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雪下得更大了,幾人剛走出住院部,一陣風雪吹過,傅承延就馬上去整理薑嫵身上羽絨服的衣領。


    薑嫵都沒來得及躲,領子就被傅承延豎起,把拉鏈給她拉到了頭。


    “今天冷,一定要保暖,知道嗎?”他還溫柔叮囑,看起來愛意都要溢出來了。


    薑嫵隻覺得,“人心易變”這話說得可真不假。


    這才多久,她心裏對傅承延的疏離和反感瘋狂上漲。


    也如那句話,人無利不起早。


    她目前已經徹底的明白,傅承延這個人必須要遠離。


    可他眼下為了做給別人瞧的舉動,卻很有可能毀掉蕭世傾對她的那些好感。


    然後她悄悄看了蕭世傾一眼。


    男人沒看她,神色淡然無波,手抄進身上大衣的口袋裏,摸出了煙和火機。


    薑嫵的心裏有了些不安。


    她能確定,這個男人喜歡她。


    如果他不喜歡,肯定就不會對她有興趣。


    但是。


    喜歡也分深和淺。


    她和蕭世傾沒接觸過幾次,她想,他對她的那點喜歡,多半就是先通過外表看上了她,睡過後又覺得體驗感不錯,然後有點上了頭。


    可如今種種,是否會讓他下頭?


    其實她覺得叫傅承延一聲“承延”,為了結束話題隨便說了句“結婚生子”什麽的並沒什麽大不了的,可萬一蕭世傾在意了怎麽辦?


    她想去蕭世傾身邊尋求庇護,就得順著他來。


    這樣一想,薑嫵又因自己這處境而覺得傷感。


    她什麽時候,才能正常的,不用像“狐假虎威”那樣的,被強者庇護的唿吸這世間的空氣呢?


    屆時,張昱山笑著對蕭世傾說:“世傾,你要學學承延,體貼溫柔一點,好早點找個漂亮的女朋友。”


    蕭世傾護著火點上了煙,他先吞吐了口煙霧,勾起一如既往邪魅的笑,“難找,漂亮的,都在他人身邊站著。”


    張昱山無奈搖頭,“你啊!”


    彼時,傅承延迴頭,眯起眼睛道:“張老,世傾有女人。”


    “有女人?”


    張昱山詫異,蕭世傾也擰起寒眉。


    傅承延道:“昨兒青青不懂事,和他的女朋友起了口角爭執,世卿生了好大的氣,而且那姑娘還是濱島顧家的顧惜夢。”


    一聽這個,忘記昨日的薑嫵愣住了。


    而蕭世傾聽到“顧惜夢”這三個字,眼底沉得更為陰鷙。


    仿佛是在不爽傅承延竟然看穿了顏夢的身份。


    現在風雪大,迷霧又朦朧。


    把煙灰點在地麵上純白的雪裏,他冷聲道:“那隻是朋友。”


    傅承延,“朋友?是還沒追到?”


    音落,薑嫵就猛地察覺到了一道如野獸的目光。


    蕭世傾瞥了她一眼。


    接著他勾起笑意,恣意張狂:“別用你那一套往我身上套,我的字典裏沒有‘追女人’三個字,隻有‘睡女人’,睡了誰,誰就是我的。”


    “她如果有男人,我就把她的男人解決了。”


    張昱山又沒忍住斥了他兩句,讓他尊重女性,不準做壞事。


    蕭世傾壓根沒聽,邁開長腿朝前去了。


    但又被張昱山叫住:“世傾,你的那些人還是不要帶了,太高調了,你說呢?”


    麵對這樣懇切溫和的語句,以及這個男人還是他的幹爹,這個麵子得給。


    “您最大,您說什麽是什麽。”


    張昱山又迴頭問傅承延:“車什麽時候來?”


    這話音剛落,就開來了一輛加長的六座勞斯萊斯。


    醫院離傅承延訂下的餐廳不遠,十來分鍾就到了。


    這裏人的確很少,順利到了餐廳,更是鮮少的幾個客人。


    薑嫵車上無聊,查了下這個餐廳。


    這個店是傅承延的一個朋友開的,看似是個火鍋店,但來這裏的客人基本非富即貴。


    這個店主要就是方便想找個輕鬆愉悅的氛圍談生意,但又能兼顧吃飯的有錢人。


    其他的菜一會兒不吃就涼了,但火鍋的鍋開一天都沒事。


    到了包廂坐下,傅承延和張昱山都讓薑嫵點單,女士優先。


    蕭世傾又拿出耳機戴了一隻,在手機上打開了他之前沒看完的冰雪奇緣。


    薑嫵認真點單時,一位男服務生端著一杯酸梅湯和三杯綠茶走了進來。


    服務生一一放下之後,薑嫵道了聲“謝謝”,便端起了給她的那杯酸梅湯。


    從早上到現在她都沒喝幾口水,現在很渴。


    可這酸梅湯入了口後,卻有一股非常膩的甜味兒,讓這杯酸梅湯變得很怪。


    僅喝了一口,她就放下了。


    接受不了這個味道。


    她那個小細節被蕭世傾捕捉在了眼底。


    等服務生離開,他端起手邊的綠茶喝了一口,下一秒,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閑聊的張昱山和傅承延看了過來。


    蕭世傾淡淡道:“難喝。”


    張昱山:“你喝不慣茶,那要杯水。”


    他們僅有四人,雖在包廂,但桌子是方桌。


    傅承延與薑嫵坐在一排,對麵是蕭世傾與張昱山。


    蕭世傾與傅承延麵對麵。


    “不用。”蕭世傾伸手直接把薑嫵的酸梅湯拿了過來,“我看狐狸好像不願意喝,正好,我喜歡喝酸的。”


    不等傅承延和張昱山震驚,他仰起頭,隨著喉結一上一下,杯子裏的飲料快速減少。


    而整個過程裏,薑嫵人呆滯了。


    能感覺到他好像是故意的。


    為什麽故意做這樣的事?


    傅承延的表情變得震愕且難看,而張昱山抬手捏了捏鼻梁,神色依舊從容,沒有任何漏洞。


    蕭世傾喝完又很隨性的來了一句,“這酸梅湯不錯。”


    然後從桌上拿過煙點上了一根。


    煙霧在桌上縈繞,嗆的薑嫵沒忍住咳嗽了兩聲。


    咳嗽突然連帶著大腦抽搐了下。


    就是那一瞬。


    她顱內閃過了一抹記憶碎片。


    她坐在車上,拿著一把水果刀,對準了手腕,卻始終下不去手。


    她其實很怕疼。


    同時,腦海裏還有虛無縹緲的傅承延的聲音:如果實在難忍就放血吧……


    瞳眸因這突然的記憶碎片而呆滯。


    恍惚間,心田裏也有了一道聲音——


    那杯酸梅湯有問題。


    但這是張昱山的場,察覺到端倪也不能明著來,沒有證據就是汙蔑,就是有異心。


    所以,他發現有問題也隻能想辦法讓她避開。


    薑嫵的心狠狠的在悸動。


    他沒有對她下頭,還在幫她。


    這一刻周圍似乎充斥著很多的危機,可悄悄撇著男人俊美若玉的麵孔,她卻恍惚,陌上的桃花真正的開放了。


    這時,傅承延又露出溫柔模樣,叫來了服務生,“再來一杯酸梅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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