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興生聽到許常德詢問卡車的用途,倒也沒有隱瞞,他攤開手道:


    “能有啥用途,現在這些卡車都是用來運輸物資和彈藥的,現在94軍正在大規模擴軍,想要恢複晉北地區的交通運輸,盡快恢複對轄區的管控。”


    許常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個看起來十分燦爛的笑容。


    “那就是說,看來秩序估計快恢複了?”


    唐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擺了擺手道:


    “怎麽可能,你這號人我還不清楚,你巴不得現在越亂越好,現在中部地區,西南,西北,都有殘存下來的軍隊組建的臨時政府,尤其是西山省南部的臨時自救委員會,和94軍老大司濤的理念衝突的很厲害,現在搞得劍拔弩張的,有可能會打起來。


    不說這些了,說了跟咋們有啥關係,要是打起來,大家都倒黴就是了,你要的東西我都帶來了,你把車鑰匙給我,我趕快迴去交差,別迴去晚了給人告了,現在秦羽龍手下的紀律糾察隊跟群瘋狗似的!”


    許常德拿著車鑰匙,在手裏顛了顛,並沒有把鑰匙給唐興生,轉而臉色陰沉了下來道:


    “老唐,因為這輛車我們損失了一個機修工,你也知道機修工.....”


    唐興生聞言,顯得有些不耐煩,他煩躁的擺了擺手打斷了許常德的話,沒好氣的說道:


    “行了別和我說這些廢話,你們這群探索隊都他娘的一球樣,貪得無厭,今天給你多補一支81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許常德衝著卡車揮了揮手,四名手下便從車裏跳了下來,其中一人將安迪他們三個人押下車,衝著吉普車指了指,示意讓他們將裏麵的東西搬進去。


    安迪看著吉普車裏麵的板條箱,無奈的歎了口氣,搬完這些玩意,估計自己的命也最多就剩下半條了吧。


    .......


    與此同時張口市的懷來縣政府大樓的會議室內,一陣陣激烈的爭吵聲不斷地透過會議室的大門傳出來,秦羽龍雄厚的咆哮聲穿透厚實的門板迴蕩在走廊裏麵。


    “這種就是反叛!就是對我們祖國的背叛!你們的臨時自救政府就是個偽政權!就是反叛!”


    “我跟你們說了幾遍,現在不是爭論我們到底跟從那個政府!我們現在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盡快恢複秩序!目前我們與最高領導部門聯係不上!難道我們就袖手旁觀!?爭論這個有意義麽?況且你們說我們反叛,你們司濤總司令到現在都沒有通電宣布他到底聽誰的話!”


    臨時自救政府的代表也著急了,他瞪著此時雙眼赤紅的秦羽龍,也拍桌子站了起來,雙方都是血氣方剛的軍人,會議室裏的氣氛變得無比的緊張,氣氛陷入了一種無比詭異的寧靜當中,參會的雙方代表手都按在了腰間的手槍上麵,隨時有火拚的可能。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靜安靜,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讓大家手足相殘的,都別激動,別激動。”


    此時坐在會議室角落裏的一個身影站了起來,相比較軍人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剛毅,此人雖然穿著軍裝,但是又一種隨和與一種無形的定力,他笑著看著自救政府的領頭代表道:


    “老薑,別激動嘛,不如這樣,我和秦少校說兩句您看行嗎?”


    薑亮看了一眼麵前似乎想要隨時掐死自己的秦羽龍,不滿的哼了一聲,便坐下了,臨時自救政府的率先服軟,讓秦羽龍心裏的火氣也降了不少,現在臨時自救政府給了他一個台階,自然也不能不識好歹。


    “秦少校,我來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路宇峰,您可能也看出來了,我並不是軍隊出身的人,目前是負責後勤調度的政府主官,我有一些拙見,希望您可以給我個表達的機會。”


    路宇峰誠懇的語氣讓秦羽龍的心情好了很多,秦羽龍的性格屬於吃軟不吃硬的人,路宇峰的姿態顯然是戳到了他的軟處,讓一直以來隻相信自己判斷的秦羽龍很難得的願意聽聽他的意見。


    但是在表麵上秦羽龍依舊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麵孔,他冷冷的看著路宇峰,似乎想要看穿路宇峰的靈魂,他自認為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注視下感覺不慌張,但是秦羽龍顯然低估了路宇峰的心理素質,路宇峰平日裏見過的大領導可一點也不少,秦羽龍自認為充滿威懾力的眼神實際上一點作用也沒有。


    路宇峰鎮定自若,臉上帶著謙和的笑容跟秦羽龍說道:


    “秦少校,首先我希望解釋一下誤會,我們臨時自救政府並不是軍閥,也不是什麽偽政權,我們是目前尚存在一定通訊能力的地方軍隊和政府,因為得不到上層的指示而互相聯絡起來的一個臨時的自救組織,這一點我們之前也都說過。


    我們目前有西北,中部,東南沿海大部分的殘存政府的支持,我們的核心依舊是擁護中央指揮的,現在的環境您也看到了,在北河省北部這個遭受打擊比較輕的地方秩序尚且都十分混亂,我們這些遭受了極大打擊的區域的秩序,會是什麽樣子您自己難道不清楚麽?”


