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要的不多,一句道歉就夠了。


    撥開雲霧,臉頰和天空都是晴朗,再也不會出現常年連綿陰霾。


    隨著司儀的那一句“有請新娘入場”,兩邊穿白色禮服的門童緩緩打開厚重沉悶的圓形鐵拱門。


    天光大亮。


    一縷陽光照射進來,隨之而來的是無數明媚的鮮花與掌聲。


    在無數保安的壓迫下,記者們沒有蜂窩湧上來,手上動作卻不停,著急地對準虞商商猛拍快門,勢必要拍攝出這輩子最拿得出手的照片。


    虞商商遠隔沙灘,一眼便望到了盡頭陽台上佇立的高大身影。


    她看到他在笑。


    罕見的,溫暖的燦爛笑容,隻在她出現時綻放。


    賓客高朋滿座,司儀開朗活力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達到每個人耳邊。


    “請美麗的新娘走到新郎身邊。”


    程枝意和虞商商的朋友自覺退出位置,虞父虞母接替了她們的空位,一左一右站在虞商商身側。


    虞母挽著虞商商的手,眼含熱淚,輕柔問道:“商商,恭喜你有了自己的家,往後的路要你和硯遲一起走了。爸爸媽媽送你最後一程好嗎?”


    虞商商頷首,笑答:“好。”攬過虞父的手臂。


    在她即將迎接人生新篇章的時刻,有父母在身邊嗬護著她,前程之路光明坦蕩。


    前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笨拙又緊張地僵硬站在原地,等著她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虞商商想,她可能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她一步一步,穩重而堅定的走向薑硯遲。


    期盼了二十年的情景盡在眼中,薑硯遲心跳聲震耳欲聾,幾乎能聽到脈搏中膨脹迸發的血液,好似有什麽東西在狂熱的舞動著,像燒開後蓋不住沸水的壺蓋,狂烈地跳動。


    這幾乎是控製不住的。


    抬起觸電似酥麻的手臂,緩慢而鄭重的從虞父手裏接過虞商商的細軟柔荑,她的香味縈繞在鼻尖,空氣裏充斥著她的氣息,溫暖地緩緩將他包圍。


    虞父暗暗抹了把老淚,轉過頭來麵向薑硯遲,莊重嚴肅地對他講:“硯遲,二十幾年來,我這個做父親的有愧於商商,讓她吃了很多苦,幸好在你這裏她是自由熱烈的。謝謝你把商商照顧得這麽好,希望接下來你們一起共度的時光,你也能初心不改,同她做一對令人豔羨的金童玉女。”


    他沒有資格教育薑硯遲,虞父知道薑硯遲有多麽愛虞商商,整個京城都知道。


    薑硯遲的愛轟轟烈烈,毫無保留的給了虞商商。


    他自愧不如。


    薑硯遲頷首,當著所有賓客和記者的麵,向來冷若冰霜的人一改往日作風,揚聲道:“伯父放心,商商是我日思夜想,記掛了二十年才娶到的人,我擁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從前是,以後也是。”


    薑硯遲不是這麽肉麻的人,他這麽說,無非是要昭告全京城,她虞商商是薑硯遲明媒正娶的妻子,整個薑家都是她的後盾。


    從今往後,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她。


    虞父放心的鬆開虞商商,將她徹底交給薑硯遲。


    慶幸的是,他的女兒有了一個好歸宿。


    閃光燈一幀一幀定格幸福畫麵。


    感受握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虞商商嘴角翹起弧度,也迴握了迴去。


    注意到他們的變化,司儀滿臉磕到了,調侃道:“訂婚伊始,這對新人的手便如膠似漆黏在一起,我站在這裏好像幾千瓦的電燈泡。”


    座下哄堂大笑。


    往日裏明明臉皮很厚的虞商商不明為何,此時有點羞得下不來台,許是愛讓人羞赧。


    剛要掙脫開來,薑硯遲卻握得更緊了,眼中深情濃得像一攤化不開的墨汁。


    話是對司儀說的,目光從始至終卻隻盯著她一個人,猶如用強力膠水粘在她身上了似的,聲調低沉動聽:“下個流程吧,我的妻子臉皮薄,不要為難她。”


    台下,程枝意和白忱坐在主桌看他們秀恩愛,聞言兩人對視一眼,發出輕微“哦~”的調笑聲,似有萬千言語全都匯聚在這個字裏。


    司儀適時調整賓客情緒,開始宣讀新人誓言,和台下眾人互動。


    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禮儀小姐端上兩個托盤來,分別走到虞商商和薑硯遲身邊。


    司儀熱烈帶動現場氛圍,大聲說道:“現在,到了最激動人心的環節,有請新人交換戒指!”


    虞商商從自己身邊的禮儀小姐的托盤中拿起為薑硯遲準備的戒指。


    這枚戒指是她花費了幾乎全部積蓄,邀請外國一個著名飾品設計大師專門設計打造,銀色的指圈素潔幹淨,像薑硯遲這個人一樣晶瑩剔透,不摻雜丁點雜質。


    向來冷靜自持的人,此刻迫不及待抬起骨節分明的大手,等待虞商商為他戴上戒指。


    薑硯遲的手白淨修長,是虞商商見過最好看的手。


    她注意力高度集中,端著他的手心,將戒指套進他的無名指裏。


    一邊戴一邊碎碎念地告訴他:“薑硯遲,這枚戒指花了我很多錢,雖然對你來說不多,但畢竟是我這些年來大部分積蓄,你要是敢摘下來或者弄丟了,哼哼……有你好看!”


    小豬似的哼哼兩聲,可愛得快要融化了他的心。


    薑硯遲低眸,這個角度能看見她光潔的額頭以及額頂細小的絨毛,他的心像壞掉了似的控製不住狂跳,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低聲溺愛迴答:“好,你和戒指我都會保護好。”


    輪到他為她戴戒指。


    虞商商發現薑硯遲旁邊禮儀小姐端著的托盤裏有兩個戒指盒,不由得好奇問道:“怎麽有兩個?”


    薑硯遲打開其中一個盒子,裏麵是虞商商熟悉的戒指,她早就見過。是薑硯遲好幾年前為她設計的,一直戴在脖子上那個。


    他們本來說好了訂婚的時候用這枚戒指就行,兩人看慣了富貴事物,追求的東西無關金錢,有紀念意義的大於一切。


    薑硯遲沒說話,小心翼翼接過虞商商一隻手,為她戴上戒指。


    台下眾人眼看儀式完成,正要喝彩時,突然發現薑硯遲並沒有停止動作,從托盤上拿起另一個更加精致的藍色絨布盒子。


    打開盒子,裏麵赫然立著一顆比陽光還要耀眼的珍珠鑽戒,一看便是價值連城的稀有物件,想必找遍全球也是獨有的。


    虞商商不明所以,聽薑硯遲輕聲開口說道:“那枚戒指是幾年前的款式,我對自己設計的東西沒自信,怕那些記者拿出去誇大其詞,說我忽視你。”


    不能讓她受委屈。


    原來如此。


    虞商商心底劃過一陣暖流。


    世人隻以為他木人石心,是因為他的溫暖與善意都給了她。


    虞商商伸出兩隻細軟白嫩的雙手,展示手上明亮的銀色光澤,玩笑似的跟他說:“我的兩個無名指上都是你的戒指,無名指最接近心髒。薑硯遲,這輩子我要被你套牢啦!”


    薑硯遲眸光微閃,黑漆漆的眸子裏亮堂著她的身影。


    那一瞬間,風欲靜。


    整個世界的人仿佛都消失了,他隻看得到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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