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永寧公主臉上的笑容,胡靈兒心裏很羨慕,這種不設防的心態自己做不到。


    胡靈兒微笑著迴應“聖上還曾講,怕皇姐聽著外甥的名字傷心,要不要改個名字,如今見皇姐不在意就好。”


    “不在意,孩子們聽慣了這名字,妾身也喊慣了不改了”永寧公主的嘴角壓都壓不下來。


    倆人在榮國公府前下了馬車。


    管家見了一麵使眼色讓下人進去稟報,一麵上前行大禮“小的拜見娘娘千歲、公主殿下。”


    胡靈兒說“起吧!”說著朝府裏走去。


    武子琇迎出來行禮“妾身見過娘娘、公主殿下。”


    胡靈兒伸手扶住武子琇,說“縣主身子重,往後免了這些虛禮。”


    武子琇謝過胡靈兒,引著倆人去靈堂。


    “縣主懷有身孕,靈堂還是不要進為好”永寧公主見武子琇一直跟隨來到靈堂,不禁出聲提醒。


    武子琇半低著頭說“謝殿下勸告之言,妾身不進靈堂。”


    胡靈兒與永寧公主上了香。


    穆智領著孝子賢孫叩謝“臣謝娘娘、公主殿下,請娘娘與公主殿下去正廳歇息。”


    胡靈兒微微頷首說道“逝者安息,生者節哀,還望舅舅、表弟保重身體。”


    永寧公主也說“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舅舅、表弟節哀。”


    穆智老淚縱橫,哽咽道“臣謝娘娘、公主殿下。”


    靈堂內響起一片哭聲。


    胡靈兒掏出帕子拭著眼角,又安慰了兩句,與永寧公主去正廳。


    武子琇介紹“平涼王府的德琳、靈舒兩位郡主,清江王府的賢柔、靜慧、敏清三位郡主都來了。”


    胡靈兒邁進屋內,眾人停止交談,紛紛站起來行禮。


    坐下後,胡靈兒與幾位郡王妃、郡主說了幾句家常話,才開始與在場的夫人們聊天。


    武平侯府的大夫人欲言又止,見胡靈兒與魏閣老的夫人、侯府的幾位夫人聊的火熱,最終放棄了想要說出口的話。


    用過飯,春生上前喊住了武平侯府的三位夫人,“三位夫人請留步,娘娘請夫人們去內院敘話。 ”


    三人折返迴去,胡靈兒擺擺手搶先開口“不必多禮,坐下敘話。我見大夫人似是有話要講,現下這兒沒外人,大夫人有何為難事不妨直說。”


    何慧柔的手在衣袖裏緊緊的攥在一起,顫聲說道“妾身婆母年事已高,聽近前服侍的嬤嬤講,婆母近日總是夢到老侯爺,醒來對身邊之人說這是老侯爺要來接她了。麵對妾身幾人,婆母說她百年之後還是由兒郎守著心裏安慰,妾身自知夫君與小叔是不能露麵,可這親情是割舍不了的,妾身乞求娘娘轉達聖上,可否恩準夫君與小叔迴府探望婆母。”


    胡靈兒歎口氣說“夫人之意我懂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呐,依我看老夫人這是有心結,夫人迴去轉告老夫人,請她放寬心,翌年是個平安順遂的年頭,心結解開,老夫人定會長命百歲。”


    褚華蓮性子急,問道“娘娘,您說的是何意啊!”


    “我隻能說到這兒”胡靈兒站起身說“不早了,散了吧!”


    武子琇跟在後麵送出來。


    胡靈兒臨上馬車時說道“縣主,什麽話該講什麽話不該講,我想你心裏有數。趕明兒起靈後,幾個丫頭把府上的差事卸了,就打發她們迴將軍府吧!”


    “是”武子琇恭敬的看著馬車走遠,才慢慢地走迴內院。


    何慧柔見她迴來,再次的叮囑“琇兒,你隨身物品都帶好了嗎?再清點一遍可別落下。”


    武子琇不舍的拉著她娘的手說“娘,都備好了,您與嬸娘還有祖母都好生照顧好自己,有事就給我寫信。娘娘臨上馬車時,告戒兒有些話該講有些話不該講。”


    何慧柔攥緊武子琇的手,低聲問“可是娘的話惹怒了娘娘。”


    武子琇安慰道“沒有的事,娘與二位嬸嬸迴府吧!晚了祖母可要擔心了。”