    路宇峰停頓了一下,繼續誠懇萬分的說道:


    “我們先前所做的預案到底有多大的作用,大家心裏都清楚,能發揮作用的微乎其微,現在我們每延誤一分鍾,就有很多無辜的百姓因為沒有有組織的救援和混亂的秩序而失去自己的生命,這些人裏或許有我們在座的家人和朋友,你們作為軍人,擁護中央是對的,但是我們也是擁護的啊!


    我做一個最壞的假設,如果我們一直聯係不上,難道就這樣永久的等待,繼續讓混亂蔓延下去?您敵視我們,我們沒有意見,但是我們自救政府在一周內槍斃了4700多名趁亂搶劫,作亂的壞人,逮捕和教育了3萬多人,我們恢複了20多座縣城的供電供水還有物資運輸,這些工作是一個軍閥會做的事情麽?大家的立場都是一樣的,現在我認為不是爭論聽誰的,而是應該想辦法先把秩序穩定下來,而且到現在,94軍也並未宣布支持誰,相比較我們,立場模糊的反而是你們,不是麽?”


    路宇峰的話讓秦羽龍長出了口氣,他的眉頭皺在一起,看著麵前的路宇峰,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堅持的東西是什麽,因為路宇峰說的確實是對的,他的內心陷入了深深的糾結。路宇峰看出了他的動搖,繼續趁熱打鐵道:


    “94集團軍是我軍在半島決戰的功勳部隊,軍力強盛,我們都心知肚明,而且你們目前所控製的西山省中北部,北河省,蒙內省,遭受的打擊並不嚴重,如果我們能消除彼此的誤會,共同攜手恢複秩序,重建國家,將會是多好的事情?為什麽我們不能好好談談呢?我們現在隻是想要盡快恢複沒有受損的懷來地區鐵路支線,盡快打通聯絡,恢複物資調配而已。


    我們派駐的隻有一個營的輕步兵,用來保衛工程隊,這些軍隊的管理和行動都是聽你們94軍部隊的,並不是派駐主力部隊和貴軍爭搶,隻是希望您能和上級溝通一下,鐵路線恢複了,大家都有長遠的益處,對您來說,也是一份功績啊!”


    秦羽龍看了一眼路宇峰,到嘴邊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這件事目前他自己決定不了,路宇峰說的再對,他也不能替代上級作出合作的決定,他看了一眼麵前對自己依舊是一副敵視的薑亮,心中又有一絲不悅,便敲了敲桌子道:


    “我會好好考慮這個事情的,你們的訴求我會如實上報到北河省軍分區司令員平玉傑將軍的,如果有結果我會盡快告知貴部,請你們盡快將作戰部隊後撤,不然我們會懷疑貴方合作的誠意。”


    聽到秦羽龍的話,一旁負責北河方向的軍事主官薑亮突然一股無名火上來了,他認為這就是在和稀泥,拖延時間,本來就已經被94軍先前各種無禮舉動和軍事推進積攢的火氣徹底爆發了,他突然猛地拍了一掌桌子,指著秦羽龍的的鼻子喊道:


    “姓秦的,我們苦口婆心看在是同誌的份上跟你講道理,廢了這麽多口舌,就是為了解釋誤會,你在這倒是給我們和稀泥了!就認定我們是你們對手了是吧!你小子真特麽不知好歹!真以為你們這94軍五萬多人就了不起了!我們自救政府雖然現在成建製軍力不如你們多,幹一架絕對按著你們打!”


    路宇峰一看這個薑亮又著急了,本來自救政府和94集團軍控製區接壤的地區一直對自救政府有偏見,而且94集團軍也從來不接受自救委員會高層釋放的善意,好不容易在秦羽龍這裏看到了一絲突破口,這下可好,薑亮這個暴脾氣根本不顧人家也需要層層上報的程序,就跟秦羽龍急眼了。


    “老薑!別衝動!別衝動!秦少校也得走程序!千萬別生氣!有什麽話好好說!好好說!”


