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靈兒說“是傻嗎?我倒覺得更像是忠誠,但是這忠誠後麵漸漸摻雜了一些私欲,能在山坳裏忍受這百年的清貧生活,這一點就不簡單。我好奇的是邢保山是如何進寶庫取銀錢,這寶庫裏麵到底有些什麽。”


    李翊昊說“聽邢柳氏講,當時負責建寶庫的是邢家的那個太監和大梁皇帝的親衛統領,老太監一開始就留了一個心眼,兵士、工匠修的四條通風道,寶庫建好後他封死了兩條。老太監親自押送金銀玉石、盔甲、兵器、糧食進寶庫,金銀玉石與糧食分別放在通風口未堵死的庫房裏,財物入庫石門落下,老太監自請看守寶庫,獲準後就帶著家小在寶庫不遠的山坳裏住下。後來天下大亂,無人顧及深山裏的寶庫,老太監就領著邢保山的爹去庫房拿糧食,後來糧食不能吃了,就轉換庫房拿銀子去買。”


    胡靈兒說“這事就沒人傳出來嗎?就跟”


    李翊昊接過話題說“江湖上有個傳說,前朝皇帝留下寶庫,裏麵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和武功秘籍對吧!”


    胡靈兒瞅了一眼說的眉飛色舞的家夥,沒做聲。


    李翊昊沒察覺繼續說“武功秘籍沒有,隻有一堆生鏽的盔甲與兵器,金銀玉石倒是不計其數,但是有陷阱與捕獸夾,聖上就是在躲避陷阱時,鞋掉了腳才被擦傷的。”


    胡靈兒說“掉了,靴子還能掉了,騙誰呢?”


    “當時皇上出來的急,穿的是豬嘴鞋,這是傷了腳後穿了別人的靴子”李翊昊解說當時的情景。


    胡靈兒掀開鍋蓋開始烀餅子,烀好一圈餅子後,又蓋上鍋蓋繼續燉。


    “高翠蓮招認後,為什麽不喊我去”胡靈兒問。


    李翊昊笑著說“是我讓你在衙門裏等著,錦衣衛這麽多的七尺男兒不去,讓你個女子去衝鋒陷陣,於公於私都講不過去。”


    “高翠蓮與邢家人會怎樣”胡靈兒猶豫再三,還是問出這句話。


    李翊昊說“高翠蓮是活不成了,邢家人會流放崖州。明天早朝陶明陽會被彈劾,整個錦衣衛的人員都會被監察禦史質疑,存在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嫌疑。”


    胡靈兒鏟下餅子,讓李翊昊嚐嚐鵝肉鹹淡,他吃著說“行,燉的可爛糊了。”


    胡靈兒去牆邊喊道“趙乙吃飯。”


    李翊昊端著餅子去廳堂,胡靈兒盛出自己與李翊昊的菜,鍋裏留下的就是趙乙他們的飯菜。


    康玖去西廂房盛了一碗辣白菜一碗蘿卜端著迴廚房。


    “你們平時就這麽吃飯麽”王邇小聲的問。


    康玖說“就這麽吃,姑娘做啥吃啥。”


    羅柳笑著一抬下巴說“王邇的意思是,你拿這些不用知會姑娘嗎?”


    馬武咬了一口棗饅頭說“不用說,姑娘在吃食上從不苛待人,她與咱們吃的一樣。”


    王邇說“某想吃那個麵鴨。”


    “想吃就去吃唄!這麽囉嗦”趙乙不耐煩的說“你倆午正不是在這兒吃過飯,怎地還如此囉嗦。”


    羅柳不再多話,抓起棗饅頭就咬了一口說“在府裏王嬤嬤就嫌棄某能吃飯。”


    趙乙冷哼一聲說道“那個醃臢老貨除了她肚子裏屙出來的慫貨,她哪個不嫌棄,真當自己是府裏的主子了,等郎君成親後看她還要如何張狂。”


    胡靈兒站在外麵聽了幾人的對話,也不去廚房拿江米糕了轉身迴屋。


    李翊昊見她空著手進來,說“改變主意了,跟你說晚上吃江米糕不好消化。”


    胡靈兒說“你在我這兒住,你府裏的事誰處理啊!”


    李翊昊挑挑眉看著她說“聽到說什麽了。”


    胡靈兒把幾人在廚房的對話講了,問“他們說的事可是真的。”


    李翊昊一點頭說“是真的,王嬤嬤是三王叔李祺的人,是我的乳娘。這個王嬤嬤不隻是嫌棄他們,她連我都嫌棄,我不動她是留著她朝外傳遞消息,不這樣她怎麽作死。以前怎麽沒發現趙乙這麽會罵人,印象中趙乙她娘罵王嬤嬤比這還要毒,真是精彩。”


    胡靈兒啃著骨頭說“觸底反彈唄!你不在府中,敢情是把他們的目光拉到我身上啊!”


