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淼笑道:“不知兩位少俠住在何處?”


    鍾言說道:“在武福客棧。”


    陶淼又笑道:“那就方便了,這武福客棧是我籌備建造的,等會我派人將另一份黃金送過去。”


    陶淼一早就注意到了薑無海,薑無海方才與三位青年高手打鬥時,陶淼還故意在一旁看了一會,見他占盡上風的樣子,功力恐怕堪比四大派的各位掌門,此時木箱、令牌已經如數給了出去,陶淼也終於可以問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開口問道:“這位大俠定不是參加奪寶大典的吧?”


    薑無海笑道:“怎麽不是?我剛剛十八歲,隻不過樣子老嘛。”


    鍾言咳了一聲,說道:“陶城主見諒,這位是我師父薑無海,他並不是來參加大典的。”


    陶淼先是尷尬了一下,又聽到鍾言的解釋後才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大俠武功蓋世卻不裝腔擺調,又頗具幽默之感,令人欽佩!”


    薑無海擺擺手,說道:“說的還中聽,但不準確。”


    陶淼“啊”了一聲,不知自己有何怠慢,趕緊問道:“還請大俠指點。”


    薑無海說道:“除此之外,我還有幾分英俊瀟灑。”


    鍾言忙著捂住了薑無海滿是瞎話的嘴,陶淼僵硬的笑了一笑,說道:“大俠言之有理,對了,明日還請鍾少俠和樓少俠來我禦侮府門前準備巡城禮。”


    鍾言問道:“巡城禮是什麽?”


    陶淼說道:“二位剛在奪寶大典中展露頭角,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在城中宣傳造勢一番,一來給二位增添幾分名氣,二來也可震我玄武城之威。”


    鍾言還未被世俗束縛多久,怎麽也想不通辛辛苦苦奪了這個稱號後還要再大肆宣揚一番,心念道:“這和街頭賣藝的戲子拴著的猴子有何分別,好像得了好東西不是自己的一樣,還要供人把玩。”


    樓雨燭卻想著,若是自己被人認識,那刺殺陶淼的事豈不是徒增困難,立刻拒絕道:“陶城主,我們可否不參加這個巡城禮。”


    可奪寶大典乃是太子所製定,陶淼一個城主怎敢有所違背,搖搖頭說道:“少俠莫怪,這是大典的規定,二位既然獲勝了,就要遵守規則,否則這些獎勵我可就要收迴了。”


    樓雨燭不確定陶淼說的獎勵包不包括壽宴的請帖,若是包括,那他地報仇之計就不能完成了,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參加巡城禮。


    陶淼見他二人同意,臉上也露出了笑意,說道:“一會我會派人把用到的衣物也一並送到二位的客棧,那兩位少俠就早些休息,明日巡城禮見了。”


    陶淼走後,鍾言等人也迴了客棧。林依雲在客棧裏等了一天,也是十分心急,本想著也和薑無海一同去看望他們,可薑無海卻不甚同意,反複叮囑她留在客棧看守行李,林依雲拗不過他也隻好答應。


    林依雲在房內聽到了樓雨燭的聲音,立刻跑了出去,看到他渾身是傷,衣服破了好幾處,有些吃驚,問道:“怎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樓雨燭笑道:“不嚴重,這些都是皮外傷,隻是可惜了你為我縫的衣服,又破了。”


    林依雲說道:“你這件衣服早該換了,等明日帶你去裁縫鋪買件新的。對了,奪寶大典怎麽樣了?”


    鍾言從懷裏掏出令牌,說道:“你看看這是什麽。”


    林依雲一字一字的念道:“天下無雙英豪,你們拿到了!”


    樓雨燭跑到林依雲身前,說道:“這個令牌可有一半是我的,你是不知道當時情況有多麽緊急,我一人就擋住了三個人,這才給鍾言爭取到時間,不然他也拿不到夜明珠。”


    鍾言說道:“小破樓這次功不可沒,這令牌本來就應該屬於你的。”


    樓雨燭撇嘴道:“我才不要,我對這些虛名沒什麽想法,反而討厭至極,明日還要參加什麽巡城禮,真是好不自在。”


    林依雲問道:“巡城禮是幹什麽的?”


    鍾言又耐心為林依雲解釋了一遍巡城禮,這才明白了巡城禮究竟是什麽,林依雲笑道:“畢竟陶淼花了百兩黃金,他可是城主,都奸的很,怎麽舍得讓你們白白拿了獎勵,我想他是要給自己宣傳宣傳,你們也隻是配角。”


    鍾言說道:“可我就是不明白,習武之人有了名氣就要任人擺布,整日參加一些大禮小禮的,哪還有時間練功,這武功荒廢了,豈不是名不配位。”


    林依雲說道:“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好多門派都不怎麽練功,每天都是想著法子討那些虛名,不是抓兩個山賊在城中溜一圈,就是搞一場大型擂台賽,誰贏誰輸都是事先規定好的,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是真的了。”


    樓雨燭打了個哈欠,催促道:“算了算了,不說大道理了,世上的真假與我無關,還是快點歇息吧,我都要累死了。”


    眾人紛紛迴了房間,鍾言雖累,但看著令牌還是孜孜不倦。薑無海笑道:“徒兒不是不喜歡這些虛名嗎?”