    見胡靈兒坐好,永寧公主放下手裏的話本子,笑著敲敲車板說“娘娘也看這些勞什子的玩意。”


    “看呀!雖然話本子是千篇一律的窮書生與富家女郎的邂逅,或者是窮書生高中後不負糟糠之妻的內容,可有些書的文采真的很好,看了讓人忍不住有代入的感覺”胡靈兒看著桌上的那本《薄情郎》說“這本書中的薄情郎寫的薄情寡義、兩麵三刀、貶妻為妾,與時下男子的做派很是契合。”


    永寧公主說“書上說前朝有女子為皇,女子活的肆意,可與兒郎相媲美。”


    胡靈兒看她一臉向往之色提醒道“現如今我朝女子也可入朝為官、開店做生意、自立女戶,公主有必要羨慕前朝女郎嗎?”


    “可,可我朝女子在婚事上,終不似前朝那般隨意”永寧公主期期艾艾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胡靈兒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沒有迴答她的話。


    永寧公主伸出手撫摸著有些發熱的臉,心下懊惱自個兒把心底的話說出來。


    春生在外稟報將軍府到了,永寧公主心頭才鬆懈下來。


    孩子們在院裏看李曜宸訓練小狗叼鞋。


    胡靈兒進來看著這情景,開口道“團子,你怎麽沒請表哥與表姐去房中歇息,都在這兒看你胡鬧。”


    “兒給娘,姑母請安”“甥兒拜見舅母、母親”幾個孩子紛紛行禮。


    胡靈兒看著前院一地的鞋子,說“免,團子還未迴答娘的問題。”


    “娘,兒子想訓練小狗聞鞋尋人”李曜宸迴稟。


    圍看的護衛、內侍、廚子還有連翹、茯苓都穿著一隻鞋,幾個孩子腳上也是穿著一隻鞋。


    “訓練的怎麽樣了,尋到人了嗎?”胡靈兒問李曜宸“下午可要繼續訓練。”


    李曜宸偷瞄他娘,見她麵色平靜看不出是不是生氣,大著膽子說“娘,孩兒下午還要學功課,不能訓練小狗。”


    胡靈兒說道“既然知道下午還有課程,為何午時不歇息,娘平日裏提點你的話,你都忘到腦後去了嗎?不長記性、不約束自己的結果就是你一人做錯,院裏所有人都要跟著你受罰,在院裏跪滿一小時再起。”


    話落所有人齊刷刷的跪下去。


    李曜宸跪下給其餘人求情“孩兒做錯了,娘罰兒便是,他們都是聽兒的吩咐。”


    胡靈兒沉下臉說“你做事欠妥,身邊伺候的人不予規勸,隻會一味的迎合你該罰。你身為主子,隻知依自己的性子胡鬧,絲毫不體恤身邊人的辛苦,你該罰。你表哥表姐是客,按理說不應該罰他們,但他們身為臣子,不勸諫與你,反而玩的很是專注,當伴讀不合格,當罰。生在皇家,既然享受著百姓的供奉,那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心中要有大義,要讓天下的百姓衣食無憂才是,而不是帶著身邊的人隻知玩鷹遛狗,成為紈絝子弟,今兒罰你一點都不冤。”


    永寧公主本來還想說幾句求情的話,聽她的話也歇了求情的心思。


    在石子路麵跪可比在青石路麵跪著疼的多。


    春生在一邊請示“娘娘,可否讓殿下、表姑娘還有二位郎君在蒲團上跪著。”


    胡靈兒狠心的說道“在蒲團上跪可不是受罰,就這麽跪著。請公主去偏廳稍坐,我處理些府中事務。”


    永寧公主見孩子受罰,在偏廳哪坐得住,命人搬來椅子在院裏等著。


    胡靈兒在書房坐著,心疼的一揪一揪的,責罰孩子也是在懲罰自己,一邊捂著胸口一邊喃喃自語: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孩子做錯了就要處罰,不能心軟,他以後是肩負整個國家命運的人,必須從小培養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才是。


    春生站在偏廳門口,眼巴巴的看著鍾錘左右搖擺著,終於聽到發出聲響。


    連忙喊道“娘娘,時辰到了,殿下該起了。”


    胡靈兒走出來,神色淡淡的站在書房前說“都起來吧!團子給你一刻鍾,收拾好了來書房上課。”


    福旺站起來,先過去扶起李曜宸給他輕輕的揉腿,小聲的說“殿下,有些疼忍著些。”


