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行駛的轎車在如此猛烈的撞擊之下頓時失去了控製,車輪在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帶起了一長串地麵的灰塵,盡管駕駛員努力的控製車輛的姿態,但是也無濟於事,受損嚴重的轎車一頭撞進了路邊的飯店裏麵,當即玻璃破碎車輛撞擊的聲音響徹了街道。


    猛烈的撞擊讓車頭的駕駛員位置嚴重的潰縮,被撞塌的牆壁幾乎都要將車子埋住,猝不及防的一場交通事故著實讓幾人嚇得不輕,剛來到廢土的前幾分鍾,就感受到了廢土獨特的歡迎儀式,隻不過這種慘烈的歡迎儀式這輩子沒人願意再來一次。


    “都別特麽發愣了!你倆男的跟我過去救人啊!”


    老呂衝著正在發呆的安迪和蕭羽智著急的大吼著,這才讓兩人迴過神來,安迪的眼睛還是止不住的迴頭看路中間那具已經扭曲變形內髒撒了一地的屍體,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在他看來,這具屍體似乎還在努力的抬起自己的腦袋。


    但是也顧不得這麽多了,汽車的車頭開始冒出了白色的濃煙,似乎用不了多久將會著火,很快發動機部分就出現了黑色的濃煙和火苗,濃烈的黑煙順著氣流的吹動彌散的到處都是,劇烈燃燒的火苗甚至從從輪胎後麵直竄了出來,車子一旦開始燃燒很快就會蔓延到整個車子,搶救的時間非常的緊張。


    車子的側門被撞得嚴重變形,主駕駛位置的那個人顯然已經完蛋了,變形的車身就像是鐵鉗子一樣將那人的下半身壓成了一灘爛肉,他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副駕駛上的人頭上戴著個防毒麵具,也看不見到底活著沒有,看樣子沒被卡在車裏,似乎還在輕聲的咳嗽。


    “媽的!別發愣了!快點幫我撬開這個破門!”


    老呂拿著槍口的刺刀刺入變形的門縫,本子係車輛的脆皮讓幾人的施救難度相對低了不少,三棱刺結實的刺刀頭將變形的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安迪和蕭羽智用力的將自己手裏的鋼筋卡在縫隙裏麵,全力的將車門比較脆弱的上半部分框架弄開了。


    副駕駛那人也從剛才猛烈的撞擊當中清醒了過來,看到有人正在對自己施救,也顫顫巍巍的將身上綁著的安全帶給弄開,此時發動機蓋子裏麵的火焰越燒越厲害,燃燒的猛烈黑煙讓幾人嗆得快要出不來氣。


    好在車子脆皮,很快就打開了逃生通道,幾人合力將裏麵的人從車裏拽了出來,剛拖出來不到五米,汽車的火勢就變得更加猛烈,燃燒的烈焰燒灼在主駕駛的那人身上,烈焰灼燒讓下半身被壓成肉泥的駕駛員醒了過來,在火焰的包裹下隻能看到此人拚命的掙紮,刺耳的慘叫聲讓人後心發涼,忍不住的一陣顫抖。


    一輛用塑料布和鐵皮簡單包裹的三輪車停在了幾人身邊,坐在駕駛室裏麵帶著火災救生麵具的人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正看著燃燒的車架發呆的不明人,大聲喊道:


    “唉!車隊呢?現在去哪了?”


    不明人呆呆的搖了搖頭,仿佛失了魂一樣,一旁的老呂指了指道路的盡頭,又指了指那人的三輪車,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又帶著一絲嘲諷的說道:


    “早他媽跑了!就你這小三輪,這輩子都追不上,那群家夥就跟玩命似的跑了,見了我們也不減速,差點壓死我們。”


    不過那人也不生氣,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三輪車,隔著防毒麵具也看不出來他的表情,但是那人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不屑,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臉上的表情有多麽輕蔑。


    “老頭,看來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懂現在的處境啊!活死人見過沒?現在帝都裏麵都亂成一鍋粥了,要麽去地鐵裏麵逃命,找那完全沒信的組織,要麽就是趕快趁著現在活死人沒複蘇趕快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別看不起我這破三輪,那個叫啥emp的玩意把現在的汽車控製器都破壞了,現在你這嘴裏我一文不值的破車可不是一般人能上來的。”


    說著男人看了一眼即便是裹著厚厚衣服,但是前胸依舊很突兀的葉星涵,揚了揚下巴,輕佻的說道:


    “那邊那個大奶,要不跟哥哥走吧!跟著這群人活不下去的,別看我這三輪破,逃命的事情別和自己過不去,況且有啥事哥哥也能保護你啊!哈哈哈!”


