瞬間亮起的燈光照亮了別墅區,幾乎成廢墟的建築外,灰頭土臉的人們茫然地看著頭頂的亮光,遠處,兩個腦袋上頂著頭燈的人在廢墟上艱難地走著,將一枚枚燈掛在高處,點亮一處處黑暗的角落。


    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拍拍哭泣的妻兒,踩著地上的碎石瓦塊上去幫忙,還有人大聲招唿鄰居,是否平安,而傳來的更多的是孩子的哭聲。


    “老大,電線沒有了,燈泡還有10個。”


    “別墅雜物間裏有,我再去拿。”


    邢傑撒了個謊,就往別墅裏去。


    “哥,小心點。”


    邢超的聲音傳來。


    邢傑如法炮製,又掏了個發電機,搬著就往別墅區裏邊走,隔壁男人見狀,安撫了下家人,上來幫邢傑抬著走。


    二人都沒說話,默默的把發電機布置好,接好線通上電,邢傑又迴家“拿”了十幾個探照燈按上。


    一時間,這座軍區家屬院成了附近唯一有光的地方。


    別墅區後麵的小高層塌了一半多,有幾棟樓甚至掉進了裂縫裏,裏麵隱隱傳出求救聲。


    邢傑和別墅區的人不太熟,也僅僅是和自家近的熟絡一些,但邢父經常幫著別墅裏的人修修補補,大多數人他都認識。


    邢傑看著邢父和弟弟和人打招唿,一會哭一會笑的樣子,心裏很難受。


    看著遠處直升飛機在廢墟間來迴穿梭喊話,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悲涼。


    或者說他很想哭,這種情緒邢傑從沒有過,情緒來的很突然,來的莫名其妙,就好像這世界就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眼淚順著口罩流下,心口發堵。


    別墅區的人在自救,直到東方發白,能看清遠處的景象後,眾人才抬起頭,迎著慢慢升起的太陽,看著眼前末日般的場景。


    曾經的高樓大廈消失了,太陽升起的地方,再沒了遮擋,隻有很多黑色的煙柱衝起,無數架直升飛機在低空盤旋,就像是一隻隻雨後的蜻蜓,在廢墟間徘徊。


    別墅區外那座豪華的商場倒塌了一半,那樣子很像電影中的樣子,電花四濺,火不知何時燃起,空氣中夾雜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媽媽,我怕!”


    一個少女緊緊地靠在媽媽懷裏,哽咽著說道。


    “爸爸,我們不是在做夢吧?這還是京都嗎?怎麽會有地震?真的地震了?”


    有少年哭著問同樣淚流滿麵的父親。


    “老天爺啊,你這是幹啥啊?這麽折騰我們幹什麽?”


    有老婦人坐在地上大哭。


    別墅裏無論是沒受傷的,受傷的,都靜靜地看著遠處發呆,似乎,他們是最後的幸存者,眺望著曾經美好的家園。


    “爸,我,我算過時間,地震持續了62秒,手機斷網時,顯示,顯示的是9級!”


    “啊?什麽?”


    “嘶~~~”


    “天呐?9級?這,這還有人……”


    邢傑拿著望遠鏡,站在一輛車頂上,看著大院的方向,那裏的上空掛滿了直升機,四周的建築似乎沒有倒向那裏。


    聽到那人的話,邢傑眼皮直跳,心涼了一大半。


    9級啊!當年西邊那場大地震才8級!


    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震,竟然有9級?


    而且最恐怖的是,發生地震的時間是淩晨!!!


    淩晨4點多,是人一天中最疲勞睡得最沉的時候!


    邢傑一點都不敢想像,這座可以容納2000萬人的城市,今早上還有多少人能醒來?!


    遠方,一個小黑點向著別墅區飛來,近了才發現,是一架武裝直升機。


    飛機在別墅區中央的小廣場降落,鄭新跳下飛機,對著看著他的一眾人敬了個禮,走到邢傑跟前,紅著眼睛道:


    “邢傑同誌,請跟我走一趟吧!”


    一眾人看著大院裏的保鏢頭頭對邢傑如此客氣,眼裏閃過一絲異樣,但都沒說話。


    邢傑看看鄭新額頭上的創可貼,身上的衣服也髒乎乎的,手術還纏著紗布,低聲問道:


    “你沒事吧?”


    \"我沒事,大家都沒事,那邊請你過去下。\"


    周圍的人聽鄭新說“大家都沒事”,明顯是說給眾人聽的。


    邢傑迴頭和邢父說道:


    “爸,我去一趟,你們先不要進別墅了,我迴來再說。”


    邢父拍拍邢傑的胳膊道:


    “去吧,我們等你,有事對講機聯係。”


    邢傑點點頭,又囑咐邢超幾句,對著周圍的人微微點點頭,上了直升飛機。


    鄭新對一眾老少敬了禮,跟著跳上飛機,拉上艙門。


    飛機升空,向著大院方向飛去。


    化作平時,邢父邢母可能會被人圍著問,但今天,所有人都沒了那點八卦,眼裏都是恐慌和害怕。


    雖說邢傑被大院的侍衛頭領帶走很讓人吃驚,但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廢墟,讓眾人都沒了說話的欲望,靠在一起默默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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