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會議室內。
兩撥人分坐兩邊，不大的會議室有種微妙的氣氛。
鄭莉莉坐在會議桌的一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兩邊。
周正吉挺著啤酒肚，坐在會議桌靠門一側，旁邊坐著龔自強等幾位學校其他老師。
他正對麵的是一個約50歲左右，身材略顯發福的男人，梳著一絲不苟的頭發中已有些許花白，眼睛不大但透露著銳利精明，鼻子較高略微鉤曲，嘴唇薄而唇角常帶一抹淡淡笑意。
二中有三個副校長，今天的會議中到場了兩位。
“於副校長，今天看起來紅光滿麵啊，有喜事？” 周正吉不鹹不淡的笑問。
於學謙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皮笑肉不笑道，“哪有啊，倒是周副校長你的肚子越來越大了，看來日子過的很滋潤呐？”
“沒有沒有，最近可糟心的很啊。” 周正吉擺了擺手。
於學謙笑了笑，沒有說話。
沒過一會兒，學校幾個部門的人都陸續到場。
鄭莉莉翻開筆記本，用筆敲了敲桌麵，分作兩排的竊竊私語頓時停止，會議室即刻鴉雀無聲。
“人都到齊了啊，現在開始本周的例行工作會議，教務處先講一下上周學校大概工作情況。”
鄭莉莉對著下邊一個瘦高男人說道。
教務處主任翻開筆記本，開始了長篇累牘且的匯報。
“由中國計算機學會主辦的全國青少年信息學奧林匹克冬令營上周閉幕，第29屆國際信息學奧林匹克競賽，國家隊的四位隊員名單正式揭曉，我校林羽飛同學以全國第二名的成績入選！這充分體現了我校現代化教育理念的巨大成功……”
千篇一律，沒有任何營養價值的官方迴答。
在他停頓片刻的時候，周正吉不耐煩的出聲打斷對麵的講話。
“這種東西就用不著放到學校內部的會議中講，對別人說說就行了。”
教導處主任看了眼鄭莉莉，又看了眼左邊的於學謙，有些不知所措。
鄭莉莉沒有說話。
於學謙見正主沒開口，於是扭頭對他說，“周副校長說的沒錯，這種事情就不要拿到內部來說了，要做到言簡意賅嘛，不要沒事可說就硬湊數，是吧？”
教導主任趕緊笑著點頭，“是的是的，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我反省。”
“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下不為例，其他各位也要注意。” 鄭莉莉對著所有人說道。
分坐兩邊的人都紛紛點頭應和。
“下一個教導處。” 鄭莉莉看向龔自強。
龔自強正襟危坐，看著筆記本朗聲開口，
“上周，我校總體平穩安定，學生中發生打架鬥毆事件2例，目無尊長擾亂課堂秩序3例，翻牆擅自離校9例……在教導處全體同事的努力工作和積極協調下，均沒有發生更為惡劣的事件，全都妥善解決。”
周正吉聽完點了點頭，稱讚道，“教導處的工作我看還是完成的蠻不錯的嘛。”
於學謙微笑著說，“我看未必，據我所知，2例打架中有1例，3例課上不尊重老師中有2例，都是高一12班一個叫戴龍的人犯的，而這隻是上一周的，之前犯的事更多吧？教導處就沒有對他進行額外處分和警告？”
龔自強看了眼周正吉。
周正吉沒有說話，隻是耷拉著眼皮。
龔自強咬咬牙，硬著頭皮開口，“關於這位同學，確實是比較的頑劣，我們教導處已經對他進行了多次的思想教育課並讓他寫了多次檢討，他也強烈表示下次不會再犯，看在他誠懇的認錯態度上，我們也就沒有對他進行更嚴厲的處罰。”
於學謙哦了一聲。
“這樣啊，如果有這樣和藹可親的教導處，我看學生們都會很誠懇的認錯嘛。”
他對著左右笑了笑說。
左右的人都輕輕的笑出了聲。
周正吉臉色難看，陰著臉說，“這好像跟你們沒關係吧，怎麽處置是他們教導處說的算。”
於學謙點點頭，聳聳肩道，“是沒關係，就是隨便說說嘛，隻是好奇他這樣的人是怎麽進來的，而且教導處對他也這麽的‘寬容’。”
他這下算是把周正吉臉上的遮羞布都扯下來了，這種事大家都是看破不說破，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他倒好，直接當著大夥兒的麵說出來。
