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寂靜過後,薑硯遲的表情逐漸恢複成原先的冷漠。


    早已看透虞商商的多情善感,本不應該為此傷心落淚。


    重新打開筆記本電腦,薑硯遲跟沒看見過那張照片一樣,一如往常繼續修改婚紗設計稿。


    唯有冰涼顫抖的指節,出賣他此刻絕望。


    虞商商不忍再繼續看下去,生怕忍不住掉眼淚。


    她一直知道薑硯遲喜歡了她很久,卻不知道他從這麽早開始,就已經計劃好婚紗的的設計稿。


    哪怕虞商商當時並不認識他,哪怕她根本沒有結婚的心思。


    薑硯遲做這些很有可能得不到一絲迴報。


    他一頭掉進名為虞商商的無底洞拔不出來。


    深陷。


    甘之如飴。


    虞商商不敢再往下看。


    明明知道很有可能戳破他卑微隱忍的暗戀,讓他隱藏多年的戀愛重見天光,不再痛苦。


    她是個膽小鬼,怕看見之後傷心難過。


    為了不讓自己難過,虞商商怯於看到他多年默默無聞的付出。


    她從來沒主動問薑硯遲十八年來經曆的過程,因為怕聽見自己難以承受的畫麵。


    可是夢境並不會聽她的。


    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虞商商來到了三年前,也就是薑硯遲二十二歲的時候。


    在眾多他的迴憶中,虞商商最怕的就是看見三年前。


    這一年,她傷他最深。


    逼仄窄小的出租屋中,薑硯遲穿著單薄的t恤。


    他高挺的身材將最簡單的t恤穿出了潮流的感覺,表情依然是平日最常出現的冷淡。


    夏日炎炎,他頂著三十多度的高溫,在煙霧繚繞的廚房中做飯。


    虞商商處在那裏的環境中,即使是一個看官的角度,都覺得渾身冒熱氣,更何況是真人。


    夏天很多人都不愛做飯,薑硯遲頓頓花樣百出,為虞商商挑剔的味蕾貢獻好味道。


    五菜一湯。


    做完之後,後背冒出的汗洇濕t恤。


    薑硯遲看看表,下午一點。


    他神色黯淡。


    虞商商跟在他身後,親眼見證薑硯遲孤寂的神情變化,猜測可能是她跟他約好了見麵的時間又爽約。


    從前虞商商經常做出類似的事,不勝枚舉。


    薑硯遲看完時間又去洗了澡,洗完澡之後仍不見虞商商人影,便臨時打開電腦,偷摸敲擊加密軟件,在那件幾乎完美的婚紗裙上,又添加幾筆細節。


    他很是認真。


    一幅畫琢磨了十多年,試問誰有這樣的毅力?


    現代社會年輕人心浮氣躁,薑硯遲一反常態,他對虞商商有使不完的耐心。


    虞商商瞧那件婚紗裙已經夠完美了,無限接近他白日給她看的那幅圖片,想必夢境也已經快要結束。


    虞商商誠惶誠恐,害怕再看到她傷害他的畫麵。


    曾經自己絲毫不珍惜的片段,虞商商現在看著隻覺得揪心。


    可是夢境沒有放過她。


    虞商商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畫麵。


    薑硯遲等候多時,設計稿修改了將近一個小時,腰酸背痛。


    調整坐姿的時候,順便看了一下牆上的表,下午兩點。


    距離和虞商商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她今天心情好,說要和他一起吃飯,薑硯遲滿心歡喜做了一桌她最喜歡的飯菜,約好十二點見麵。


    他等了這麽久,還是不見蹤影。


    虞商商應該不會來了。


    可薑硯遲固執得很,他又等了一個小時,確定她真的沒來之後,低頭在手機上戳戳點點,戳了大概有兩分鍾左右。


    虞商商離得遠,心道他幹什麽還要打這麽長時間的字,結果走近發現,薑硯遲在他們聊天的對話框刪刪減減,隻有一句話。


    那句話始終沒發出去。


    由“還來吃飯嗎”變成“我做好飯了,等你迴來”,再變成“飯要涼了,我重新做一份,等你過來”。


    改了很多遍版本答案,始終沒有勇氣發出去。


    薑硯遲踟躕徘徊,許久之後終於下定決心,把字全部刪掉,給她打過去電話。


    虞商商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真心希望那時候的自己一接到電話,立刻告訴他自己剛才有急事在忙,馬上過去吃飯。


    反正無論怎麽說,隻要他釋懷就好。


    電話打過去,嘟嘟幾聲之後接通了。


    虞商商聽見自己略顯稚嫩的懶洋洋語調:“喂?”


    薑硯遲緊張到咽了咽喉嚨,攥住手機的指頭青白晦澀,特別沒骨氣地說:“你在忙麽?”


    靈魂中的虞商商直跺腳著急!


    對她那麽好做什麽!


    做錯事了直接罵,越慣著她越養她些臭毛病。


    沒有人比虞商商更了解三年前的自己,她在聽到薑硯遲跟做錯事似的語態之後,原先準備好敷衍的語言直接吞入腹中,洋洋灑灑道:“在忙啊,怎麽了?”


    說話,電話裏同時傳來那頭觥籌交錯的聲音,有個男人遠遠曖昧叫道:“商商,到你出牌了。”


    薑硯遲喉頭一哽,沒說出話來。


    電話裏的虞商商應了一聲,隨後不耐煩朝他煩躁道:“你找我有事?”


    薑硯遲頓了頓,眼睫輕顫。


    他根本沒錯,卻像做錯事死不悔改的強種,耿直著,又慫她生氣小聲說道:“你說今天來找我的,已經過點了。”


    他頭一次那般硬氣指出她的錯誤。


    虞商商卻絲毫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出了張牌,對著電話慵懶說道:“我是說過,不想去了,你還能逼我去找你不成?”


    末了,牌桌上其餘人哄堂大笑。


    先前提醒虞商商出牌的男人大聲笑著嘲諷:“商商,你男朋友?也太不懂事了,不知道你每天業務繁忙嗎?”


    虞商商但笑不語。


    通過電話線的牽扯,薑硯遲可以完完全全聽到電話的那頭男人的嘲諷。


    他神情陰沉,等虞商商給出答案。


    話已經挑的明明白白,她選擇來找他,還是繼續跟狐朋狗友玩樂,看她自己的選擇。


    其實答案在她說出口之前,薑硯遲便已經知曉。


    她三番兩次耍他,已經代表虞商商對他的興致逐步消失。


    等她對他完全沒興趣,那個時候薑硯遲就會像她的其他前男友一樣,被她踹走,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另尋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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