    說著那人伸手拍了拍自己放在座位側麵的一個十字弩,似乎這十字弩能殺遍天下所有敵人一般的強大,葉星涵被如此冒犯,頓時火氣就上來了,但是也沒辦法報複這個男人,隻能假裝沒有聽見,繼續低著頭不說話。


    “切!裝你媽高冷,沙比一個。”


    說罷,男人便轉動了油門,三輪車轟鳴著一溜煙似的離開了,周圍重歸平靜,隻剩下了烈火燃燒的劈啪聲,短短的一分鍾,又是一條生命在幾人的麵前消失了,烈火中的屍體還保持著先前求救的姿勢,肢體已經變成了仿佛焦黑的樹幹一般。


    “啪!砰!啪啦!”


    幾聲響亮的爆炸聲從男人的腰間響起,烈火將手槍裏麵的子彈點燃後發生了爆炸,嚇得幾人縮了縮脖子,聽到了子彈的爆炸聲,坐在地上的那人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麵前還在發愣的老呂微微欠身道謝。


    “謝謝....謝謝你們幫忙....”


    “沒事....應該的,應該的,姑娘你這是準備去哪?”


    王姨主動地想要和這個人搭話,聽聲音也是個女人之後老呂明顯皺起了眉頭,現在的外界情況巨變,秩序已經基本崩塌,現在他的身後隻有一群沒啥戰鬥力的人,而現在又多了個女人,對於老呂來說無異於是又一個累贅。


    “去哪?我們先找個安全的房屋再說,這裏動靜太大了,難免招來那些死瘋子。”


    說罷,女人從雨衣的下擺裏麵伸出了雙手,手中還拿著一隻軍用92g式手槍,直接走向了一旁半開著的商店裏麵,站在街上吹風的幾人現在說實話也沒啥主意,隻能跟著這個看起來像是警察的女人進了超市裏麵。


    看眾人進入了超市,女人利索的將超市的卷簾門重新壓了下來,之後又關上了裏麵的玻璃門,她伸手拿出了一個特殊的儀器端在手裏,在周圍探測了一圈之後直接拽下了自己的防毒麵具。


    女人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乍一看有些粗糙,齊耳的短發倒是頗為利落,劍眉下的一雙眼睛仿佛老鷹一般的銳利,黑眼圈很重,臉頰有些消瘦,能看出微微突出的顴骨,顯然也是有段時間沒能好好吃飯了。


    女人175的個子看起來就像是個男人一樣,五官雖然精致,但是有一種男性的剛毅,讓人有種無形的距離感,女人收起來儀器之後就像逃難的人似的,從雨披下麵取出了一個背包,將超市貨架上麵還擺放的飲料食物,還有糖果之類的東西用那個帶著顯示屏的儀器掃過之後就塞在了背包裏麵,塞滿之後就直接打開了飲料和火腿腸往嘴裏猛灌,看起來比眾人還要餓。


    看女人吃東西這麽香,眾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幹啥了,老呂說白了就是個武裝平民,你指望他那焚書坑儒知識量的腦袋想個辦法,那是真沒希望,所有人隻能寄希望與眼前這個像是警察的女人,女人感覺到一絲異常,轉過了頭看著眾人,疑惑的問道:


    “你們看我幹啥啊?這個超市不會是你們的吧!?.....現在這情況我....我沒法付你們錢啊!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就是看你吃的香,餓壞了吧姑娘,趕快吃吧,我們也是過來找點吃的的!”


    王姨笑著擺了擺手,這個樸實的中年女人似乎從一開始認識,就是一副憨厚淳樸的模樣,總是在主動地和人們交流,就像是個老媽媽一樣的關心著人們,空氣中原本的尷尬在王姨的話語中似乎煙消雲散了,眾人仿佛也想起了自己空空的肚子,對著超市裏麵的吃的掃了起來。


    老呂看著打破的玻璃櫃台裏麵被人草草拿了幾包的一堆煙草,咽下了嘴裏的吃的,伸手撥開上麵的玻璃碴,將平日裏根本舍不得抽的好煙都塞在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裏麵,還拆開了一盒芙蓉王拿出一根著急的用打火機點著。


    老呂美美的吸了一口,靠在櫃台上麵眯著眼睛仿佛是在品嚐雪茄一樣,一旁的蕭羽智上去也拿了一根,和老呂對了一下,兩人就邊喝飲料邊抽了起來,似乎要把內心的壓力都舒緩出來。


    連續抽了兩根,兩人原本一直都緊皺在一起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老呂伸手將新的煙用抽剩下的煙屁股對著,看了一眼草草抽一口就吐出來完全當消耗品浪費的蕭羽智,似笑非笑的說道:


    “小蕭啊!這40多一盒的煙可比我平時的紅塔山抽的柔啊!你這抽煙咋就這麽不懂得享受呢?”


