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靈兒轉身關門,沒敢上門栓,迴屋拿起筆又寫起書稿。


    梆子敲響,更夫喊著平安無事,三更天了也沒個人影,這上官來還是不來,胡靈兒打著哈欠,拾掇桌上的書稿。


    困的睜不開眼也不敢栓門睡覺,托著腮迷迷糊糊的等著。


    門板被人輕輕敲了兩聲推開,李翊昊帶人走進來。


    胡靈兒睜著迷瞪的大眼睛看著李翊昊說“大人來了,請坐。”


    李翊昊看著她說“困成這樣,你以前熬夜也是這個樣子。”


    胡靈兒去院裏洗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重新進屋站在李翊昊跟前聽候差遣。


    “可還有吃的”李翊昊揉著太陽穴問道。


    “我去做”胡靈兒說完轉身去廚房,引著灶膛裏的火。


    從水井桶裏拿出肉餡和麵,開始擀皮包餛飩。


    三個人連吃帶喝,一鍋骨頭湯都喝的精光,吃過飯倆隨從起身離開。


    李翊昊說“老子可算是活過來了,他媽的這群蠻子,可把老子氣壞了。”


    胡靈兒耷拉著眼皮說“同知大人,您老有什麽要事需要傳達,屬下洗耳恭聽。”


    “靈筠,若是讓你參加比賽,你有幾成把握”李翊昊盯著她看。


    胡靈兒甩甩頭說“什麽比賽,我為什麽要比賽,不是讓國子監的學生參加比賽嗎?”


    “你覺得國子監的學生比賽有幾分勝算”李翊昊說“咱們都學過曆史,今天這些所謂的蠻子,將來的以後都是一家人。可是現實明晃晃的擺在眼前,現在咱們是敵對關係,不是咱們打他們,而是他們不依不饒的跟咱們打。他們是馬背上的民族,騎射咱們比不過,所以騎射這一項咱們已經輸了。”


    胡靈兒沒說話聽李翊昊繼續講下去:聯盟使者團這次來了二百人,據說三家都派出王子前來參加比賽。他們的騎射、摔跤、長槍短刀,都不容小覷。他們提出的射箭比賽分為靜射與動射,更別提摔跤和兵器的比試,所以我再據理力爭,咱們也隻能算是打平。


    “這句是什麽意思”胡靈兒問。


    “他們提出比射箭、摔跤、兵器。咱們這邊琴、棋、畫,後來他們提出把畫改為唱歌”李翊昊敘述道“後麵三項就算咱們都贏了,也不過是比平。若是比平,就從前麵的項目裏抽出一項,再一決勝負。”


    胡靈兒嚴肅的點點頭說“這確實是令人頭痛的事,屬下會傳達下去,尋高人訪能士,以解大人之憂。”


    李翊昊語塞,停了半刻才說“靈筠,參賽的人必須是國子監的學生,使團的參賽人也是學生。”


    “國子監有六堂,難道還挑不出一個全能選手來”胡靈兒漫不經心說道。


    “不是,對呀,全能選手我怎麽沒想到”李翊昊站起來在屋裏走來走去的喃喃自語。


    胡靈兒趴在桌上,眯著眼睛等他謀劃出比賽的打算。


    迷迷糊糊的聽他問“靈筠,你會下棋嗎?”


    胡靈兒打起精神來說“李翊昊,我不會那些高雅的藝術。琴,我隻會拉二胡,還是隻會一首曲子的那種;棋,我隻會下象棋,就是車馬炮;歌,我隻會唱現代的那些歌,這就是我會的女子八雅。”


    “你還會什麽,能不能透個底給我”李翊昊問。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打算的,我再告訴你我會什麽”胡靈兒說。


    李翊昊說“我的打算就是,雙方各選出一名選手參加全部比賽,就像你說的全能選手。這樣先讓聯盟使團他們自己瓦解,縱然我們輸了,聯盟使團也不是一心,這樣便於我們以後各個擊破。”


    “你的意思是,這次比賽輸了也無所謂”胡靈兒說“這樣就好辦多了,讓國子監的學生們上就是。”


    “這怎麽可以,比賽跟打仗是一樣,打的就是氣勢”李翊昊說道“我不妨告訴你,我要你去參加比賽。”


    胡靈兒瞌睡一下沒了,問“為什麽讓我去參加比賽。”


