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人太多,虞商商不願意讓這麽多人知曉她的事情,淡聲道:“吃飯了沒?一起吃頓飯。”


    正好把分手的事一起說了。


    薑硯遲斂下眸子,深深凝望她毫無感情的眼睛,輕聲迴答:“沒吃。”


    其實吃過了。


    薑硯遲生活作息規律,她最是知道,怎麽可能不吃飯。


    他在撒謊。


    為了和她待在一起,淡泊名利的少年生平第一次撒了謊。


    這個年齡段的男人處於青春期,都好麵子,虞商商找的餐廳特意避開了他打工的地方,尋了處很遠的日式料理店。


    這裏安靜,方便說話,也沒有認識的人,兩人可以體麵的談論分別。


    餐廳裏人並不多,虞商商走進餐廳,同老板打個招唿。


    老板是爸爸的朋友,在小島生活十多年,深諳那裏的料理做法,味道一絕。


    無奈店開的位置離市中心遠,來吃飯的人並不多,基本都是些老客戶。


    整個餐廳呈圓形,廚房在最中心,外圍一圈椅子。


    餐廳形狀別致,昨晚的飯端到廚房的流水帶上,流水帶會運到廚房外,圍著廚房走一圈,顧客們喜歡吃什麽便可以從流水帶上麵拿下來。


    相當於自助,過程方便,無需點單。


    做飯的師傅和老板戴著頭巾圍巾,熱火朝天工作。


    門開時門頂風鈴響動,老板從廚房的圍簾處探出頭來,發現虞商商,笑著說道:“小虞,今天是工作日,怎麽有時間來叔叔這裏吃飯?”


    虞商商莞爾:“正好沒課,嘴饞您的料理,便來嚐嚐。”


    “好嘞,吃什麽自己拿,叔叔請客。”看到她身後有位高個子男生,老板眼神在虞商商和男生身上來迴打轉,察覺二人的關係,體貼說道,“二樓有獨立vip包廂。”


    她笑彎眉眼:“謝謝叔叔。”


    隨後斜睨著薑硯遲,他亦步亦趨跟在後麵,手裏還拿著上課的書本和筆,眉目淺淡,活脫脫一個三好學生。


    虞商商擰眉。


    她向來不喜歡書呆子。


    端著兩人份壽司和三文魚踱步走到樓上。


    二樓的vip包廂隻有兩間,其中一間裏麵有人,虞商商去的另一間,裏麵有獨立空調。


    薑硯遲跟進來,看著她關門,沒找座位。


    眼神黏在虞商商身上。


    許是他毫不掩飾,直勾勾看過來的目光特別癡情,虞商商第一時間訴說分手的話皆難以開口,被她咽迴肚子裏。


    指了指方圓木桌的左邊座位,虞商商語態平穩:“坐。”


    得到指令,薑硯遲才挪動腳步。


    桌子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椅子,薑硯遲先把右邊的木椅推開,讓虞商商坐下。


    見她落座,自己這才到左邊虞商商指定的位置入座。


    小木桌直徑小,桌子上大概隻能放五六盤菜,是以兩人雖然落座於桌子的左右兩邊,離得卻並不遠。


    薑硯遲不是個愛說話的人,談戀愛之前兩人獨處時,虞商商不說話,他也不說。


    這種情況自在一起之後有了稍微的改觀。


    現在,又變迴去了,他還是緘默寡言。


    似乎和以前沒什麽不同。


    薑硯遲斂眸,靜靜看著桌子上的英語書本,坐姿老實。


    虞商商自在翹起二郎腿,“先吃飯吧。”


    一個謹慎,一個輕鬆,狀態大不相同。


    薑硯遲像個木訥的機器人,得到新的指令,堪堪活動肩部輕抬起頭。


    愣愣盯著她。


    微啟薄唇,嘴型先動,聲音從嗓子眼裏緩慢溢出,遲疑地問:“商商,昨天你去了哪裏?”


    虞商商揚眉。


    不知道點什麽不會說這樣的話,他如何得知她的行蹤?


    心裏有點疑問,但虞商商沒多想,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她坦坦蕩蕩迴答:“夜總會,有問題?”


    抬起的眉眼又低下。


    少年垂眸,寸土隻有一方英語書的大小。


    避無可避。


    想質問她,憑什麽。


    憑什麽有男朋友卻去那種地方。


    他沒有勇氣問出來,唯恐加速分離的速度。


    虞商商不餓,瞥了眼桌上可口的壽司,手裏攥著病曆本,好整以暇道:“不吃飯?”


    麵前少年頭垂得很低,隻露出一頭烏黑秀發,發縫緊密。


    輕輕點點頭,又搖搖頭。


    模樣可憐得緊。


    虞商商頷首:“不吃飯的話我就直說了。”


    頓了頓,肉眼可見對麵少年身體一僵。


    虞商商隨口道:“我們不……”


    嗡——


    薑硯遲迅疾抬頭,眼神中透著深深的驚慌,艱澀道:“商商,你答應過我的!”


    沒有理由,不能分手。


    虞商商嘴角扯平,眼眸倦怠半闔,懨懨迴視薑硯遲。


    確實答應了。


    如同程枝意所說,分手的理由很好找。


    隻要她想。


    她不說話,薑硯遲坐立難安,手指緊緊攥住大腿的粗糙布料,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艱難說道:“是不是昨晚看上哪個男生了?”


    虞商商眯起眼睛。


    很詫異的話,薑硯遲居然能問出她看上別的男人這種出軌的問題。


    以他平時的性子,必定二話不說,在虞商商看不見的地方蕩平一切棱角,斬殺所有阻礙他們在一起的人和事。


    他極少問虞商商這種問題,因為知道問了虞商商也不會撒謊,不會哄他。


    薑硯遲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則分手,沒有別的選擇。


    如果能用出軌來分離,總比癌症這種彪唿唿的方式好的多,虞商商麵不改色撒謊:“看上了又能怎樣,他比你會撩,比你會哄人,長得眉清目秀,哪一點不是頭角崢嶸?”


    薑硯遲一哽,眼尾不受控製泛起紅暈,咬緊下顎。


    張了張嘴,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最是受不了她和別的男人接觸,虞商商不介意說的更可恨一點,嗤笑道:“如果你能接受他的話,我可以嚐試著把接下來和他相處的時間分出來一點,放到你身上。”


    “虞商商,我們沒分。”


    很少連名帶姓叫她,薑硯遲的嗓音已經有些哽咽,硬撐著加固冷漠神色,麵無表情,眼角輕盈的淚光卻出賣了他。


    他抿唇控製聲調平穩,過了很久,才接了下一句:“這叫出軌。”


    虞商商冷笑。


    好天真的人。


    世界上劈腿之人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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