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今天的氣溫最高隻有10度,天空陰蒙蒙的一片,像披了層輕紗,天氣預報上說是有雨。


    高成披著雨衣來到學校,一滴雨也沒見到,習慣性的買了兩份早餐,走入教室。


    趙凝之還是習慣性的早到,正在早讀,看見他時露出甜甜一笑,道了聲早,依舊是那麽的端莊優雅。


    高成點點頭,也道了聲早,迴到座位,吃起了早餐。


    7點20,許彩雲走進教室。


    頭發亂糟糟的披散在肩頭,打著哈欠,整張臉無精打采,像是剛剛把她從被窩裏拎出來一樣。


    “家裏起火了?” 高成看著她,喝了口豆漿問。


    “沒有啊,何出此言?” 許彩雲放下書包。


    “看你跟逃難似的,頭發也不梳,精神也萎靡不振,昨晚家裏沒著火我是不信的。”


    許彩雲歎了口氣,從包裏掏出梳子梳起了頭發,然後紮了起來。


    “說來話長,昨晚迴去太累了,洗了個澡就上床睡覺,結果半夜醒過來後死活睡不著,然後我就起來打遊戲,打到6點,睡了不到一小時就起床了。”


    高成哦了一聲,“那遊戲戰況如何?”


    許彩雲本想他又要陰陽怪氣一番,但沒想到太陽從西邊出來,頓感意外,開心說,“那當然,輸少贏多捏,我可是天才!嘻嘻嘻。”


    高成把早餐遞過去,“熬夜可是會變醜的。”


    許彩雲吃著早餐,“那我應該能熬很多很多次吧?”


    高成沒有說話,拿起手機在瀏覽器中搜索著什麽。


    “你在幹嘛?” 許彩雲好奇問。


    “在搜什麽地方有自戀大賽,你去參賽保證能拔得頭籌,沒人是你的對手。” 高成一本正經說道。


    許彩雲嘿嘿一笑,“那到時候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我會感謝你的。”


    “那倒不必,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 高成麵無表情的說著。


    許彩雲哈哈一笑,拿起茶葉蛋在桌上滾著剝殼。


    高成率先吃完早餐,側頭撐著下巴看著她。


    想起昨天和許霽月聊的,如果決定不和她在一起就別傷她的心。


    可是如何才能不傷她的心呢,是開誠布公的跟她說,自己不喜歡她,請你也別喜歡我。


    還是說我們在一起沒結果,門不當戶不對,未來不會幸福。


    但好像無論怎麽說,她怎麽也都不會開心起來的樣子。


    “看著我幹嘛?” 許彩雲一口吃進整個雞蛋,腮幫子鼓鼓的問。


    高成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你好看。”


    許彩雲少見的沒有順著杆子往上爬,而是嬌羞一笑,衝他眨眨眼,放了個電。


    高成轉過頭,雙手交叉疊在腦後,看向前排的趙凝之。


    這個曾經給自己帶來希望和陽光的人,最終也還是要離去。


    就像太陽每天東升西落,給萬物帶來生機。


    可她這次從西邊落下時,明天卻再也不會從東邊升起,即使升起,也不是曾經那個太陽了。


    想到這,高成心中就惆悵不已。


    “喂,數學作業做了沒?給我抄抄。” 許彩雲捅了捅發呆的高成。


    高成爽快的扔給她,並無他言。


    “在想什麽?” 許彩雲抄著作業問。


    “沒什麽,日常冥想。” 高成平靜迴答。


    “有啥用嗎?”


    “沒啥用,徒勞的情緒內耗罷了。” 高成收迴視線,拿出字帖說道。


    “哦,我姐早上起來,膝蓋好像更痛了,今天要去醫院看來著。” 許彩雲說。


    “一個人?”


    “不是,我媽陪她,還是沒瞞過家裏,害我也挨了一頓臭罵。” 許彩雲撅著嘴,頗為不滿的說。


    “對此我很抱歉。” 高成說。


    “沒關係,看在數學作業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謝謝。”


    “不客氣。”


    沉默了會兒,高成開口,“晚上去你家,我燉排骨湯給她喝,算是小小的賠禮吧。”


    “哎呀,沒關係的,我姐早就不在意了,你不要內疚了啦,她還要感謝你嘞,在那麽危難的時刻,還那麽安慰她,給她加油鼓勵,她說那時候你非常具有安全感呢。”


    許彩雲擺擺手,認真的說。


    “emm……那就不算賠禮,就當做朋友的慰問禮好了。” 高成說。


    許彩雲想了想,“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不過還是你親自送吧,那樣比較有誠意,她請了兩天假。”


    高成點了點頭,“那就明天去吧。”


    “嗯嗯,我能點菜嗎?” 許彩雲兩隻眼睛閃閃發亮的問。


    “可以。” 高成給予她肯定的迴複。


    “嘻嘻,謝謝~” 許彩雲高興說。


    “不客氣。”


    “我指的是作業。” 她遞過本子說。


    “同樣的。” 高成接過本子。


    此時教室另一邊響起爭吵聲。


    青龍幫的一位同學正向一個同學借作業抄抄。


    叫啥來著,高成努力迴想著,好像叫王小鵬,一個扔進人群裏就找不到的長相,難得自己記得他名字。


    那位男同學也是威武不能屈,絲毫沒有給他的意思。


    這叫……李昊好像,高成在腦中想了想,有點印象,他上次運動會也報名了1500米長跑來著,結果淘汰賽都沒過。


    結果就是被王小鵬扇了一巴掌,把作業搶了過去。


    戴龍自然是笑眯眯的坐在旁邊看戲,一句話不說。


    這一巴掌不重不輕,卻足以摧毀一個人的自尊。


    李昊低頭趴在桌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既無上去和他們打架的膽量,也沒有告訴老師的勇氣,就這麽懦弱的在心裏無能憤恨著。