    李翊昊嚴肅的說“第一你現在是國子監的學生;第二你會軍中擒拿,這一點能讓你在摔跤比賽裏,不至於上來就被摔倒在地;第三你是錦衣衛暗衛百戶,我想讓你由暗轉明,以錦衣衛百戶的身份參加比賽。”


    “李翊昊你讓我參加比賽,是要我被千夫所指嗎?不管怎樣我不會參加比賽。”胡靈兒站起來說“不用拿著錦衣衛由暗轉明來誘惑我,我不會參加。”


    李翊昊說道“胡靈筠,你甘願一輩子在底層打拚,想要做人上人,就要抓住機遇,不付出努力怎麽有收獲。我本來是想讓你去國子監學習,以後通過考試轉明,結果你不願意。現在讓你參加比賽轉明,你還不願意,以後想要升職隻能去邊關衛所。還有這是在古代,皇權至上,比你權勢大、地位高的人比比皆是,你有官職卻不能公開,在外就是平民百姓,這也是李雪蓉敢罵你的原因。”


    聽李翊昊劈裏啪啦的一頓輸出,胡靈兒腦子亂哄哄的趕忙喊停“停,你別說了,讓我自己想想該怎麽做。”


    “南城兵馬司不遠處有一家小酒館,名佳釀,裏麵老板夫婦是我的人,他們不是錦衣衛,你想好後告訴他們,他們會通知我”李翊昊走到門口說“我希望你能答應參加比賽。”


    他走的輕快,把煩惱留給胡靈兒,她去栓門迴屋睡覺。


    睡了不到倆時辰,起來準備做飯,才想起來李翊昊帶人半夜三更的都吃完了。


    拿著籃子匆匆去市場上買菜,葡萄、鮮棗、豆芽、芹菜、韭菜,見有賣芋苗的,她也買了一把。


    迴到家把菜放桶裏掛在井邊,鎖上門就往書院趕。


    現在她教這些孩子們數數、寫數,牆上掛著黑板,蘸著紅色的顏料在黑板上寫上阿裏伯數字,讓孩子們比著寫。


    中午在書院吃過飯,趕去國子監,在公示牆那邊圍著一群學子,不知看什麽。


    胡靈兒腳一打轉,也朝那邊走去,走近聽見他們議論的話題,也是與使者團比賽的事有關,看著告示上寫的比賽內容跟李翊昊說的差不多。


    “射箭就射箭,弄什麽騎射,要不說他們是蠻子”有一男生說道。


    “是啊!還摔跤,這也太野蠻了”一個學子符合道“還是咱們的比賽項目高雅。”


    胡靈兒走向馬廄,牽出她的高頭大馬,拍拍它的馬脖子說“你今天帶我跑一圈可好。”


    翻身上馬,催動馬向訓練場走去,場上還有一個人在練著射箭。


    “關大鵬,你還在練著呢?”胡靈兒騎著馬過來問。


    關大鵬射出箭後才說“我跟你說過,讓你見識馬王爺為什麽長三隻眼,現在做不到了,我隻會瞄準射靶子,騎射不精。”


    說完又開始專注的射起箭來,胡靈兒催動馬跑起來,她拿著弓瞄準靶子拉弓放手,一圈圈下來,胳膊又酸痛不已。


    停下練習,從馬上下來,關大鵬也停下射箭問“胡靈兒,你為什麽不射箭。”


    “因為我還沒找到想要射箭的欲望”胡靈兒說“你還練麽!”


    “不練了,我迴齋舍”關大鵬從靶子上拔著箭說。


    “那我去馬廄還馬”胡靈兒牽著馬走了兩步又迴頭問“關大鵬,不能參加比賽你好像很失落呀!”


    關大鵬低下頭整理著箭支,胡靈兒看他沒有搭話,拉著馬抬步就走,卻聽他說“我功課屬於中等,再怎麽努力,科考也是無望,我爹盼望著能改換門楣。我本來以為這是個機會,能在朝中的大人麵前露個臉,沒想到是空歡喜一場。”


    “你家不是挺有錢嗎?”胡靈兒問。


    “有時候有錢也是禍根,沒有相應的權勢,錢財多了會被人覬覦,都說破財消災,也不能月月消,年年消吧!”關大鵬說著“我真的很想參加比賽,可是我隻會射靶子,說出來心裏舒服多了,你快去還馬吧!我也要走了。”


    胡靈兒把馬交還給馬夫,離開國子監迴家。


    迴去梳洗後,才去書店送書稿。


    景彥鴻滿臉喜色的接過書稿,胡靈兒說“這本《六扇門的那些事》已經寫完,書稿都拿來了。”


    “這是加印的書銀,這是第二本的書銀,一共一百兩銀子”景彥鴻推過來五錠銀子說“先生還寫書稿麽!”