    鍾言說道:“可我又覺得有了名氣更容易為百姓做些事情,若是有人出了名的懲奸除惡,那做壞事的人就會因為他的存在而有所忌憚,不用出手就讓壞人少了許多,豈不是一舉兩得?”


    薑無海說道:“徒兒想做這種人就想清楚,世上可沒有好人壞人之分,你今日幫他教訓了壞蛋,明日就會怨你教訓壞蛋時破壞了他的莊稼,還有數不勝數的閑話,就算你從未做過的事,別人也會一傳十,十傳百的憑空捏造。”


    鍾言想了想,說道:“即便如此,不說為國為民,也是行善助人了,算是一百個人說我的不好,有一個人說我的好了,也就值了。”


    薑無海說道:“那刺殺陶淼一事,你還是別去了。”


    鍾言問道:“我為何不能去?”


    薑無海說道:“若是讓百姓知道,他們要懲奸除惡的大英雄殺了陶淼,他們又有何感想?”


    鍾言說道:“陶淼害了小破樓的娘親,我殺他是為了報仇。”


    薑無海搖搖頭,說道:“可百姓不知道這些,我今日出門碰見了陶淼,你可知他在做什麽?”


    鍾言看著薑無海等他繼續說下去,薑無海緩緩道:“我碰見他在放糧濟災,孤兒寡母、老弱病殘可領一石糧食,均由士兵送至其家中。”


    鍾言驚道:“師父你沒看錯吧?是陶淼做的這樣的好事?”


    薑無海點頭道:“沒錯,就是他,他在我們口中是窮兇極惡,但在別人口中可就不是這樣的了。所以你若是殺了他,百姓會如何論你?”


    鍾言低頭不語,一邊是樓雨燭的血海深仇,另一邊是俠之大者的路,鍾言突然陷入了沉思,左右都難以舍棄。


    無暇明月高高掛起,樓雨燭悄悄地探出頭去,見兩旁安靜無聲,溜出了房間,走到林依雲的房門口,停住了。


    樓雨燭敲了敲房門,輕聲說道:“依雲,依雲,睡了嗎?”


    過了許久,林依雲才緩緩將門打開,她剛脫了外衣躺下,聽到敲門聲趕快又穿了上去,外衣沒來得及整理,顯得有些淩亂。林依雲問道:“你怎麽還不睡,明日不是還要參加巡城禮嗎?”


    樓雨燭偷偷從懷裏掏出了拿出了什麽東西,神秘兮兮的攥在手中,雙手抬到林依雲眼前,才倏地打開雙手,手裏麵正是奪寶大典的夜明珠。樓雨燭說道:“剛才人多,我不好意思跟你說,這是我特意要來的,我知道這個東西十分罕見,雖然裂成了兩半,可樣子也不差,就送給你了。”


    夜明珠在黑夜裏發出了淡淡黃綠色的光,像是靜止不動的螢火蟲,林依雲將它拿在手上,仔細的觀摩著,可馬上又退迴給了樓雨燭,說道:“不行,這是你得來的,怎麽能輕易給了我。”


    樓雨燭又將它放到林依雲手中,說道:“我就是特意要來給你的,你拿著,不然我也不要,就給它扔了吧。”


    林依雲一聽是特意給她的,這樓雨燭辛辛苦苦參加奪寶大典又受了傷,心裏還不忘給她點什麽,突然紅了臉,可夜明珠的光不夠亮,樓雨燭也看不見林依雲麵龐的變化。林依雲將兩半夜明珠分了開來,一半拿在手中,另一半遞給了樓雨燭,說道:“那我要一半,另一半你可要拿著,算是我送給你的。”


    樓雨燭接過了夜明珠,說道:“那好,這一半我就留著了,你放心,我是絕不會把它弄丟的,就算是有千軍萬馬來搶它,我到死也會保護好的。”


    林依雲突然舉起手,捂住了樓雨燭的嘴,說道:“呸呸呸,什麽死不死的,再說了,哪有千軍萬馬來搶半個夜明珠的,真是滿口胡言亂語。”


    樓雨燭抓著她的手,把手從自己的嘴巴上放了下來,說道:“我可不是胡言亂語,說的都是真真實實的大實話。”


    林依雲的手被樓雨燭攥在手心裏,她還能感覺到樓雨燭手的潮濕與炙熱,他慢慢的將手在樓雨燭的手中掙脫開,樓雨燭好像了發現了她的動靜,一下子鬆了開來,可林依雲並沒有將手抽離,反倒是又握住了樓雨燭的手,另一隻手也緩緩的搭在了樓雨燭的手上,動作輕柔,若有若無。林依雲說道:“你快別扯東扯西的了,剛才有人送來了明日巡城禮所要穿的衣服,你快去休息吧。”


    樓雨燭還想再多和林依雲說幾句話,可時候不早,他生怕耽誤了林依雲的休息。林依雲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明日巡城禮結束,我們還可以再好好待會。”


    樓雨燭“嗯”了一聲,轉身迴了自己的房間。林依雲目送著他進了房間,也立即關上了門,倚在門框上,手裏還留著陣陣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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