果不其然，周正吉臉色僵硬，咬著後槽牙緊緊的盯著他，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正當現場氣氛劍拔弩張時，鄭莉莉出來打了圓場，“好了好了，都是同事，沒有必要為這種事爭吵，大家以後少不了一起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於學謙笑了笑，“鄭校長說的有理。”
周正吉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大家還有沒有要說的。” 鄭莉莉說，“沒有的話進行下一個議題。”
“關於中午禁止校外用餐的決議從今天開始實行了，大家要沒啥意見的話，迴頭讓政務處草擬文件公布出去。”
“我覺得，這樣做是不是太獨斷專行了？現在有哪個學校中午還不讓學生出去吃呢？學生們都怨聲載道，都在罵我們呢。” 周正吉開口說道。
“獨斷專行？學校外的東西他有安全保障嗎？現在是覺得沒什麽，要是像上次出了事，這個責任誰擔？”
於學謙開口，和他針鋒相對。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針尖對麥芒。
“教育局也沒有明確規定中午不能出去吃啊，於副校長你什麽時候這麽替學生的安全著想了？真是稀奇啊。”
周正吉反駁著他，問道。
於學謙靠在椅背上，微微歪頭笑道，“那周副校長你什麽時候這麽考慮學校名聲了，我們學校很多負麵影響不都是拜你所賜的嘛？”
看著兩人唇槍舌劍的你來我往，其他人大氣不敢喘，紛紛緘默著。
鄭莉莉手裏轉著鋼筆，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並不出言製止。
周正吉哈哈一笑，“彼此彼此，你極力推動此事，無非想讓食堂多賺點嘛，直接說嘛，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於學謙聳聳肩，攤手道，“那也比你不知你背後目的強，誰知道你心裏有什麽小九九呢。”
要是換做往常的他，並不會和他公然在大家麵前爭吵，頂多也就是嗆幾句，但今天不一樣，他有把握獲得鄭莉莉的支持。
上迴商討針對外部流言要放開就餐限製，自己放棄了利益，和她達成了協議，今天這種情況沒理由會不支持他。
“反正我不同意，真要禁止外出，請拿出教育局批文，我一定服從。” 周正吉冷然道。
於學謙看了看鄭莉莉。
鄭莉莉咳了咳嗓子，“這個嘛，老於也是為了學生們的安全著想，食堂雖然有些不是很好吃，但起碼食品安全是有的，這一點，老於的出發點是好的。”
“而且幾個月前才出那麽大的食品安全問題，我們可都是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和其他學校是不一樣的，非常時期，非常對策嘛。”
鄭莉莉看了看兩人，頓了頓接著說，“所以啊，我們就先禁止一段時間，到明年看具體情況，再做處理，如何？”
她看似是在用詢問的語氣問著周正吉，但其實她不容周正吉置疑。
周正吉也聽出了她的意思，不情願的嗯了一聲，沒有做其他客套的發言。
於學謙衝著周正吉得意一笑，對鄭莉莉的發言鼓了鼓掌，拍了幾個馬屁。
“嗯，既然這樣，會議就到這。” 鄭莉莉說，“下午政務處擬個稿子，明天發出去，散會。”
周正吉匆匆走出會議室，迴到自己房間撥打電話。
“老戴，情況有變，你那鋪子看來是得捂一捂了。”
電話那頭的戴磊疑問道，“為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鄭莉莉這娘們兒和於學謙搞一起去了，真是晦氣。” 周正吉咬牙切齒的說。
戴磊沉默片刻，問。“到什麽時候？”
“年後吧，她這次很強勢，和以往不一樣。”
“你知道我耽誤三個月，要多還多少貸款利息吧？我幾乎把整個學校周圍的所有店鋪都盤下來了。” 戴磊問。
“知道，但我沒辦法嘛，我又沒辦法和鄭莉莉對著幹，我隻是個副校長而已。” 周正吉無奈道。
戴磊輕歎口氣，“反正你盡量縮短時間。”
“我知道。” 周正吉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什麽，“戴龍是不是在高一12班？”
“對啊。”
“許彩雲是鄭莉莉女兒，你知道吧？”
戴磊有些疑惑，“不知道啊，怎麽了？”
周正吉敲了敲桌子，對於戴龍的人品性格還是非常了解的，嗬嗬一笑，“我想你迴家問問你兒子就知道了。”
戴磊掛斷電話後，有些茫然不解，不知道戴龍和這事有什麽關係，想了想還是撥通了戴龍的電話。
