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厭惡透了眼前這個人,而他隻是要他一雙眼睛,當真是便宜了他。


    齊宵十分冷酷的說,「既然師尊這麽著急,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明代沒什麽表情的淡淡點了一下頭,「好。」


    大概是看到大夫心頭的不安,明代安撫似的用堪稱溫和的目光看了大夫一眼。


    「大夫,我沒關係的,您盡管動手就是。」


    大夫,「...」


    「那...那這位公子就先躺下來吧。」


    好在齊宵房間裏的那張床夠大,並排躺下兩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眼看著躺在外麵渾身是傷的那位是不可能被移動的了,明代隻好脫了自己的長靴,躺到了裏麵,然後他便十分安靜的合上了眼睛。


    纖長的睫毛投下大片陰暗的影子,竟顯現出幾分脆弱的無助來。


    齊宵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迴事,他竟然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一雙眼睛自明代躺到床上之後,就再也無法從他身上離開。


    明代的皮膚太白了,是那種不正常的蒼白,嘴唇也是極暗淡的顏色,他的唿吸很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甚至能看到明代脖子上清晰的青色血管。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原本好好的一個人就變成了今天這麽一副過分蒼白瘦弱的樣子。


    之前許多不被他注意的細節也慢慢的在他腦海裏放大,越來越清晰。


    比如說明代時常捂著自己的胸口,時常悶咳...


    他枕頭底下放著許多條幹淨的絲帕,齊宵其實很清楚,明代經常咳血,隻不過他一直強迫著自己忽略這些,強迫自己不在意...


    因為這些都是明代應該付出的代價,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心狠。


    「齊,齊老闆,我這就開始了?」


    齊宵,「開始吧。」


    大夫的手有些抖,這還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這可是要將一雙眼睛活生生的從另一個人眼睛裏挖出來啊。


    太缺德了。


    「齊老闆,這個手術風險很大,可能過程中會出現許多無法預料的意外,我也無法保證...」


    第345章 那個師尊012


    「其他的我不管,我隻要啊遠完好無損。」


    這意思聽在大夫耳朵裏就是,如果發生了什麽不可預料的意外,明代可以死,康遠必須活著。


    「好,好的。」


    大夫還是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可是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他多想。


    他先把康遠身上的傷口處理好了,包紮完好,才開始給兩個人換眼睛。


    這個過程無疑是十分漫長的。


    齊宵一直坐在旁邊看著,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讓自己打擾到大夫。


    所以他也是眼睜睜的看著明代的眼睛是如何被挖出來,明代又是如何痛苦的。


    整個過程當中明代都隱忍的死死咬住嘴唇,兩隻手死死的抓緊了身下床單,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就沒斷過,想來是十分痛苦的。


    而那兩片顏色淺淡的薄唇這會兒已經血跡斑斑,似乎從裏到外都被咬爛了。


    明代身上穿的月牙白長袍也是黏糊糊的貼在身上,難受極了。


    雖然他屏蔽了90%的痛覺,隻保留了10%,但依舊疼的他死去活來,身上的衣服像是在冷水裏泡過一樣。


    之後明代的意識便漸漸模糊了,整個人沉沉的睡了過去。


    齊宵也沒想過,手術完成之後他第一個去看的人竟然是明代。


    明代眼睛上纏著一層繃帶,繃帶上全部都是血,止不住的血順著白色的紗布蜿蜒在明代臉上。


    「他眼睛上的血怎麽迴事?怎麽還在流?」


    丈夫都快被齊宵臉上的表情給嚇尿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把所有能止血的藥都用上了,但似乎作用不大...」


    還有件事大夫沒說,他帶來的麻醉散已經全部用在了昏迷中的康遠身上,明代身上隻用了一點點,也就是說明代的這雙眼睛是生挖的。


    大夫也沒想到這位竟然這麽能忍,整個過程當中竟然一聲沒吭,當真是條漢子。


    隻可惜...


    「為什麽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為什麽他的身體這麽涼?」


    大夫,「...」


    涼是正常的,畢竟這人怕是熬不過今晚了,但是這話大夫不敢說。


    「啊遠怎麽樣了?」


    齊宵大概自己都沒發現,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嗓子沙啞的不成樣子。


    「啊遠公子目前來看,一切都好,他身上的傷口因著齊老闆那些靈藥的關係已經開始癒合了,他的眼睛大概三天後就可以視物了。」


    能不好嗎?


    齊老闆的準備的那些靈藥什麽的基本上全部用在了康遠身上。


    至於明代...


    用了也是白用,大夫表示他就不浪費了。


    這樣的結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隻是大夫大概沒想到齊老闆竟然是這個反應。


    聽到了康遠一切都好這樣的話,齊宵完全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也沒有半絲喜悅之情。


    因為明代眼睛上蒙著的紗布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了,不得不重新換一塊,不用大夫開口,齊宵就主動揭開了紗布,當看到明代被挖掉了的眼睛,以及血肉模糊的上半張臉時,齊宵隻覺得心裏咯噔一聲,甚至不敢直視明代的臉,匆匆用幹淨的帕子擦掉明代臉上燙人的鮮血,為他重新換上了幹淨的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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