    “還寫”胡靈兒問“景老板有喜事。”


    景彥鴻眉眼帶笑的說道“咱們的喜事,外地的書商來書店定貨,定金都付了。”


    “這真是個好消息”胡靈兒聽了也很興奮。


    “方姑娘要催著先生快些動筆才是”景彥鴻叮囑道。


    胡靈兒連連點頭,把銀子裝進包裏告辭離開。


    在路上轉悠著走了一圈後,才坐著驢車去南城兵馬司。下了驢車後,看著兩邊的店鋪,找李翊昊口裏的酒館。


    真是個小酒館,從外麵看門麵不大,酒旗上有個大大的酒字,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佳釀兩個字。


    推門進去,酒香撲鼻而來,裏麵已坐滿了吃酒的人。


    “姑娘,可是要打酒”酒館的老板娘笑著迎上來問。


    胡靈兒說“我沒帶盛酒的瓦罐,可否借用店家的瓦罐。”


    “姑娘打多少酒”老板娘問。


    “兩升上等酒”胡靈兒說“請店家轉告李同知,我答應了。”


    老板娘笑容不變的說道“姑娘稍等,我去拿瓦罐盛酒。”


    提著瓦罐走出小酒館,胡靈兒好奇倆人的身份,看著很像錦衣衛暗衛啊!李翊昊為什麽說他倆不是呢?


    轉轉悠悠的迴到家,天色完全暗下來,栓門上鎖,洗漱後躺在炕上秒睡。


    因為休沐早上起來的晚些,先和好麵,準備蒸些饅頭。芋苗洗淨,炒芋苗,擀麵條吃。


    拿出被褥曬上,在紙上列出比賽項目中自己的長處及弱點。


    寫好後自己又看了一遍,射箭、摔跤、兵器,這三項比賽,射箭自己可以說是一點希望也沒有。摔跤嗎?她拍著自己的腿盤算,若是耍賴或許能有一拚,前提是自己能耍賴成功。兵器的話,不知道這古代長槍與軍刺碰上是個什麽結果。


    再看琴的比賽,自己拉二胡,對方拉馬頭琴,自己不占優勢。棋麽自己也不占優勢,因為他們有自己的象棋,若是他們提出玩自己的象棋,這就糟了。唱,他們的長調可真是字少腔長,高亢悠遠,自己也沒底。


    這樣統計下來,自己這場比賽要輸。


    李翊昊的聲音在院裏響起來“表妹在家裏做什麽呀!”


    “您來的可真快”胡靈兒走到屋門口行禮道“給您張紙看看。”


    把手裏的紙給李翊昊,自己去泡茶。


    李翊昊邊看邊說“按照你寫的這些長短來看,你連五成的勝算都沒有。”


    “誰說不是呢?昨天缺覺,腦子跟漿糊一樣,不知怎地發蒙,嘴就不聽使喚的胡說八道”胡靈兒解釋著原因“今早頭腦清醒了,才覺得昨晚說的話欠考慮。”


    李翊昊靠向椅子後背,坐舒服了才說“你說晚了,我來之前已經把你的名字報到禦前了。現在你又告訴我你不行,想要退出,我這兒無所謂,隻要你說服皇上把奏折發迴重報就行。”


    胡靈兒目瞪口呆的看著李翊昊,這是什麽意思,讓自己去問皇上要奏折,開什麽玩笑。到目前為止自己去過最大的府邸就是老王大夫家,去過最大的衙門就是鎮撫司衙門,讓自己問皇上要奏折,還不如自己去比賽省事。


    “我又重新考慮了一遍,我去比賽也不是沒把握,不過需要同知大人去爭取,而且必須要爭取到,比賽按照咱們定的項目比試,若使團有異議就按比賽輸了處置。”胡靈兒連忙改口說道。


    “靈筠,我再一次提醒你,開弓沒有迴頭箭,這場比賽你必須要贏,隻有打敗聯盟使團你才可以轉到明處,你有把握嗎?”李翊昊要再次確認。


    “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不過我需要兩把軍刺,二胡我也要練練”胡靈兒笑笑說“我畫出軍刺圖紙,你讓人趕緊打出來。”


    李翊昊說“這些我會安排人給你送來,沒有其它事,你下午還要去國子監練習騎馬拉弓,再就是樂器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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