兩撥人分坐兩邊，不大的會議室有種微妙的氣氛。
鄭莉莉坐在會議桌的一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兩邊。
周正吉挺著啤酒肚，坐在會議桌靠門一側，旁邊坐著龔自強等幾位學校其他老師。
他正對麵的是一個約50歲左右，身材略顯發福的男人，梳著一絲不苟的頭發中已有些許花白，眼睛不大但透露著銳利精明，鼻子較高略微鉤曲，嘴唇薄而唇角常帶一抹淡淡笑意。
二中有三個副校長，今天的會議中到場了兩位。
“於副校長，今天看起來紅光滿麵啊，有喜事？” 周正吉不鹹不淡的笑問。
於學謙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皮笑肉不笑道，“哪有啊，倒是周副校長你的肚子越來越大了，看來日子過的很滋潤呐？”
“沒有沒有，最近可糟心的很啊。” 周正吉擺了擺手。
於學謙笑了笑，沒有說話。
沒過一會兒，學校幾個部門的人都陸續到場。
鄭莉莉翻開筆記本，用筆敲了敲桌麵，分作兩排的竊竊私語頓時停止，會議室即刻鴉雀無聲。
“人都到齊了啊，現在開始本周的例行工作會議，教務處先講一下上周學校大概工作情況。”
鄭莉莉對著下邊一個瘦高男人說道。
教務處主任翻開筆記本，開始了長篇累牘且的匯報。
“由中國計算機學會主辦的全國青少年信息學奧林匹克冬令營上周閉幕，第29屆國際信息學奧林匹克競賽，國家隊的四位隊員名單正式揭曉，我校林羽飛同學以全國第二名的成績入選！這充分體現了我校現代化教育理念的巨大成功……”
千篇一律，沒有任何營養價值的官方迴答。
在他停頓片刻的時候，周正吉不耐煩的出聲打斷對麵的講話。
“這種東西就用不著放到學校內部的會議中講，對別人說說就行了。”
教導處主任看了眼鄭莉莉，又看了眼左邊的於學謙，有些不知所措。
鄭莉莉沒有說話。
於學謙見正主沒開口，於是扭頭對他說，“周副校長說的沒錯，這種事情就不要拿到內部來說了，要做到言簡意賅嘛，不要沒事可說就硬湊數，是吧？”
教導主任趕緊笑著點頭，“是的是的，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我反省。”
“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下不為例，其他各位也要注意。” 鄭莉莉對著所有人說道。
分坐兩邊的人都紛紛點頭應和。
“下一個教導處。” 鄭莉莉看向龔自強。
龔自強正襟危坐，看著筆記本朗聲開口，
“上周，我校總體平穩安定，學生中發生打架鬥毆事件2例，目無尊長擾亂課堂秩序3例，翻牆擅自離校9例……在教導處全體同事的努力工作和積極協調下，均沒有發生更為惡劣的事件，全都妥善解決。”
周正吉聽完點了點頭，稱讚道，“教導處的工作我看還是完成的蠻不錯的嘛。”
於學謙微笑著說，“我看未必，據我所知，2例打架中有1例，3例課上不尊重老師中有2例，都是高一12班一個叫戴龍的人犯的，而這隻是上一周的，之前犯的事更多吧？教導處就沒有對他進行額外處分和警告？”
龔自強看了眼周正吉。
周正吉沒有說話，隻是耷拉著眼皮。
龔自強咬咬牙，硬著頭皮開口，“關於這位同學，確實是比較的頑劣，我們教導處已經對他進行了多次的思想教育課並讓他寫了多次檢討，他也強烈表示下次不會再犯，看在他誠懇的認錯態度上，我們也就沒有對他進行更嚴厲的處罰。”
於學謙哦了一聲。
“這樣啊，如果有這樣和藹可親的教導處，我看學生們都會很誠懇的認錯嘛。”
他對著左右笑了笑說。
左右的人都輕輕的笑出了聲。
周正吉臉色難看，陰著臉說，“這好像跟你們沒關係吧，怎麽處置是他們教導處說的算。”
於學謙點點頭，聳聳肩道，“是沒關係，就是隨便說說嘛，隻是好奇他這樣的人是怎麽進來的，而且教導處對他也這麽的‘寬容’。”
他這下算是把周正吉臉上的遮羞布都扯下來了，這種事大家都是看破不說破，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他倒好，直接當著大夥兒的麵說出來。
果不其然，周正吉臉色僵硬，咬著後槽牙緊緊的盯著他，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正當現場氣氛劍拔弩張時，鄭莉莉出來打了圓場，“好了好了，都是同事，沒有必要為這種事爭吵，大家以後少不了一起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於學謙笑了笑，“鄭校長說的有理。”
