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海和鍾言迴到了林淵為他們準備的客房裏,原本林淵想為他們師徒準備兩間客房,但薑無海一再堅持隻需要一間就好,還編造了個虛無的理由說鍾言生性頑劣,生怕打壞了成林府的什麽寶物,林淵深知成林府也沒有什麽值得打破的寶物了,但是還是答應了薑無海的要求。


    “我看就算是打破寶物也隻能是你打破的吧!”鍾言穿好林淵為他們所準備的厚衣服,或許是自己凍的時間太長了,鍾言甚至覺得即使不穿這個衣服也感覺不到寒冷了。


    “不編個理由他怎麽能同意,你不懂,這山下之人做事都需要個理由。”薑無海淡淡的說,


    “師父,我看你對山下事了解的很,自從我記事起,你就一直陪我在山上,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啊。”鍾言也曾隨薑無海下山賣著草藥,采購食材,不過也隻是在山下的小村落中活動,自打知道人有父母後,也問過薑無海,可薑無海一直都是敷衍了事,隻說現在時機不成熟,鍾言父母曾叮囑他,隻有等到可以告訴他的那一天才可以把他父母的身份告訴他,鍾言一直不知道這個“時機”究竟是什麽時候,所以一直以來對自己的身世也是十分好奇。


    “因為為師本就是山下之人啊。”薑無海淺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故作憂愁,還是真的想到了一些陳年往事。


    “那我父母也是山下之人嗎?”鍾言問道。


    “他們……我也不知道他們該屬於什麽人,山下之人如水,一滴濁,則萬者混,可有些人同樣來自山下,卻如蓮,出淤泥而不染。他們是山下之人,卻不屬於山下,這萬千世界,人又何止是山下人,這些還要等你慢慢感受。”


    “我的父母是如水的山下之人還是如蓮的山下之人?”


    “他們如水亦如蓮。”薑無海轉身看向鍾言,突然停住了。


    “你怎麽把衣服穿上了,快脫下來。”


    “幹嘛?我都凍一天了,現在有衣服了還不讓我穿!”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正經不過三句話,雖然師父的話不得不聽,但鍾言還是死死的抓著衣服。


    “哎,為師讓你脫衣服當然有為師的道理嘛。”薑無海不顧鍾言的反抗,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拔下鍾言的衣服。


    “你已經穿了一件了,還不夠穿啊,居然要搶徒弟的衣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虎毒還不食子呢!”


    “哎呀,你小子什麽時候會說這麽多成語了。”鍾言雖然人性單純,但學習能力極強,不僅是語言,武功也習得極快,薑無海也算是天賦極高,他在鍾言這個年紀的時候,也算是高手,卻也自認為比不上鍾言。


    “好啦,為師這是在幫助你練功呢。”薑無海突然笑眯眯的說。


    “脫衣服算得上是哪門子的練功,你可從來沒有教過我這樣的功法。”鍾言雖然奇怪卻也有些興奮,每次薑無海露出這種眯眯眼的表情的時候,多數都是有好事要告訴鍾言,或許老狐狸真的要教自己新的功法?


    “這你就不懂了吧,為師讓你凍了這一路有沒有感覺到什麽變化?”薑無海說道。


    “有!”


    “說說看。”


    “越來越冷!”


    “哈哈,不愧是我的徒弟!”薑無海一臉欣慰的看著鍾言,接下來又不改他變臉怪的特性,瞬間暴怒,刮了一下鍾言的鼻子說:“跟我一樣不正經!”


    “師父饒命,我說我說。”鍾言揉了揉鼻子說:“確實覺得身體越來越暖和了,我該不會是被凍傻了吧?”