    “有這個意思,我當初的打算就是想把你轉明後,替我擋一部分朝臣的炮火”李翊昊承認自己的打算。


    胡靈兒說“沒用的,你就是把我豎起來,也不會有人注意一個錦衣衛小小的副千戶,因為朝中大臣們知道打蛇打七寸的原理,他們隻會對你這個主使之人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


    “奇怪,你知道我把你豎起來當靶子,竟然沒罵我,不會氣傻了吧!”李翊昊笑著問。


    胡靈兒放下筷子說“現在罵你還有用嗎?靶子已然豎起來了,現在撤迴顯然是不可能的事,那就隻能見招拆招了。”


    李翊昊激動的說“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胡靈兒說“哎,你正經些,咱們現在要談點正事,這醫院、製藥廠還有兵工廠你打算還建嗎?”


    李翊昊說“建,地址我都選好了在宛平,醫院的大夫對外招聘,內科、外科、護理都招,讓封全海先臨時教他們打針。製藥廠我準備把太醫院藥局的冀修年調過去負責。兵工廠目前還屬於保密,雖然有人猜測但是朝中大人反應不大,就由馬皋負責。”


    “能不能先燒製出溫度計”胡靈兒問。


    李翊昊說“已經開始做了。”


    吃過飯,李翊昊帶著人離開。


    胡靈兒做了一會兒針線,起身去看包裏的書銀,二十兩的散碎銀子,八十兩銀票,笑著自語道“這人真是細心。”


    把銀票放好,又拿起針線做起來。


    李翊昊來到錦衣衛衙門,對馬武說“去敲門。”


    馬武敲開門,李翊昊走進去問“指揮使在嗎?”


    “指揮使在”值守侍衛行禮道。


    李翊昊大步走向指揮使辦公房,在門上敲了兩下說“舅舅我來了。”


    穆智看著書說“進來。”


    李翊昊行禮後問“舅舅,有何事急召。”


    穆智指著書桌說“皇上讓你看奏章。”


    李翊昊問“這是何意。”


    穆智並未告訴他是為何,隻是說“去看吧!老夫先去裏間睡會兒”說著起身離開。


    李翊昊坐下拿起上麵的奏章看起來,這是戶部的奏章,裏麵羅列著漕糧、黔糧、截留、入倉,一行行的數字看完後不明所以,再看一遍。


    不知看了多少遍,李翊昊才明白過來這是戶部三年前統計錢糧的報告。


    又拿起一本見是吏部考核政績的奏章。


    他翻了翻除了六部的奏章外,另外還有大理寺、都察院、各省府的奏章都在。


    掏出懷表看了眼,又放迴去,拿起奏章認真的看起來。


    鍾聲敲了十下,胡靈兒收好針線,洗漱睡覺。


    早上踏進衙門,見張茂簽完名正一瘸一拐的離開。


    胡靈兒喊道“老張,你傷著腿了。”


    張茂停下腳步,轉過身說“胡副千戶早,屬下是傷著腳了。”


    胡靈兒簽完名說“趕緊的去找我師父治傷。”


    張茂說“屬下就是要去診室醫治。”


    胡靈兒問“你和老吳把人送到北鎮撫司後,發生了何事,一個迴來報信的也沒見。”


    張茂苦笑著說“屬下與老吳把人送到北鎮撫司,是梁千戶親自審訊,屬下等人好奇高翠蓮要招何事,就留在北鎮撫司聽消息。一盞茶的功夫就見梁千戶的隨從從裏麵急匆匆的出來,去找陶鎮撫使。若是屬下等人那時迴南鎮撫司就好了,等陶鎮撫使進去有兩刻鍾,就出來命人把屬下等人都扣在北鎮撫司,他自己不知去了何處。丁百戶告知屬下等人,高翠蓮招認有前朝寶庫,屬下等人都與她相識多年,詢問咱們這些人,她平日可有異常之處,蒼天在上某與她是泛泛之交,哪裏知道她的事啊!後來兩位鎮撫使迴來,就帶著衙門裏的人都趕去鳳鳴山。”


    胡靈兒想想說“按你講的時辰推算,你們去鳳鳴山應是過了午正,那為何飯堂裏不曾見到用飯的人。”