    蕭羽智笑了笑,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仿佛在迴憶一件非常遙遠的事情一般,他伸手將還剩下半根的煙扔在了地上,用腳碾碎後看向了老呂,似乎炫耀一般的說道:


    “這東西,無所謂了,我之前可是高級工程師,很多時候都得礦區領導過來找我,我才給他們幹活,我那技術可是維修礦山采掘係統的,可不是普通人,他們送的那個古巴雪茄家裏都抽不完,什麽長城之類的都不抽。這種中華,軟的我更喜歡,這村裏店裏賣的是高仿,味道有點,但是差遠了。”


    老呂訕笑著低下了頭,他不知道蕭羽智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假,在他看來雖然這是帶著誇大和吹牛的話,但是蕭宇智這種自信,依舊讓他的心中不免有了很濃重的自卑感湧上了心頭,自嘲般說道:


    “年輕人就是厲害,我這老骨頭做了一輩子汽修,就一直想要攢錢買個五菱宏光開開,家裏孩子非要去帝國留學,能有啥辦法,當爹媽的,就是指望自己家孩子能出人頭地,別像我一樣沒文化,給人修了一輩子車。


    我這老煙鬼時常就是月底了才敢悄悄的買上幾根散的紅塔山瞎抽兩口,要是我孩子有你爭氣就好了,他在國外和人有錢人家孩子在一起花天酒地,買的好車,穿的名牌,根本不學習,要是我兒子能有你一半的水平,我老倆就知足啦!”


    老呂話語中的落寞不免讓人覺得一陣的心酸,但是他的心中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麵前的蕭羽智說的哪怕一半都足夠了,隻不過現在都已經過去了,這場戰爭讓他們不用再考慮這些事情了。


    老呂和王姨其實剛剛四十歲出頭,但是歲月和生活讓這個可憐的男人看起來就像是60歲一樣的蒼老,岣嶁的後背就仿佛是挑著兩座大山,他語氣中對蕭羽智的羨慕即便用力掩飾依舊能讓人輕易的感覺到。


    蕭羽智不由得對這個比自己年紀大不了10多歲的男人感到悲哀,一麵是花天酒地的孩子,一麵是用辛勞換取微薄收入的老父親和母親,隻能說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不幸。蕭羽智笑著拍了拍老呂的肩膀,岔開話題道:


    “管他呢,這輩子,自己活得自在舒服就行了,別有包袱,都這個時候了,說這些幹啥,往前看吧!你看現在,我們不是又有能力和條件大展身手了麽,以前不敢做的,現在可沒人管了,不就是幾根破煙,聽老弟一句勸,老哥現在正是這男人最好的歲數,四十來歲,建功立業可是好時候啊!等混的好了,什麽東西弄不來,你說是不是!”


    蕭羽智笑著拍了拍老呂的肩膀,老呂臉上擠出個僵硬的笑容,他看著蕭羽智,眼裏似乎重新燃起了一種別樣的鬥誌和神采,老呂將剩下的煙都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裏麵,即便知道這些是假的,但是他也絲毫的不在意。


    人們都默默的吃著東西,幾人在小賣部裏麵找到了幾個粗製濫造的書包,上麵花花綠綠的圖案背在身後格外的難看,不過也沒人在乎那麽多了,吃飽喝足了就將各種生活用品和食物往背包裏麵放。


    所有人心裏都清楚,現在還能站在這裏的這個小團體不代表永遠不會變,他們這群人不過是機緣巧合地碰在了一起罷了,用不了多久,或許這群人就會分道揚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做人最重要的是先學會考慮自己,再去考慮別人。


    ........


    王姨吃了點東西就沒有啥胃口了,先前被車撞飛後慘不忍睹的那個人讓她的內心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她看著正在角落裏麵整理手槍子彈的年輕女人,猶豫再三後還是開口道:


    “姑娘啊,你們這撞死了個人,也不去看一眼麽?雖然說這個世道不太好,但是咱們也不能這麽冷血吧?”


    王姨的話讓整個超市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當中,所有人都警惕的看向了年輕女人,老呂眯著眼睛,手裏的槍微微抬起,畢竟從見麵以來,這個女人的表現實在是讓幾人覺得膽寒,一般來說開車撞死人這種事情絕對不會讓人的情緒如此穩定,但是麵前這個女人似乎並沒有一點點的害怕,這不由得讓人們覺得有些後怕。


    畢竟這個世道變了,誰敢說有些人變態的一麵沒有被釋放出來,尤其是這個女人手裏還有一把手槍,誰又能保證她不是在殺害了某個警察或者軍人搶奪而來的,迴過神來的幾人頓時覺得一陣惡寒,尤其是這群人裏唯二有槍的老呂更是緊張的冷汗布滿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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