    “凍傻倒是不至於,不過這就證明你離可以自由控製自己的內力更近了一步。”


    鍾言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斷崖山時,薑無海除了基本的外功以外並未傳授任何內力功法給鍾言,不過,就算是不依靠功法,憑借鍾言現在的外功,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薑無海每天給鍾言的任務就是各種各樣的體能訓練,直到把鍾言折磨的苦不堪言之後,才會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做一些自己認為很好吃卻嘴硬說好吃的飯菜美其名曰“犒勞他”。


    “你之所以可以感受到熱感,正是因為外界過於寒冷,內力是有保護機體的作用的,這讓你體內的內力在你的體表不斷遊蕩,有這種現象也說明你體內的內力已經足夠充盈,為師之所以一直以來不教你功法正是因為我的這套功法對內力的要求極高。”薑無海解釋道。


    “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學習功法了?”鍾言興奮道。


    薑無海為人既不正經有好炫耀,無論錢財或是武功都是如此,在斷崖山時連在果樹上個摘個果子都要表演一下他的獨家功法給鍾言,不僅如此,還整天在鍾言耳邊念叨,說這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功法沒有之一,想要學它一切都要聽他的話,這讓鍾言心裏又氣又癢,發誓一定要習得這套功法,並且要用這套功法超越薑無海,雖然薑無海遲遲沒有教他,還好鍾言始終沒有放棄。


    “不然我讓你脫衣服幹嘛。”薑無海瞥了鍾言一眼,又繼續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教你學會控製好自己的內力,不然招式一出,內力四散,你會爆炸的。”說罷,薑無海又勾了下鍾言的鼻子。


    “爆炸?什麽意思?”


    “哎呀,就是你的胳膊腿兒什麽的都隨著內力炸開了,你就會變的血肉模糊,到時候我隻能把你一片片的撿迴來了。”薑無海越說越起勁,還手舞足蹈了起來。


    “行了行了,打住,越說越惡心了,我學還不行嗎?”鍾言自知這個老狐狸開個玩笑來毫無下限趕緊打斷了他的話。


    “咳咳,好了,你還記不記得方才樓雨燭攻擊你時為師所保護你的化氣為盾。”薑無海終於認真了起來。


    “記得,我能清楚地感覺到麵前有一層罩子般的東西,但是卻看不見,不過就算你不幫我,他的那一招我也是能躲過去的!”鍾言仿佛還在為剛才薑無海救他的事耿耿於懷。


    “為師首先要教你的就是那一招。”薑無海說完把房間中央的桌子移到了旁邊,騰出了足夠的空間給鍾言。


    薑無海教鍾言的並不是單獨在某處化氣為盾,而是借用自己的手掌,用手掌作為媒介的最基礎的化氣為盾。


    “此招切忌不可用來抵擋比你強的對手的攻擊,否則氣盾破,內力無,經脈也會受損的。”薑無海提醒道。


    鍾言點點頭聽著薑無海的話,掌心朝外,把內力不斷的向掌心靠攏,在內力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瞬間讓內力四散開來,再讓內力凝止,形成一麵弧形的牆形狀,這邊是最基本的化氣為盾,雖然聽薑無海說起來很簡單的樣子,但實際操作起來,鍾言發現內力並不會像自己想的那樣運動,而且越急躁越容易控製不好。薑無海在一旁看著鍾言焦頭爛額的樣子卻是十分愜意的感覺,心想終於有可以難住他的東西了,但很快薑無海就改變了他的看法,他鍾言的背後有異動。


    “難道鍾言不用我教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薑無海隨手抓起了一個茶杯,他顛了顛茶杯似乎覺得還不夠,悄悄用內力震開了茶杯,用一段鋒利之處對準了鍾言的背後,指尖一彈,茶杯的碎片飛向了鍾言,但是在它即將碰到鍾言的時候,像是突然被什麽擋住了去路一般停住了,可碎片並沒有落下,反而像是被吸住了一樣,頂在了那裏,突然碎片在鋒利之處再次破碎了。