    “午正屬下等人已經離開衙門了,飯是在山上用的”張茂說道。


    胡靈兒進診室說“師父,張總旗的腳傷了,你給他看看。”


    老王大夫說“脫下靴子,老夫看看傷在何處。”


    張茂脫下靴子、襪子,露出腫的如豬蹄一樣的腳,腳麵一片青黑色。


    老王大夫用手按壓腳麵,張茂疼得呲牙咧嘴的喊疼。


    “斷了”老王大夫看後下診斷。


    胡靈兒說“斷了,怎麽斷的。”


    張茂說“就是捕獸夾,寶庫裏麵的通道不知埋了多少,進去的人十之七八踩中。”


    “老張,你在這兒醫治吧!我去輪椅作坊給你買副拐用”胡靈兒說完離開診室。


    去輪椅作坊找到宋百戶說要買副拐,宋百戶上下打量她一眼說“胡副千戶,傷著哪兒了。”


    “不是我,是張總旗腳麵斷了,我幫他買副拐用”胡靈兒說道。


    宋百戶說“三十文一副。”


    胡靈兒數出三十文給賬房,挑了一副拐拿著迴去給張茂。


    看著張茂架著雙拐走了兩步,楊百戶來診室尋她。


    “胡副千戶,高翠蓮要見你”楊百戶說道。


    胡靈兒問“她現如今在何處。”


    楊百戶說“在錦衣衛獄,屬下前去提人行刑,她說有要事對你講。”


    “走,去聽聽她想說何事”胡靈兒也不明白她為何要見自己。


    高翠蓮關在錦衣衛外獄,胡靈兒也是在衙門待的時間久了,才弄明白鎮撫司衙門有錦衣衛外獄、內獄還有詔獄,她當年打李翊昊時就被關在錦衣衛外獄。


    侍衛打開鐵門,胡靈兒與楊百戶進去後,楊百戶說“屬下等人都在隔壁。”


    胡靈兒點點頭,跟著侍衛朝小黑屋走去。


    侍衛說道“胡副千戶進去吧!按規定門戶大開。”


    胡靈兒進去敞著門,見高翠蓮身上穿著白色的裏衣蜷縮在牆角。


    “高翠蓮,你見我何事”胡靈兒說著坐下。


    高翠蓮聽到說話聲,抬起頭笑著說“胡靈兒,某快要死了,這都是拜你所賜,這本來不關你的事,是你多管閑事害某性命。”


    “你見本官若是為了罵一頓,不如留著力氣去閻王殿告本官一狀,讓他老人家派黑白無常拘本官下十八層地獄,這不比你罵本官厲害。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本官可沒功夫陪你玩。”胡靈兒淡淡的懟迴去。


    高翠蓮呆呆的看她半天說“還有人不怕下十八層地獄。”


    胡靈兒站起來喊道“楊百戶,把人帶走處置了吧!”


    “別,某話還沒說完”高翠蓮趕緊說“求你讓我說完。”


    胡靈兒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如若再有半句廢話,本官就把你大卸八塊,讓你死後不得超生,講。”


    高翠蓮點點頭說“聽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小婦人講的這些都是實話。與小婦人行魚水之歡的是太仆寺寺丞桑寞植、桑泰達父子二人,這齷齪事小婦人不想髒了胡副千戶的耳朵,不提了。有次小婦人伺候小雜種舒服了,他說漏了嘴,他說老東西藏著不少銀子,想讓小婦人趁伺候老東西時,哄騙些銀子出來,小婦人問他銀子哪兒來的,小雜種說是老東西貪得。後來小婦人與他二人在一起時,被婆婆見到拿捏,也就沒再過問此事。”


    胡靈兒聽的胃裏難受,問“講完了。”


    高翠蓮說“小婦人供出這些,隻求給小婦人留個全屍。”


    胡靈兒沉吟片刻說“本官會替你向上官求情,留你全屍。”


    “謝大人”高翠蓮跪下磕頭。


    胡靈兒出去後,侍衛關上鐵門。


    隔壁屋裏走出陶明陽、梁千戶、楊百戶等人。


    胡靈兒說“屬下見過鎮撫使大人、千戶大人。”


    陶明陽說“給她根繩子,讓她自行了斷吧!”


    楊百戶行禮道“屬下遵命。”


    胡靈兒跟著走出錦衣衛獄,梁謹言斜瞅她一眼說“胡副千戶,錦衣衛獄不可怕。”


    胡靈兒捂著嘴跑到角落裏吐的稀裏嘩啦。


    梁謹言對陶明陽說“屬下可沒亂說話,胡副千戶這事不怪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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