    王小鵬得逞之後,露出得意的笑容,和兄弟們嬉笑起來,隻有張小泉看上去稍顯不合群,並沒有向他們一樣放聲譏諷。


    班裏的同學望向他們,無一說話,包括所謂的班長。


    “你不上去仗義執言幾句?” 許彩雲戳戳高成。


    高成扯了扯嘴角,“懦弱之人最不值得同情。”


    “那他要是和你以前一樣,有難言之隱呢?” 許彩雲問。


    “我能幫他一次,不能幫他一輩子,得靠自己。” 高成轉過頭,不再看他們。


    “可你看戴龍那欠揍模樣,不想上去給他兩拳?” 許彩雲接著問。


    高成看著前方,趙凝之也同樣向他投來期冀的目光。


    都說趙凝之像是依賴性人格,不懂得拒絕他人的請求,在意別人的看法。


    但高成對於她的請求,則更加無法拒絕。


    他猶豫片刻,最終站起身。


    當著全班所有人的麵,走向嘻嘻哈哈、向李昊做著哭鼻子動作的他們。


    戴龍笑意盎然的看著他走過來。


    高成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


    一隻手放在王小鵬搶來的那本作業本上,看著他,“我約好了,我先抄。”


    隨後看向那個半邊臉上一個巴掌印的同學,“對吧?李……昊。”


    李昊愣了一會兒,然後茫然的點點頭。


    王小鵬也是一臉懵,看向大哥戴龍。


    “沒問題啊,我覺得完全沒問題。” 戴龍坐在椅子上聳聳肩。


    片刻後又話鋒一轉,“不過……你得求人家,畢竟先到者先得嘛,很公平吧?”


    高成笑著直起腰,倏然甩出巴掌,給麵前的王小鵬就是一個大比兜兒,打的他暈頭轉向。


    大家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張小泉更是躲得遠遠的。


    “被人扇的滋味不好受吧?” 高成對他說著。


    王小鵬緩過神,抄起椅子就想幹,但看到他平靜的眼神,腦中又想起他打賴強時的場景,又泄了氣,隻是狠狠的瞪著他,手上不敢有動作,保持著一個滑稽的動作。


    戴龍這時當起了和事佬,假模假樣的說,“行了,你本來就打人在先,就是你不對,快跟李同學道個歉。”


    王小鵬聽完趕緊就坡下驢,不情不願的向李昊道了個歉。


    “你看,人家王小鵬都道歉了,那你是不是要給王小鵬道歉呢,畢竟你這力道也太大了,人家說不定要去醫院查查呢,萬一有個後遺症咋辦,是吧?” 戴龍衝王小鵬說道。


    王小鵬用力點點頭,“我要去醫院檢查。”


    局勢緊張,場麵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屏住唿吸,等待著下一步的發展。


    高成冷笑一聲,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道歉?是誰先動手的?又是誰在以多欺少,仗勢欺人,你們道歉不是應該的嗎?而我隻是打了一個渣滓,我應該受到表揚才對。\"


    戴龍冷笑一聲,反駁道,“連犯人受刑罰之前,都要被審判,而他們也都有辯護律師辯護,你這不分青紅皂白的給別人一巴掌,合理嗎?”


    高成聽完沒有停頓,冷笑著說,“辯護律師的存在是確保法庭對案件進行充分審查,怕冤枉好人,而這個渣滓當眾打人,冤枉他了?大家都看在眼裏了,罪犯給受害人道歉不是應該的?那我直接跳過審判,直接進行刑罰,合理吧?”


    戴龍眉毛擰在一起,嘴唇緊閉,眼神兇狠的盯著他。


    見他無話可說,高成輕蔑一笑,奪過作業本轉身離去。


    經過李昊時扔還給他,後麵幾人惡狠狠的瞪著他,敢怒不敢言。


    李昊抬起頭,唯唯諾諾的用眼神表達了感謝。


    “頗有行俠仗義的大俠風範呢。” 許彩雲對凱旋而歸的高成說道。


    高成看向趙凝之,她甜甜一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她總是說自己無法拒絕別人,但那次卻婉拒了自己。


    高成覺得自己是個冷漠,善於拒絕的人,他卻無法拒絕關於她的任何請求。


    高成拿起筆繼續寫著字帖,“我都行俠仗義了,中午請我吃頓飯,可以吧?”


    “嘿嘿,沒錢,你得請我吃飯了。” 許彩雲笑嘻嘻道。


    “錢呢?”


    “一個月的零花錢被我媽沒收了,說是出去胡鬧害姐姐受傷,這是對我的懲罰。”


    許彩雲撐著下巴,鬱悶道。


    從她的話中,高成感受到另一種情緒,他溫柔一笑,摸摸她的小腦袋。


    “沒事,我養你。”


    “真的?” 許彩雲睜大眼睛問。


    “真的。”


    “永遠?”


    “永遠我可養不起,一個月啦。”


    “唔……一個月……也不是不可以……”


    她側過頭,笑眯起眼看他,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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