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做好離開的準備。


    車童恭敬迴答:“是。老爺和夫人得知您要迴來,準備了酒菜,在正廳等您。”


    “知道了。”


    他說話不鹹不淡,莫名有點拽拽的意味。


    特意放慢步子,等穿細高跟的虞商商跟上才邁步。


    虞商商突然想起來之前兩人剛重逢的時候,虞母撮合他們看電影,下車往影城走的時候,薑硯遲半分沒等她,大步往前走,徒留虞商商一個人緊趕慢趕跟在後麵,速度快成競走模式。


    如今他學會了等待。


    這個詞不準確,薑硯遲一直在等待。


    應該用表達來形容。


    他學會了如何表達愛意,讓虞商商接收到來自十八年前就開始的鋪天蓋地的情意。


    握住他的手更加緊,薑硯遲感受到手心柔滑的小手嚴絲合縫握住他,情不自禁勾起一絲笑意。


    正廳九曲迴廊,走在古色古香的走廊中,紫荊花纏滿木頭廊坊。


    幽幽花香撲鼻。


    路過的傭人們紛紛停下手中活計,訓練有素俯身:“少爺。”


    “少爺迴來了。”


    “少爺上午好。”


    一開始薑硯遲還會象征性點頭,後麵許是煩了,沒再說話。


    通往正廳的路很漫長,虞商商感覺走了大概能有三分鍾,還沒看見路盡頭。


    薑硯遲看看表盤,提醒道:“老薑總這個時間段在看書,待會兒先去拜訪父母,等吃飯時老薑總就會出來,他很嚴厲,說的話不中聽。要是聽不慣,恨他一個人,別牽連我,我帶你離開。”


    一本正經說著胡話。


    打消虞商商緊張的心情,她忍不住笑了笑:“沒事,我不會的。


    想起薑硯遲和家裏人關係不怎麽樣,她快步走到薑硯遲前麵,拉起他的手,勾住骨節分明的小拇指拉鉤:“我們說好了,迴來解決問題,不要發脾氣。”


    生怕薑硯遲一時衝動做出和家庭情感溫度結冰的事,來之前虞商商再三提點,不可以同薑家的人置氣。


    她已經因為虞淩竹的事同家裏人鬧得不可開交,不希望薑硯遲因為她也和家裏人決裂。


    薑硯遲自然知道輕重,頷首。


    又走了一段路,迴廊的盡頭,紫荊花消失,出現一扇樣式古老表麵很新的花紋迤邐木門。


    這裏的傭人更多,而且穿著統一傭人服飾。


    門外的傭人長相貌美端正,若說是為了門麵,那麽正廳附近忙碌做事的傭人便是三四十歲的男性女性,手腳勤快麻利。


    傭人打開門,單手做出歡迎的姿勢:“少爺請進。”


    薑硯遲低眉,輕聲問:“準備好了?”


    虞商商鬆了口氣,眉眼彎彎:“準備好了。”


    這一次,她要和他一起麵對。


    薑硯遲饒有意味挑眉,十指緊扣,拉著她走進正廳。


    廳堂內飯香味四溢。


    流水線似的飯菜端正擺在圓形桌前,幾個傭人把剛做好的菜放到桌麵。


    桌邊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一男一女兩位中年人坐在沙發邊,男人身穿居家休閑服,手裏舉著一幅畫作認真欣賞,女人則穿著得體的魚尾裙,麵色嚴肅斥責:“吃飯時間還要擺弄你那幅畫?”


    訓斥的話一出口,男人心不甘情不願放下畫作,口中卻喋喋不休:“看幾幅畫怎麽了,現在又沒動筷子。”


    兩者皆氣質高貴,舉手投足彰顯貴族本色。


    薑硯遲走過去,麵無表情道:“爸,媽。”


    手掌推在虞商商腰側。


    被稱為爸媽的兩人中年人抬首,先看見薑硯遲,表情沒有太大變化,淡淡點了個頭,生疏地不像親生。


    而後發現他身邊長相出眾的少女。


    虞商商也隨薑硯遲,禮貌叫道:“叔叔阿姨好。”


    老家隔得不遠,薑硯遲一年迴家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次迴來所為目的幾人心知肚明,他們沒想到他居然會帶著虞商商一起迴來。


    接下來要說的事對虞商商實在說不上友好。


    薑母是位得體的貴婦,耳戴金冠,笑得溫柔生動:“商商,快來坐下。”


    虞商商坐到她身邊,牽扯笑容:“冒犯前來打擾,叔叔阿姨見諒。”


    不愧是千年老狐狸,雖說薑父沒有經商天賦,可常年浸染商戰,他的腦子靈活程度可見一斑。


    薑家暗地裏使詐,表麵功夫做得絲毫不差,他嚴厲的臉上擠出星星點點慈祥:“無妨,都要訂婚的人了,以後把這當做自己家。”


    出了熱搜那檔子事,若薑硯遲不站在她這邊,她的消息被人肉出來,勢必要承受一番風雨。


    網友一人一口唾沫,虞商商能被淹死。


    手段果決狠辣,薑父卻像不知道這件事似的,表情十分自然。


    他們裝不清楚,虞商商也不戳穿,隻笑著搭話。


    酒菜上齊,幾人不動筷,虞商商左邊是薑母,右邊是薑硯遲,薑父在薑母隔一個身位的旁邊。


    偌大的桌子,四個人擠在一起顯得空間狹窄,靜等老薑總下來一起吃飯。


    薑家規矩森嚴,平日老薑總沒到之前,他們不會動筷子。


    虞商商近日和薑母隻見過一麵,還是過年前後那頓確認定親宴的飯宴上,和薑母沒說過幾句話。


    薑母不愧為薑家當家主母,控場能力極強,話題自然,虞商商和她說話竟不覺得無聊。


    她笑得自然,令人如沐春風:“商商,聽說你跟阿遲住在一起?”


    問題太過露骨。


    虞商商“啊”了聲,先是看薑硯遲一眼,這個問題怎麽答都不太好。


    她思忖片刻,道:“我們……”


    沒答完,薑硯遲按住她肩膀往自己身邊一帶,保護意味十足,戒備地說:“這是我和商商的事,母親莫要多管閑事。”


    嘴角笑容凝固,薑母表情嚴肅:“阿遲,怎麽跟長輩說話?教你的規矩都忘幹淨了?”


    話裏帶刺的濃重教訓意味,讓虞商商深陷壓抑與恐懼。


    她幾乎可以想到,沒有外人時薑母的教訓一定會更加嚴重。


    老管家都可以肆意打他戒尺責罰,可見薑硯遲小時候過著如何悲慘的童年。


    幸好薑硯遲本身優秀,搶奪迴掌控自己命運的權利,他聽慣了責罰語氣,麵色無波無瀾:“規矩沒忘,她比規矩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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