    “變盾為矛!”薑無海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原本薑無海想測試的是鍾言背後的化氣為盾,一般人第一次練習能勉強在麵前製造出一塊氣盾就算成功了,將內力傳遞到背後,則需要非常龐大的內力才可做到,可沒想到鍾言的內力竟然強大到如此地步,直接呈現到變盾為矛的狀態,變盾為矛是在化氣為盾的基礎上反守為攻,在不破壞已經凝止的內力上再次使內力聚集成更鋒利的武器,用此來抵抗敵人的攻擊,這需要對內力有著極其精準的控製才能做到,況且薑無海並沒有教鍾言這一招,可見其融會貫通的能力。


    “什麽?”鍾言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內力上,並沒有聽清薑無海的話,轉身發現了薑無海扔過來的碎片之後又恍然大悟。


    “哈哈,不愧是我的徒弟,滋滋,頗有我當年的風範,一樣的優秀。”薑無海好不容易誇一次鍾言,還不忘自誇一番。


    “我這叫無師自通!”鍾言得意道。


    “對對對,無師自……無師?臭小子你咒我死啊!”薑無海突然另辟蹊徑想到了這個方麵,暴跳起來想要去揍鍾言,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萬一被別人看見也有損他的好師父的形象,雖然薑無海臉皮極厚,卻對這種事十分在意,鍾言未下山時見的最多的除了他的師父以外就是斷崖山下的村民了,那些村民不無以為薑無海是個好師父,都以為薑無海對鍾言情同父子,鍾言每次都對這些被表象迷惑了的村民們十分無奈,有苦說不出。


    “咳咳,你知道你能對內力控製的如此精準是為了什麽嗎?”薑無海裝起了神秘的架子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每天虐待我。”鍾言無奈道。


    “不不不,那全都是為師對你的愛啊,正因為你身體十分強壯,才有這麽充足的內力,就好比一口水缸,水缸越大,所承受的水就越多,所以為師每天虐待……啊呸,關愛你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今天啊,等你將內力運用熟練之後為師就教你我的獨門功法!”薑無海突然提了嗓門,舉止行為十足像個江湖術士。


    “等等,你說等我運用熟練之後,那我現在還沒熟練啊,我都會那個什麽變盾為矛了。”鍾言本以為現在的他已經可以學習薑無海的功法了,卻沒想到竟然還不行。


    “你現在有充足的時間,可以站著慢慢聚集內力,可到了真正的比拚中,敵人可不會給你這個時間,什麽時候你可以把它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可以隨時調用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熟練的時候。”


    “那師父你用了多久才熟練的呢?”鍾言突然挑釁的一問。


    薑無海微微一笑,依鍾言的脾氣,這小子定是要又和他比試了,隻得淡淡道:“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那我跟你打賭,我隻需要七天就可以把化氣為盾運用自如。”鍾言自信的說。


    薑無海哦了一聲,“還是賭一根頭發?”


    鍾言和薑無海打了無數次的賭,若是誰輸了就讓對方揪去一根頭發,這一根頭發代表一件事,贏的人可以用它讓對方做一件事,同時,若是對方不能答應就要用他的頭發換,這樣就可以拒絕,慢慢地這件事仿佛成了一種規矩,每次打賭是這樣,鍾言和薑無海的打賭也是不分高低,隻記得最後一次是鍾言贏,而他讓薑無海答應的事便是下山。


    “沒錯,這次你的這根頭發我要定了!”鍾言信誓旦旦的說道。


    “那就要看你的努力了,不過,據我所知,能熟練運用內力花費時間最短的就是為師我了。”薑無海打了個哈欠,轉身奔著床走去,對著身後留下的鍾言說:“你好好加油,為師可要休息了。”


    鍾言自始而終的傲氣會讓他越挫越勇,他絲毫不在意薑無海的話。房間的窗戶沒關,一陣涼風吹來,突然讓鍾言想起了點什麽,趕緊叫住了薑無海說:“對了師父,你還沒告訴我脫衣服對修煉內力有什麽作用呢。”


    薑無海倏地停住了,慢慢地扭了下頭,故作深沉的說:“並沒什麽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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