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同舉杯,唯有樓雨燭動作緩慢,眼神始終看向吳敬俞離去的方向,吳敬俞走的飛快,刹那間便不見了蹤影。樓雨燭千等萬等就是在等這個機會,趁著眾人舉杯飲酒之際,不再猶豫,立刻敲碎了酒杯,躍過鍾言,將酒杯的碎片死死抵在陶淼的脖子上。


    眾人驚魂未定又迎來了猛烈的一擊,有些不知所措,可各大城主沒有救陶淼的意思,反而有向廳外撤去的意思。隻有四大派中的姚遠站了出來,他原本就對樓雨燭心懷不滿,但手中沒了兵器,一時間也無法將陶淼從他手中救出來。


    樓雨燭正要下手將碎片紮入陶淼頸內,鍾言右手一搭,攔住了樓雨燭。


    鍾言小聲說道:“若是我們在這裏殺了他恐怕不方便逃走,不如將他帶到後堂,那裏人少,而且臨近後門,道路狹窄,他們想追也追不上來。”


    樓雨燭點點頭,和鍾言一起帶著陶淼往後堂撤去,鍾言趁機趕緊將自在廳的大門鎖死,避免在場之人出府傳送消息。


    眾人見他們隻是挾持陶淼遲遲未殺,心中也有了想要立功的念頭,便與他們保持距離,跟在他們身後。


    樓雨燭和鍾言將他拖到後堂,陶淼終於有些緩神,可頸部已經有不少鮮血流淌而出,疼痛難忍,大喊道:“兩位少俠這是要幹什麽啊,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的,是不是要錢?我給,我有多少給多少。”


    樓雨燭哼了一聲,咬牙說道:“我隻要你的命!我問你,你可曾記得五年前的樓巧良?”


    陶淼突然手腳無力,幾乎要癱倒在地,身體忍不住的顫抖,陶淼他這一生隻失手錯殺過一個人,那人的名字便是樓巧良。這五年來,陶淼常常能夢到當時的情景,忽然他頸部的刺痛將他拉迴了現實,陶淼用哀求的口語說道:“樓少俠你放過我吧,我那時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捕快,都是聽那些大人的吩咐做事,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打死她,我……我隻是一時失手,你……你娘他不交糧稅,我也無能為力啊。”


    樓雨燭呸了一聲,喊道:“我管不了那麽多,你殺了我娘,我要讓你血債血償!”說罷,握著碎片的手高高舉起,正要將其刺入陶淼的頸部,大仇即將得報,樓雨燭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玄武獄位於玄武城北方,四周極為開闊,用四堵高牆圍起來,除此之外,獄中再無牆壁,隻有用粗粗的木柵欄圍起來的一個個牢籠。監獄深處有個玄鐵牢籠被高高掛起,選在半空中,牢籠的鎖已經被人強行破開,籠內已是空無一人。


    吳敬俞身後帶領了三十多位士兵,將薑無海和一位身穿獄服、發絲淩亂的男子困了起來。那名男子便是薑無海的舊部唐明。吳敬俞大笑道:“十八年了,我就料定你沒死,本想念及舊情放你一條生路,沒想到你賊心不改,還想著劫獄,怎麽樣,這一幕熟悉吧,這與當年的雀門亭相差無幾,唯一變的就是你袁啟……不對,現在的你叫薑無海!沒錯,薑無海!你將死在我手中!”吳敬俞的臉愈發猙獰,他始終相信隻要薑無海一天不死,薑無海便早晚有一天會卷土重來,到時他這個叛徒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薑無海的上身顯得極其臃腫,他把虛弱不堪的唐明護在身後,哼了一聲說道:“那日我內力盡失,上百人都沒能將我攔住,現在不過三十人爾,你又能奈我何?”


    吳敬俞笑道:“你真以為我把唐明從天牢中轉移到此,會沒有一點防範嗎?”吳敬俞一聲令下,瞬間密密麻麻的士兵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高聳的圍牆之上又竄出了眾多弓箭手,已是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這數千人將玄武獄圍堵的風雨不透,薑無海和唐明隻能退到玄武獄的東北角。唐明拖著虛弱之軀,緩緩說道:“將軍,你快走吧,別管我了,外麵的事我已經囑托給……”


    薑無海大吼一聲:“閉嘴!今日我若不能將你救出去,怎麽對得起死去的眾多兄弟!倘若我們真的出不去,那我就在此自刎謝罪!”


