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雲很快便迷失在布林裏,左挑右選。薑無海與老板說著悄悄話,眼神時不時瞟向林依雲的方向。


    林依雲選好了布料,向老板詢問價錢。老板笑眯眯的說道:“二位在小店買了不少布料,理應算便宜些,就給十兩吧。”


    林依雲心念道:“我不過是選了兩件衣服的布料,怎麽就算買的多了?況且這點布料也就五兩銀子吧,他說十兩怎麽還是便宜了?”又想到這裏是玄武城,吃喝的價錢都比林城要高出一些,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布料也頗為昂貴,林依雲便沒再多想,匆匆交了錢。


    巡城禮結束了有一段時間,百姓們還遲遲不肯離去,都以為還會有什麽意外的獎賞,等到士兵們將木台撤去時,百姓們終於覺得失去了希望,一哄而散,臨走時,有人還不忘對身邊的家人碎嘴道:“剛才我看見隔壁的張三拿了兩份,你怎麽就不知道往前擠擠呢,非要排隊幹嘛呀。”


    陶淼忙著指揮下人收拾地上百姓遺留下來的垃圾,隻是匆匆告知了鍾言和樓雨燭二人巡城禮結束,便又積極的投入了指揮當中,禦侮府的管家想要幫他分擔一些事情,可卻被陶淼製止了,管家無奈隻好閑下來與一旁守門的護衛聊著天。


    護衛說道:“陶城主也真是親力親為啊。”


    管家偷偷瞥了陶淼一眼,說道:“哼,他不過是喜歡這種使喚人的勁兒,指揮一個人不過癮,現在要指揮一群人了。”說完,管家覺得自己多嘴了,又趕緊補充道:“你別對別人說啊,我當你是自家兄弟才告訴你的。”


    禦侮府的管家就算再怎麽不受寵,他的權力也比一個小小的守衛要大的多,守衛自然不敢當麵違背,連連點頭。


    鍾言和樓雨燭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這亂糟糟的景象他們二人實在不想在經曆第二次。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昏暗,樓雨燭一迴到客棧就脫下了那身紅衣,將它狠狠地扔到地上,說道:“可算不用穿這件衣服了,上寬下窄的,做工一點都不好,我看他禦侮府不是出手挺大方的嗎?”


    鍾言說道:“你之前的衣服穿成那麽爛都不舍得扔,這時候怎麽講究起來了?”


    樓雨燭說道:“我那件衣服雖說爛,但是穿起來可不比那些名貴衣服差,可舒服了。”


    林依雲把雙手背在身後,說道:“舒服能有什麽用,那衣服的補丁都快把原來的樣子覆蓋住了,分明就是叫花子穿的。”


    樓雨燭聽林依雲也損他,一時泄了氣,說道:“那有什麽辦法,我總不能不穿衣服吧。”


    林依雲突然將手擺到樓雨燭的眼前,說道:“今天特意去裁縫鋪給你調的布料,還是你那件衣服的樣式,你快試試吧。”


    樓雨燭將衣服接過,衣服與他之前的衣服樣式相似,隻不過林依雲將其改為白衣藍線的顏色,看起來潔白無瑕,讓樓雨燭欣喜的同時又有些不舍得穿。


    鍾言調侃道:“依雲,你給他這一件幹淨衣服,他上躥下跳的弄髒了不就可惜了?”


    樓雨燭小心翼翼的將衣服穿上,說道:“以前的衣服我可以席地而坐,登山爬樹,這件衣服我走路都會心疼,哪舍得上躥下跳。鍾言你是不是羨慕嫉妒,才對我風言冷語的?”


    樓雨燭穿好後,林依雲有模有樣的在他周圍走了一圈,才點點頭,滿意的說道:“這件比原來的好看多了,而且你知道我為何要選白色的衣服給你嗎?”


    樓雨燭說道:“我明白了,你知道我喜歡白色才給我選的,可是我又沒和你說過,你怎麽知道的?”


    林依雲說道:“哎呀,不是因為這個,你喜歡什麽顏色我怎麽知道。”


    樓雨燭有些失望,問道:“那是因為什麽?”