    “去你媽的!好好說個屁”


    薑亮迴頭狠狠的給了路宇峰一拳,將他打倒在地,指著滿嘴是血的路宇峰鼻子罵道:


    “我跟你講!路宇峰!你們政府官員少特麽在這裏跟我們虛偽,就算現在是軍政府,我們也不可能和你們這些人穿一條褲子!他們不講理,還逼逼什麽!你小子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


    說罷,薑亮迴頭看向了有些錯愕的秦羽龍,絲毫沒有注意到路宇峰眼裏那一閃而過的仇恨和憤怒,對著秦羽龍大喊道:


    “秦羽龍!你小子別不知好歹!我給你臉!是看在以前都是一個係統的份上,真以為老子特麽來求你?我實話跟你說!現在80公裏之外就有我們自救政府的一個機械化步兵團!我們還有一個自行榴彈炮營!我們早就防著你們了!別以為你們94集團軍牛逼!我們自救政府也不是吃素的!”


    薑亮充滿威脅的話語讓秦羽龍感到一股熱血衝上了腦門,而且他無意間說出的軍事動向更是讓秦羽龍感覺到一種背叛,這種背叛讓秦羽龍出離的憤怒了,秦羽龍原本對自救政府的好感此時頓時煙消雲散,他此時氣急反笑道:


    “好啊!有點意思,看來自救政府早就準備動手了是把,沒關係,你們來就來唄,我們怕你們啊?哈哈哈!94集團軍可是戰前改組成重裝部隊的鐵軍!就你們那點東西,也會被我們無堅不摧的坦克炮摧毀!走著瞧吧!送客!”


    秦羽龍憤怒的指著門口,薑亮點了點頭,憤恨的迴頭看了秦羽龍一眼,便甩手離開了會議室,本來就十分差勁的關係現在更是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本來就已經劍拔弩張的關係,現在因為雙方的溝通出現了差錯,變得越發危險了起來。


    秦羽龍雖然是防空軍出身,但是三年前的半島大規模戰爭的時候也是錘煉過兩年的人,他從薑亮威脅自己的話語中抓到了問題的關鍵要素,目前雖然還表麵一團和氣,但是已經初步恢複指揮能力的臨時政府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對於94軍的防禦,甚至進攻。


    這種危險的味道讓秦羽龍感到了一陣陣難以名狀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過來,仿佛要讓他窒息一般的感覺,秦羽龍皺起了眉頭,向著一旁待命的手下揮了揮手道:


    “嘉勇!立刻通知城防部隊準備做好防禦入侵的準備,一切不隸屬於94集團軍管轄的軍事力量出現在我們的視野內就立刻開火!不論對方是什麽身份!然後給我把今天的會議錄音,全部給北河臨時管理司令部發送一份,用聯絡旋翼機!快去快迴!”


    說罷,秦羽龍轉身看向了一旁的電訊員道:


    “現在用94集團軍加密通道,向張口市的駐軍求援!我推測對方就在南方向的桑園鎮和官亭鎮的位置駐紮著部隊!安排駐紮在縣裏的摩托化步兵排在s241省道上構建反裝甲火力點,同時準備好偵察旋翼機,前出偵察臨時政府的炮兵陣地,核實一下對方的情況!把自殺無人機,還有偵察無人機給我準備好,一旦動手,第一時間給我執行壓製!


    告訴懷來縣武裝部!立刻動員目前的所有預備役人員和探索隊!減少對於城區廢墟的清理工作的投入,探索隊加大偵察自救政府動向!預備役領取彈藥,準備進入戰鬥狀態,隨時準備對自救政府可能作出的一切行動作出最重視的反應!”


    秦羽龍一口氣下達了所有的命令,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和負罪感,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難受,自己仿佛在一瞬間成為了一個戰爭販子,隨時會讓自己的同胞走向手足相殘的境地,秦羽龍摘下了大簷帽,苦悶的揉搓著自己的短發。


    一旁的副官許嘉勇看到秦羽龍如此的狀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可好,思考了幾秒後,許嘉勇伸手拍了拍秦羽龍的肩膀,小聲道:


    “秦老大,我相信你做的這一切都是對的,自救政府就是個偽政府,就是想動搖我們,弟兄們和你永遠站在一起,您做的這一切是對的,不要有壓力!”


    秦羽龍無力的擺了擺手,盡管許嘉勇的話讓他覺得舒服了不少,但是這種可能會進一步挑起內戰的舉措,將會讓他背上讓他無法承受的罪名,而且秦羽龍不敢拿懷來縣收容了兩萬百姓的生命作為賭注,現在正是秩序恢複的關鍵時期,全麵的混亂局勢讓所有人都不敢輕易的相信對方。


    目前病毒還在擴散,這種不明來源的生物武器隻知道來自於帝國的超遠程無人機,對於體弱,或者瀕死,以及一部分收到輻射照射免疫力下降的人群有很強的傳染性,前兩日的內部通報說這種病毒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生物武器。


    基因序列之複雜,讓集團軍的科研所根本無從下手,而致病原理更是處於一種未知的狀態,正是這種病毒導致了大規模的死亡,原本核爆過後還生還了將近10億人的華夏大地,此時扛過病毒感染的生還者不足4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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