    吳敬俞說道:“呦,還真是會上演一出兄弟情深的好戲啊,你明明是謀反的逆賊,還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真是令人惡心至極。”


    唐明突然暴怒,大喊一聲:“你放屁!明明是狗皇帝陷害將軍在先,將軍可是開國功臣,狗皇帝不加以賞賜,反倒用欲加之罪免將軍的職!那個狗皇帝許你什麽好處了,將軍可是救過你的性命,你竟然要恩將仇報!”唐明情緒過於激動,加之在獄中已是疾病纏身,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薑無海低聲道:“都是往事就不要再提了,當務之急是要救你出去。”


    吳敬俞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沒得選,我吳敬俞縱使不能名垂青史,可也不想遺臭萬年,今日殺了你,史書上隻會寫上我飛鷹將軍吳敬俞擊殺了反賊頭領袁啟,誰管你為何反叛!”


    吳敬俞大笑一聲,掏出銀目勾月刀朝薑無海奔去。吳敬俞深知唐明才是薑無海的弱點,這一擊也隻瞄準了唐明進攻,吳敬俞倏地跳起,在空中橫向一砍,直至薑無海的天靈穴,薑無海趕緊騰出右手用一招“水流花謝”,以綿延之勢,化解了吳敬俞的攻招。吳敬俞暗自得意,身子微微一側,鬆開了銀目勾月刀,徒手向薑無海身後的唐明打去。


    吳敬俞這一招即將得手,沒想到唐明竟然悄然接過了薑無海手中的銀目勾月刀,唐明用力一砍,吳敬俞隻好退身躲避,唐明又連砍了數刀,攻勢甚蒙,全然不像一個口吐鮮血的虛弱之人。


    吳敬俞退迴大軍中,喊道:“原來你裝病!號稱公正不阿的唐明居然也會使詐,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唐明將刀一橫,說道:“我們在將軍手下共事多年,你那些小伎倆怎麽瞞得過我們,看來你這些年武功沒什麽長進,隻怕你殺我不成,反倒自己折了!”


    吳敬俞冷笑一聲,突然雙手發起了陣陣寒氣,吳敬俞雙手交叉,衝向了唐明,這招名叫“冰散瓦解”,此招一出,周圍頓感寒冷,如同被冰雪覆蓋一般。唐明將銀目勾月刀抬起,想要抵擋吳敬俞的這一招,卻沒想到吳敬俞的手剛剛碰到銀目勾月刀,整個刀身竟然被冰凍了起來,唐明趕緊撒開了手,否則他就連刀一起被吳敬俞封凍了起來。


    吳敬俞反手抽迴了銀目勾月刀,又加緊了攻勢,急速應了過去,刹那間,雙方交手已多達二十餘迴合,可吳敬俞在二人的攻勢之下竟然沒有落入下風。


    薑無海心念道:“雖然這十多年我未曾荒廢了武功,可吳敬俞竟然進步如此神速。現在他身後的大軍已是按捺不住,若是再這樣消耗下去,恐怕真的不能逃走了。”


    薑無海低聲對唐明說道:“準備撤退!”


    唐明說道:“那吳敬俞呢?此時不除,日後必成大患啊。”


    薑無海說道:“吳敬俞深知我命門,我功法的高階武功發揮不出來,再這樣耗下去我們倆就都走不了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離開這裏再說!”


    吳敬俞喊道:“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又再商量什麽陰險招式呢!”


    薑無海笑道:“你真以為我會冒著風險一點也沒準備嗎?”


    吳敬俞暗覺不妙,立刻衝了過去,不想給薑無海二人的喘息機會。


    薑無海大喝一聲,一招“薄雲穆海”大臂一揮,震退了吳敬俞。薑無海借此機會,登上了唐明的肩膀。薑無海跳到牆壁一半之時,以掌擊牆,瞬間牆壁從薑無海擊中之處爆裂開來,上方的牆癱倒下來,隻剩下一人高的斷壁。牆上的三五弓箭手也重重的摔了下來,其餘還在牆上的弓箭手嚇了一跳,險些將箭射出去。


    玄武獄號稱除天牢以外的監獄之首,靠的便是它堅固無比的圍牆,這圍牆足有一丈五尺之寬,就是火藥也休想將其破壞。薑無海區區一掌便把牆壁弄得殘破不堪,定是事先就對其做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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