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泡年代久遠,需要拉吊繩開燈。


    一旁還有縫到一半的十字繡,看得出來要拿來賺錢,炕頭有幾幅已經繡好的十字繡,繡工超凡。


    動別人的東西不太好,虞商商沒敢掀開十字繡欣賞。端正坐直,耐心等奶奶迴來。


    薑硯遲脫下外套,從倉庫裏搬來一些柴火引燃,填進灶台裏,燒開一鍋水。


    灶台連接炕頭,虞商商坐在炕上,很快試出來屁股底下翻滾熱。


    暖烘烘的溫度將全身烤熱。


    她沒事幹,又下炕去看薑硯遲。


    鍋裏的水熱氣騰騰,薑硯遲坐在馬紮上,擼起袖子,埋頭往灶台裏添柴火,然後抽動一旁的鼓風箱加大火力。


    長著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做平凡事,很有過日子的意味。


    虞商商蹲在旁邊,白嫩的手撿起粗糙柴火遞給他:“燒水做什麽?”


    “喝。”好像在迴答廢話。


    薑硯遲接過柴火填進灶台裏,然後捧起她的手拍走粘上的灰土。


    柴火上麵有釘子,把虞商商的手指印出來一個釘子印,印記通紅,他蹙眉:“你去炕上坐著。”


    “好無聊。”


    家徒四壁,沒有電視看,手機也沒信號。虞商商還緊張,生怕奶奶迴來看到她好吃懶做不喜歡她,簡直度日如年。


    “燒完水就陪你,別幹活了,柴火上有刺。”


    “哦,我冷,在你這待會兒唄,灶台暖和。”


    靠山的地方不透陽光,冷風陣陣。


    虞商商就穿了一件毛衣,外麵套了個大衣,風從寬大袖口灌進去,皮膚冷嗖嗖的。


    說忍也能忍,主要她想待在薑硯遲身邊,有安全感。


    薑硯遲毫不猶豫把外套脫下來,裹在她身上:“讓你多穿幾件,你不聽。等著去鎮上挑幾件衣服。”


    無奈的語氣,沒有斥責。


    他脫下外套之後上半身隻有一件單薄的襯衣,隱約可見肌肉線條,荷爾蒙爆發。


    猶記三年前還是個毛頭小子。


    虞商商伸手蹭了蹭他的肱二頭肌,手底下肌肉發達。


    她眯眼笑。


    天啊,這兩天她究竟在背著那些對薑硯遲望眼欲穿的懷春少女們吃什麽好吃的。


    以前不是沒談過優質男友,像薑硯遲這種有錢有顏身材好學習好還專一,集萬千優點於一身的,別說談,除了薑硯遲,她從未見過。


    色心起,就沒那麽緊張了。


    抱著他的手臂撒嬌:“寶寶,你真好。”


    薑硯遲扯嘴,挑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門外有走路的動靜,門開了。


    虞商商心弦一緊,立刻抬身。


    一個佝僂的背影手握拐杖,走進門口,身形削瘦。


    發現門開著,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發現門內高挑的身影,褶皺的臉揚起笑容:“阿遲迴來了?”


    虞商商緊張地探出頭。


    薑硯遲拉著她走過去,臉上罕見的笑,語氣溫柔:“奶奶。”


    奶奶長相慈眉善目,身上穿著縫縫補補的衣衫,拐杖點地。


    小土狗看見她之後也不叫了,趴到她身下伸出舌頭討好地哈氣,尾巴翹起來。


    她走過去,和藹地問:“這位是?”


    薑硯遲大大方方承認:“未婚妻,虞商商。”


    虞商商訕訕從薑硯遲身後走出來,露出笑來,跟薑硯遲叫她:“奶奶好。”


    奶奶喜笑顏開:“哎呦,一開始沒認出來,這不是阿遲第一次帶迴家的那位小姑娘麽?你們準備談婚論嫁了?”


    虞商商納悶。


    她何時來過?


    奶奶可能認錯了人,說的是別人。


    想到薑硯遲之前帶了別的女孩過來,她簡直想打死他。


    如果薑硯遲除了她以外還對別的女孩子好過,對虞商商來說,她因他這十八年的等待和無助而被感動,仿若一個活生生的笑話。


    指甲在背後擰了一下薑硯遲手臂,皮笑肉不笑看他,話從嘴縫裏流出來:“是準備結婚了。我第一次來,奶奶之前看到的人不是我。”


    說罷,眯起眼睛,柔柔望向他:“薑硯遲可能帶的是別的女孩子。”


    笑容殺傷力十足,像是他敢點頭,就把他活生生掐死。


    薑硯遲從容看了她一眼。


    “不對啊,還能是我老眼昏花了?我記得很清楚,阿遲這孩子從小性子悶,隻帶過一個女孩來見我,長得很漂亮,是你吧。”


    奶奶怕自己記錯了,讓薑硯遲和虞商商吵架,給他帶來麻煩,十分可愛地捂住腦袋,裝不懂:“老了,不中用了,記憶錯亂,我記得人也許是隔壁老班家的孩子。”


    薑硯遲垂眸,沒什麽情緒說:“奶奶記得沒錯,是她。”


    說完,走過去扶著她,繞開這個話題:“我們此次前來,有事相求。”


    扶奶奶進屋。


    奶奶腿腳不便,虞商商連忙過去扶住另一邊,幫薑硯遲一起把奶奶扶進屋子的炕頭。


    薑硯遲矮身,給奶奶脫下鞋,將她的腿腳扶到炕上。


    溫聲提醒:“剛燒開炕,炕頭燙。”


    “就喜歡坐熱乎炕頭,阿遲別每次來都那麽辛苦,有心就好。”看見屋子角落他們帶來的補品,奶奶歎了聲,訓道,“說了空手來就行,怎麽又帶東西?”


    薑硯遲道:“商商帶的。”


    他說每次帶來的東西奶奶都不要,久而久之習慣了,來鎮子上買現成的雞鴨魚肉,普通的肉食飯菜比補品更容易接受。


    但虞商商覺得空手來不太好,就親手挑了些補品。


    虞商商笑了,接上他的話:“都是些平常的東西,奶奶別嫌棄。”


    “丫頭有心了。奶奶怎麽會嫌棄,奶奶喜歡還來不及,就怕丫頭嫌棄我才是。不介意的話可以來奶奶家住幾天,奶奶殺羊招待你。”


    奶奶端著虞商商的手仔細端詳她的臉,越看越喜歡。


    感受到一雙經常做活計,粗糙裂口子的手愛不釋手撫摸她的手心手背,虞商商好像迴到小時候與自己的老奶奶在一起時的情節。


    她過世的老奶奶也是這般,慈祥地看著她。


    可惜老奶奶早已去世,隻留在虞商商記憶中。


    記憶裏善良的臉與此時麵前的奶奶重逢,虞商商不禁心生動容。


    她的語氣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心酸:“不嫌棄。奶奶家裏很溫馨,我很喜歡。就怕一直住著惹奶奶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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