    春生對紅粉說“有勞姐姐尋出邱太醫留下的藥糊,給殿下、郎君、姑娘上藥。”


    那些受罰的護衛、廚子行禮後慢慢挪著離去。


    安瑞岐領著護衛把幾個孩子抱去偏廳,紅粉、紅參背著藥箱過來,一通忙活給幾位主子都上好藥包紮好。


    春生把李曜宸送到書房前退下。


    永寧公主對紅芪說“轉告娘娘,本宮帶這三個孽障先迴府,改日再與娘娘賠罪。”


    紅芪應是,送永寧公主出府。


    福財來府裏送信,見福旺走路姿勢不對,把他拉到牆角悄聲的問“受罰了。”


    福旺左右看看說“二哥你咋知道我受罰了。”


    “還真受罰了,小老弟給哥哥講講做錯了何事受罰”福財呲牙一笑,露出洗耳恭聽的表情。


    福旺翻了個白眼,嘟囔著“你說你都是禦前副總管了,還愛聽這些雜七雜八的事,也不怕別人笑話你。”


    “吆喝,有段日子沒見,敢指責起你老哥我來,莫不是皮癢了,還不從實招來”福財一擼袖子掐著腰,用手指點著福旺催促道。


    福旺把罰跪的事講了。


    福財摸著下巴問“我還沒見過娘娘生氣的樣子,是不是很嚇人。”


    “不嚇人,就是甘心情願的領罰”福旺說完又補上一句“二哥若想試試娘娘的責罰,不妨在這兒繼續同我磨牙。”


    福財作勢要打他,福旺嚇得抱著頭。


    “瞧你那個熊樣”說著狠揉了兩把福旺的頭,笑著走了。


    福旺在後麵小聲的說“臭二哥,你就會欺負我,等我見了大哥告你一狀。”


    胡靈兒聽福財傳話李翊昊今晚不來,說了句知道了。


    福財迴宮去禦書房複命,並講了將軍府一幹人受罰的事。


    李翊昊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在禦書房活動著,說“要我就打他十個手板子,下去吧!”


    福財退下,不明白皇上的話是何意,去坤寧宮尋馮大伴問個明白。


    永寧公主迴到府中,問三個孩子“膝蓋還疼嗎?”


    李紹謙答道“啟稟母親,不疼了。”


    永寧公主埋怨“娘娘也真是的,小孩子貪玩不是正常嗎?幹嘛要罰跪。”


    李桐月解釋“母親,月兒在殿下的書房見舅母寫的功課表,上麵寫著午休一個時辰,是殿下貪玩不守規矩。而且書房裏有好多小孩子看的書,殿下說都是舅母寫的,殿下就是聽了賽虎傳奇,才想自個兒訓狗。”


    永寧公主說道“他是皇子,想做的事,下人哪敢勸解,這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往後少去將軍府。”


    李紹謙說“母親,兒想去將軍府跟舅母學功課。”


    “兒也想去”李桐月與李紹然異口同聲的說。


    永寧公主掃視著仨孩子說“你舅母說了你們做伴讀不合格,怕是無望。”


    李紹然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伸開後給永寧公主“母親請看,這是殿下畫的畫,他隻跟舅母學了一課。”


    永寧公主看著白紙上的小狗與小豬,寥寥幾筆就惟妙惟肖的呈現出可愛與憨態。


    “等我探探娘娘的口風再說”權衡之下,永寧公主鬆口。


    晚飯時,李翊昊與趙靜泉倆人出宮來到將軍府。


    “不是說不來了嗎?怎麽又過來了”胡靈兒給他盛湯。


    李翊昊笑著問“今兒團子惹你生氣了。”


    胡靈兒看了李曜宸一眼,見他的臉都快埋進碗裏了。


    給李翊昊夾了筷子香菇,說“飯前不訓子,睡前不訓妻,吃飯後再說。”


    吃過飯,李翊昊牽著李曜宸的手在院裏消食談話“團子,你腿疼嗎?”


    李曜宸答道“疼,腿腫了。”


    李翊昊說“疼就對了,疼了你才能記住。你如今學的功課都是你娘照你的年齡製定的,就連午休都讓你歇夠一個時辰才上課,就是要你在學功課時有個好精神、有個好身體。你是我的長子更是大燕朝的未來之主,你若是連自律、克製都做不到,我怎麽放心把大燕朝交到你手上。傷在兒身,痛在娘心,你受罰,你娘的心裏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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