周正吉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大家還有沒有要說的。” 鄭莉莉說，“沒有的話進行下一個議題。”
“關於中午禁止校外用餐的決議從今天開始實行了，大家要沒啥意見的話，迴頭讓政務處草擬文件公布出去。”
“我覺得，這樣做是不是太獨斷專行了？現在有哪個學校中午還不讓學生出去吃呢？學生們都怨聲載道，都在罵我們呢。” 周正吉開口說道。
“獨斷專行？學校外的東西他有安全保障嗎？現在是覺得沒什麽，要是像上次出了事，這個責任誰擔？”
於學謙開口，和他針鋒相對。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針尖對麥芒。
“教育局也沒有明確規定中午不能出去吃啊，於副校長你什麽時候這麽替學生的安全著想了？真是稀奇啊。”
周正吉反駁著他，問道。
於學謙靠在椅背上，微微歪頭笑道，“那周副校長你什麽時候這麽考慮學校名聲了，我們學校很多負麵影響不都是拜你所賜的嘛？”
看著兩人唇槍舌劍的你來我往，其他人大氣不敢喘，紛紛緘默著。
鄭莉莉手裏轉著鋼筆，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並不出言製止。
周正吉哈哈一笑，“彼此彼此，你極力推動此事，無非想讓食堂多賺點嘛，直接說嘛，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於學謙聳聳肩，攤手道，“那也比你不知你背後目的強，誰知道你心裏有什麽小九九呢。”
要是換做往常的他，並不會和他公然在大家麵前爭吵，頂多也就是嗆幾句，但今天不一樣，他有把握獲得鄭莉莉的支持。
上迴商討針對外部流言要放開就餐限製，自己放棄了利益，和她達成了協議，今天這種情況沒理由會不支持他。
“反正我不同意，真要禁止外出，請拿出教育局批文，我一定服從。” 周正吉冷然道。
於學謙看了看鄭莉莉。
鄭莉莉咳了咳嗓子，“這個嘛，老於也是為了學生們的安全著想，食堂雖然有些不是很好吃，但起碼食品安全是有的，這一點，老於的出發點是好的。”
“而且幾個月前才出那麽大的食品安全問題，我們可都是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和其他學校是不一樣的，非常時期，非常對策嘛。”
鄭莉莉看了看兩人，頓了頓接著說，“所以啊，我們就先禁止一段時間，到明年看具體情況，再做處理，如何？”
她看似是在用詢問的語氣問著周正吉，但其實她不容周正吉置疑。
周正吉也聽出了她的意思，不情願的嗯了一聲，沒有做其他客套的發言。
於學謙衝著周正吉得意一笑，對鄭莉莉的發言鼓了鼓掌，拍了幾個馬屁。
“嗯，既然這樣，會議就到這。” 鄭莉莉說，“下午政務處擬個稿子，明天發出去，散會。”
周正吉匆匆走出會議室，迴到自己房間撥打電話。
“老戴，情況有變，你那鋪子看來是得捂一捂了。”
電話那頭的戴磊疑問道，“為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鄭莉莉這娘們兒和於學謙搞一起去了，真是晦氣。” 周正吉咬牙切齒的說。
戴磊沉默片刻，問。“到什麽時候？”
“年後吧，她這次很強勢，和以往不一樣。”
“你知道我耽誤三個月，要多還多少貸款利息吧？我幾乎把整個學校周圍的所有店鋪都盤下來了。” 戴磊問。
“知道，但我沒辦法嘛，我又沒辦法和鄭莉莉對著幹，我隻是個副校長而已。” 周正吉無奈道。
戴磊輕歎口氣，“反正你盡量縮短時間。”
“我知道。” 周正吉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什麽，“戴龍是不是在高一12班？”
“對啊。”
“許彩雲是鄭莉莉女兒，你知道吧？”
戴磊有些疑惑，“不知道啊，怎麽了？”
周正吉敲了敲桌子，對於戴龍的人品性格還是非常了解的，嗬嗬一笑，“我想你迴家問問你兒子就知道了。”
戴磊掛斷電話後，有些茫然不解，不知道戴龍和這事有什麽關係，想了想還是撥通了戴龍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