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商枝驚訝看他:「有事?」


    謝翎道:「往常你們隨夫子去書院講學,大概要多少日子?是怎麽個情況?」


    晏商枝略一思索,解釋道:「長清書院離蘇陽城有些路程,吃住都在書院,雖說是夫子帶我們一同去講學,實則夫子隻講一場,書院的山長和幾位先生各講一場,其餘的都是讓學生們互講,時間有長有短,快則三五日,慢則六七日。」


    謝翎點點頭,表示理解了,又向晏商枝道謝,晏商枝笑道:「你是頭一迴去,年紀又小,到時候可講可不講,不過認真聽下來,受益頗多,至少要比你自己琢磨著看書強。」


    「是,我知道了,多謝師兄提醒。」


    謝翎露出一個笑來,心裏想的卻並不是這迴事,而是從後天起,他要離開阿九很長一段時間了。


    謝翎覺得並不是很高興。


    這種不為人知的不高興一直持續到了傍晚,被施嫿一眼就看了出來,她問道:「怎麽了?耷拉著一張臉,在哪裏受氣了麽?」


    謝翎搖搖頭,看了施嫿一眼,猶豫一會,還是把要去書院的事情告訴她:「夫子要帶我們去長清書院講學,短則三五日,長則六七日。」


    施嫿愣了一下,很快便高興起來:「這是好事,隻是你為何因此鬱鬱?」


    謝翎卻直言道:「阿九,我不想離開你。」


    乍聞這一句,施嫿怔住,隨後反應過來,才不由失笑,安慰他道:「不過六七日的時間罷了。」


    她說這話時,謝翎仔細地端詳著她的臉,就仿佛在注意施嫿麵上的表情似的,最後,露出一絲極其隱蔽的失望來,他點點頭,像是接受了施嫿的安慰。


    過了兩日,謝翎一早將施嫿送到了懸壺堂時,林老爺子和林不泊正在廊下做五禽戲,見了他們來,林老爺子樂嗬嗬地道:「謝翎來了。」


    謝翎與他們二人打了招唿,屋裏的林家娘子見了,忙道:「謝翎,用些粥飯罷?」


    她說著便去了後堂,迴來時手裏拿著碗筷,隻見施嫿坐在藥櫃後,卻不見了謝翎,不由問道:「謝翎這孩子呢?」


    林不泊道:「去學塾了,沒叫住。」


    「這孩子……」林家娘子把碗筷放下,又招唿施嫿道:「嫿兒,你來吃些。」


    施嫿笑道:「伯母不必忙了,我們來時就用過飯了。」


    「那再吃一點。」林家娘子熱情地裝了一碗粥,遞給旁邊的林寒水,催促道:「去,給嫿兒送過去。」


    林寒水沒接,他幾口扒完了粥,眼神奇異地看了他娘一眼,像是在看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似的,一收碗筷,徑自起身去後堂了。


    林家娘子被他氣的,向林不泊道:「瞧瞧,瞧瞧你兒子,怎麽年紀越大,脾性也跟著古怪起來了。」


    林不泊沒迴頭,隻翻了一個白眼,嘴裏敷衍答道:「是是,迴頭教訓他。」


    林家娘子猶自嘀咕,她覺得自己兒子實在是太不爭氣了,她一個做娘的,都這麽努力地撮合了,林寒水還半點不配合,真是辜負了她的一番慈母心意。


    想到這裏,她鬱悶地喝了一口粥,沒見到堂前的林不泊正在和林老爺子擠眼睛,搖頭做無奈狀。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寒水待施嫿就像是妹妹一般,施嫿也沒旁的意思,偏他那傻媳婦,剃頭挑子一頭熱,半點沒發覺,真叫人不知該說什麽好。


    一晃兩日就過去了,施嫿在醫館裏沒什麽大事,隻是輪流跟著林不泊出診,若是不出診的時候,就磨磨藥,替人抓藥,清閑的時候,看看醫書,聽林老爺子解說指點。


    黃昏時候,醫館已沒了病人,施嫿就抱著醫書坐在窗口,借著透進來的斜陽餘暉,一字一句地讀著,等迴過神時,已是夜幕四垂。


    「嫿兒?嫿兒?」


    林家娘子的聲音從後堂傳來:「在這裏用飯罷?寒水他們也快迴來了。」


    施嫿有些恍神,她覺得仿佛少了點什麽,張口便要婉拒道:「我……」


    話還沒說完,林家娘子便掀簾從後堂進來了,熱情地道:「謝翎不是去書院了麽?你一個人迴去冷鍋冷灶的,多不好,就在這裏吃吧,伯母都煮好了,就這麽說定了啊。」


    她說著,不等施嫿迴答,就利落地掀簾走了,徒留施嫿坐在窗下,哭笑不得。


    之後便是久久的悵然若失,她想,是了,謝翎已經去書院聽講學了,今日也不會來接她。


    總覺得心裏就仿佛空了一塊似的,空落落的,令施嫿十分不習慣。


    她有點想謝翎了。


    林寒水他們迴來時,天色已經黑透了,林家娘子招唿著用過飯之後,施嫿照例來收拾碗筷,卻被她攔了下來,道:「天色不早了,你就不用忙了,女孩子孤身一人不好走夜路,讓寒水先送你迴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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