    林依雲笑道:“因為你好衝動,動不動就對別人要打要殺的,這白色碰到了一點血跡都十分明顯,我是為了提醒你不再衝動。”


    樓雨燭緊了緊衿帶,說道:“我不衝動了,這衣服我珍惜都來不及,怎麽舍得讓它沾上血呢。”


    林依雲笑道:“我也不是怕你弄髒了,就是怕你受傷。對了,我用剩下的布料又做了一件外衣,我去拿來給你試試吧。”


    樓雨燭說道:“我有這件衣服就夠了,要不那件外衣給鍾言吧,他那衣冠藍縷的,也該換換了。”


    鍾言方才損樓雨燭不過是玩笑話,雖然人人都沒有當真,可樓雨燭這種情況下還能想著鍾言,著實令他有些感動,一時也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拒絕道:“我這衣服還是我師父縫的,嚴實至極,小破樓嘴裏說著珍惜,肯定過段日子就弄得破破爛爛了,還是留給他吧。”


    林依雲說道:“你們倆一唱一和的好像梨園裏的戲子,我到底是聽誰的?”


    鍾言和樓雨燭幾乎是同時喊道:“聽我的!”


    林依雲被他們二人異口同聲的樣子惹得發笑,說道:“罷了,等你們明日殺了陶淼凱旋而歸,再來決定這件衣服的去留吧。”


    林依雲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差點讓樓下的客人聽見,薑無海趕緊比了個手勢,說道:“樓下是陶淼的士兵,你說這話要是讓他們聽見了,還沒等他們快意恩仇,就統統被抓了。”


    薑無海耳骨微動,集中精力以內力附之,樓下士兵談話的微弱聲音便漸漸傳入了他的耳中。


    皮膚黝黑的士兵喝了一口酒,對著對麵體型稍瘦的士兵說道:“聽說昨日玄武獄中有人偷偷潛入過,那人速度極快,十多名獄官都沒能看清他的容貌。”


    瘦士兵說道:“明日就是陶城主的壽宴了,玄武獄定然防守薄弱,可別出了什麽差錯,那些人沒讓陶城主多派人手嗎?”


    黑士兵說道:“他們怎麽敢對城主說這個事,現在城主為壽宴的事忙的頭昏腦漲,他們去找罵不成?上次一個犯人在獄中私藏鐵器,陶城主就把他們上上下下全部罰了半年的俸祿,這次他們隻能燒香拜佛,明日多多打起精神好好看守了。”


    陶淼壽辰如期而至,這天,樓雨燭醒的格外的早,應該說他幾乎沒怎麽睡著過。越是臨近陶淼壽辰之日,樓雨燭越是心情難耐,他過去日盼夜盤都是為了想早點報仇,受了萬家的唾棄總算是武功小成,心想著終於可以報仇雪恨了,可心中不知為何報仇的想法卻沒有以前濃烈了。


    樓雨燭望著屋內七零八落的酒壺,昨晚,他們曾在此處大飲烈酒,放聲高歌。酒去人散,樓雨燭也終於下了決心。


    正當樓雨燭準備推門而出時,薑無海擋在門前,樓雨燭也是意料之中,說道:“我就知道那劣質的蒙汗藥對你沒有效果,你要一起去嗎?”


    薑無海說道:“我雖與巧良無緣,可她的醜我一定要報。但你迷昏林依雲我可以理解,你不想讓她和你一樣,淪為逃犯,你又為何要迷昏我的徒兒,他若是知道了,定會說你不講義氣。他把你當朋友,說共甘苦就一定共甘苦。”


    樓雨燭說道:“他的好意我心知肚明,那也不能因為我的事讓他實現不了他的誌向,我和他說過了,讓他去當官,黎民百姓還等他拯救呢。”


    “拯救黎民百姓前,我還是先拯救拯救你吧!”一聲推門聲從樓雨燭隔壁傳來,樓雨燭放眼看去,正是鍾言。


    樓雨燭快走了兩步來到鍾言麵前,笑道:“你怎麽沒事啊,我那個劑量都夠弄暈一頭牛的了。”


    鍾言笑道:“你都說是劣質的下品了,我若是這麽容易中招還怎麽成大俠啊。”鍾言服過了許星芷的“毒根泛木丹”,早就是百毒不侵之體,這小小的蒙汗藥對他並無效果。


    樓雨燭說道:“既然你沒暈,就一定聽到我說的話了,今日你還是別去了,要知道刺殺朝廷命官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以後就整日逃亡了,你還如何實現你的誌向?”


    鍾言說道:“我又不知道我父母是誰,這九族也隻能算我師父一個了,可我師父也會去,我們倆相依為命,就算我不去也會‘連累’到我,至於我成俠一事,就算我當了官也會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汙而受排擠,不是更實現不了抱負,這古今上下也沒人說逃犯就不能為國為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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