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計劃兵分兩路,在青州城匯合。還有,不許跟來。」


    夜三雖有些猶豫,可也不敢壞了主子的事。躬身拱手道,「屬下遵命。」


    ——


    阿離迴了自家的院子,才發現阿娘並不在屋中,他瞧了瞧懷裏的糕點匣子,突然有些犯難。若是讓阿娘知道他收了陌生人的東西,定又要挨訓,可這匣子的糕點,聞著香香的,奶奶的……


    「小少爺,你可迴來了。」


    一個俏生生的聲音響起,阿離循聲望去,看到屋門口站著的女子,咧著嘴跑了上去,「姨姨。」


    女子一身碧色衣衫,娃娃臉,蹲下身笑著迎住他,「怎麽就你一個人,胡叔呢?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嗎?」


    「不知道,老福不見了。」說著,阿離將手中的匣子遞到女子麵前,「姨姨,吃。」


    那盒子做的極為精致,上麵還因著一個「寶」字,娃娃臉女子微微一驚。這東西,普天之下隻有一個地方有,便是少京城西的寶福齋。從前跟著小姐的時候,她可沒少跑這地方。


    是的,這女子正是碧荷。


    「小少爺,你這東西是從哪得來的?」碧荷神色有些凝重。出宮三年,跟著謝昭昭一路來到青州,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了,也漸漸開始明白自家小姐的選擇。


    「張大善人給的。」


    說著,阿離便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聽得碧荷一愣一愣的,到最後,整張小臉都有些白。


    「你說什麽?」碧荷有些氣不過,「老胡叔也太胡鬧了,居然又為了幾個酒錢,帶著你去做這種事。去便去了,居然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那兒了,這要是……」


    碧荷想想就後怕,又將老胡數落了一番。


    阿離呆呆的站在原地,見碧荷一副氣得不得了的樣子,扯了扯她的衣袖,「姨姨,阿娘說,女人生氣,會長皺紋。」


    碧荷:……?


    不多時,有三個人朝院子這邊走來。當中一人挽著十分尋常的婦人發髻,荊釵布裙。可即便是這鄉野裝扮,也遮不住她身上的光華。


    正是謝昭昭。


    她身後跟著老胡,還有個約莫二十五六的青年,麵相端正,書生打扮。


    見到老胡,碧荷插著腰便上去了,「胡叔!您當真是太胡鬧了!怎麽能把小少爺一個人丟下呢!」


    說著便越過謝昭昭,直接開始麵對麵數落老胡。


    謝昭昭掏掏耳朵,衝阿離眨了眨眼眼,小家夥倒騰著小短腿跑過來,蹭在謝昭昭腿邊,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阿娘」,又規規矩矩的給那青年行了禮,「先生。」


    青年頷首,轉頭看向謝昭昭,眸光溫軟,「若無其他事情,我便先迴去了,明日再來教阿離讀書。」


    「有勞先生。」謝昭昭點頭。


    那青年還想說什麽,便見血昭昭牽過阿離,往院中的石桌走去。


    一大一小在石凳上坐下。謝昭昭順手拿過了阿離懷中的匣子。懷裏一空,小家夥忽的就緊張起來,阿娘莫不是要開始訓人了……


    謝昭昭打開匣子,裏麵齊齊的碼著八塊糕點,皆是寶福齋的招牌,還有她最喜歡的紅棗糕。


    捏出一塊棗糕,她分了一半給阿離,笑眯眯道,「這個是京城才有的東西,來,嚐嚐看。」


    阿離轉著大眼睛接過紅棗糕,又偷偷去看他阿娘。阿娘今日莫不是轉了性,居然沒有訓人?


    謝昭昭卻自顧的吃起了點心,半塊吃完,又取了一塊。直到三塊點心下肚,她才滿足的的摸了摸肚子,還是小時候的口味,一點都沒變。


    碧荷這也已經數落完了老胡,走過來一看糕點匣子空了一半,皺著小臉,「小姐,雖說著寶福齋的點心難得,可到底是來路不明的東西……」


    這麽放心的吃,真的沒有問題嗎?


    謝昭昭喝了半碗熱茶,這才心滿意足的舒了一起口。抬眼去看阿離,「今日送你迴來的,是何人?」


    老胡說,方才在山道上遇見了蕭淮。雖然相信老胡沒有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可蕭淮來這青州做什麽?


    不過,她至少肯定,蕭淮不是為她而來。她當初走的時候是和他坦白了的,這三年,從未見京中之人出現過。除非……謝昭昭看著阿離,除非是為了阿離。


    「啊?」阿離正吃的津津有味,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舔過去,聽自己阿娘這麽一問,眨眨眼,「是張大善人。」


    嗯?


    莫不是老胡真的看花了眼?


    「他說他叫……」阿離皺了皺眉頭,繼而恍然大悟,「張寧川!」


    謝昭昭:……?


    是夜,整個胡家村都安靜了下來,仿佛與這沉沉夜色與蒼蒼青山融為了一體。小阿離卷著被子睡得香,不時還砸吧兩下小嘴,口中念念有詞,似是在迴味白日裏吃到的點心。謝昭昭卻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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