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立即找個機會和褚羲單獨說幾句話,可惜,他之後就再也沒有特別看她了,而時沛則是像個合格的守財奴一樣,片刻都不肯離席。


    江雅芙暗自咬牙,肚裏已經裝了那麽多酒了,居然動也不動一下,老東西。


    時沛夾菜的時候餘光發現她麵色晦暗,手上一頓,把筷子放下了。


    大手溫柔的觸碰她的額頭,「夫人是不是著涼了?」


    江雅芙一驚,僵硬的看著他,大眼裏明晃晃的質問,瘋了不成?當著人的麵動手動腳的。


    她趕緊拂開了他的手,「是有點不舒服,大概是年紀到了,吹不得風了。褚大哥你們繼續吧,我先迴房了,你要走的時候,千萬讓人來告訴我,我送你。」


    「好,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別撐著了,趕緊迴去吧。」褚羲應道。


    時沛跟著她起了身,還像模像樣的攙著她一隻臂彎,「要不要我扶你迴去?」


    江雅芙終於忍不住對他蹙了眉,「不必了,老爺在此好好陪客吧。」


    時沛也知這恩愛戲碼不能演的太過,不然與他的形象太過不符,便依言放開了她。


    江雅芙迴了房中就把那塊玉佩找出來了,翻來覆去的看,依舊在其本身上看不出什麽端倪。


    「蘭心,你去老爺那邊等著,散了的時候迴來告訴我。」


    又等了半個時辰,蘭心才從外麵迴來。


    「夫人,老爺已經把褚大人送走了,他們兩個都說不讓我打擾您,讓您好好休息。」


    「知道了,下去吧。」


    江雅芙長歎一聲,自從隱約察覺了褚羲了,她便覺得這玉佩燙手不已。把玉佩收迴了原位,看來短期內是沒有什麽合適的機會了,隻好以後再說了。


    沒過一會兒,滿身酒氣的時沛便迴來了,臉上的笑意竟比當初當新郎官的時候還要肆意。


    江雅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現在半點兒搭理他的心思都沒有。


    她發現了褚羲的心思,心裏有些道不明的愧疚不假,但這不等於她不生時沛的氣。這廝越來越不正常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娘子,褚兄說咱們家的池子比他們家的大。」


    「……」


    「娘子,咱們家的酒也比他們家的好喝。」


    「……」


    見她依舊不理人,時沛心一橫。


    「咱們家的丫鬟也比他們家的漂亮。」


    此時站在門口什麽都聽的見的蘭心惡寒的抖了抖,心中祈禱,千萬別扯上她這個小卒子啊。


    江雅芙聽了這句,果然肯給他一點反應了。


    「無聊,你是歇著還是出去我不管,我去老夫人那邊瞧瞧,沒精神和你鬥嘴。」


    說完就抬腳出去了,把房間留給了他。


    時沛過了會兒才把半張的嘴合上了,她那是什麽態度?!


    他都誇別的女人了,她竟絲毫不在乎?她到底是個什麽材料做成的?


    江雅芙並沒有去老夫人那裏,這幾天老夫人的狀態還算穩定,身邊伺候的幾個都是細心可靠的,三個孩子也經常去,所以她每天去看一眼就成。


    她隻是在府裏以巡查的名義逛了一圈而已,她此時的心情很糟糕,充斥著煩悶,以往她對待下人稱得上寬厚,說話也從來就事論事,很少急聲嗬斥,然而就這一會兒工夫,兩個在樹蔭下說閑話的小丫鬟就被她給訓哭了,一個有些疲懶偷睡的看門婆子也被她扣了月錢。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老了,聽說女人在邁入老年期的那幾年就是這樣,狂躁煩悶,看什麽都不順眼。


    現在,她不隻看時沛不順眼,連整個國公府都讓她不順眼了。


    孔先生下午有事,便提前給學生們放了學,小石頭帶著貼身小廝晃晃悠悠的迴來了。恰好被江雅芙給碰上了。


    「石頭!過來。」


    石頭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發覺母親正在前麵叫他,立即揮散了滿腦子困意,假裝神采奕奕的快步走了過去。


    「娘,您怎麽沒歇息?這時候外麵還熱著呢。」


    江雅芙見他領口有些歪了,細心的給他弄好,「屋裏呆這太悶,又睡不著,就出來走走。今天怎麽這麽早迴來?」


    「孔先生家裏有事,就先讓我們迴家了,那我就先迴房了,我要餓死了。」


    小石頭說完就想跑,卻被眼尖的江雅芙一把給抓了迴來,「你小子,昨晚幹什麽了?眼圈直發青,你可別告訴為娘你是看書看的太晚,快快從實招來。」


    她倒不怕別的,就怕他這個年紀,一不小心被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給迷住了。


    「我沒幹什麽,真的讀書寫字了,先生留的功課多,我睡的自然就晚了。娘也不希望我玩不成功課挨先生的罵吧?」


    江雅芙將信將疑,「最近先生留的功課很多嗎?」


    小石頭恨不得趕緊應付了她,點頭如搗蒜,「是啊,先生最近可嚴厲了,每天都留一大堆功課,不過娘您放心,我可聽話了,我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


    「那就好,你若真是懂事了,娘也就放心了。」


    「那我迴去吃飯了!吃完了我要補一覺呢!」


    小石頭火急火燎的跑遠了,剛才說放心的江雅芙卻沒真正把心給放下來。


    反常啊,實在是反常。以她對石頭的了解,偶爾一天心情好了深夜寫功課也不是不可能,可他居然能坐住板凳天天如此,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反正他越是這麽說,她就越不相信,一定是半夜不睡覺,看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深夜,時沛再次以研習兵書的名義不迴房睡覺。


    時家以武傳家,因此自從有了這座國公府,就有了專門供自家子弟訓練的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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