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的死並沒有激怒其他的幾個食屍鬼,他們隻是趴在周圍的垃圾堆後麵,靜靜的看著獵人,沒有一個敢上前的,它們不傻,知道誰惹得起,誰惹不起,一般很少有食屍鬼會攻擊人,它們更喜歡吃不反抗的屍體,可能是看獵人他們勢單力薄,幾個膽大的食屍鬼想要碰碰運氣。


    食屍鬼不著急,所有人都會死,都會成為它們食物的一員,它們隻需要等待,安靜的等待著便有食物自動送上門來,它們根本不在乎其中的一員被別人殺死會怎麽樣。吃掉那些腐肉,這就是食屍鬼的工作,或者任務罷了。


    馮子華緊張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眼角猛地注意到了左側垃圾堆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那個黑影似乎發現自己行蹤暴露,猛地從垃圾堆後跳起,手中長矛一樣的棍子向著馮子華猛地刺來。


    馮子華能活到現在也不是菜的能讓他們隨便拿捏的,他下意識的抬起了霰彈槍,短小的霰彈槍槍口噴射出了一團直徑一米的火球,燃燒不充分的火藥裹挾著粗製濫造的鉛彈,瞬間將那個食屍鬼擊落在地,不到3米的距離,變形的彈丸幾乎將這隻莽撞的食屍鬼開膛破肚。


    “媽的!有食屍鬼想弄死我們!”


    “什麽!?”


    獵人一臉疑惑和憤怒的看著馮子華,頭上拾音降噪耳機過載保護讓他什麽都聽不見,那些食屍鬼靈敏的耳朵被這一聲巨大的槍聲幾乎炸碎了脆弱的耳膜,他們捂著流血的耳朵發出陣陣淒慘的叫聲。甚至從垃圾堆裏跑了出來四處亂竄,粗略一算,至少有5個食屍鬼。


    “噗!噗!噗!”


    獵人掏出了一支安裝了自製消聲器的54式手槍,對著那些跑動的吸血鬼扣下了扳機,雖然有消聲器,但是在狹小的空間內槍聲也並不小,短短幾秒,空氣中隻剩下了硝煙彌散的味道,幾個食屍鬼已經躺在地上不動彈了。


    獵人給手槍重新裝滿了一個彈匣,他有些憤怒的斜眼看了馮子華一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將左腿上綁著的槍套和手槍一並扔給了馮子華。


    “娘的!下次開槍注意點,這麽密閉的空間,槍聲能把耳朵炸聾了!還是用這玩意好使!”


    馮子華接過手槍,有些無奈的聳聳肩,他抽出手槍,笨拙的檢查了一下彈膛,默默的將霰彈槍背在了身後,對於他來說,給他手槍的作用估計就是讓他快完蛋的時候能給自己腦袋來一槍罷了,就他的槍法,純屬浪費子彈。


    結束了這個小小的插曲,三人再次消失在了這條黑漆漆的隧道當中,一切重歸平靜,隻剩下時有時無的腳步聲慢慢的遠去,第二醫院,已經越來越近了。


    ...........


    安娜的父親總是告訴她,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東西比人的生命更加的寶貴,也沒有什麽東西比人的生命更加美好,隻是人們並不在乎其他生命的離去,隻有輪到自己的時候才會後悔虛度了匆忙的人生。


    從小,安娜的父親就教導她不要哭,這名令人尊重的士兵培養出來的後代是那樣的堅強,有時候和鄰居家的男孩子打的頭破血流都不會感到有任何的委屈。即便是她的母親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個不愛哭的姑娘都強忍著自己的悲傷,沒有讓淚水流下,但是今天她哭了,哭的是那樣的絕望和痛苦。


    眼淚不斷的從她滿是機油和灰塵的臉上滾落,胸腔劇烈的起伏著,發出一陣陣被壓製的極地的抽泣,她知道發生了什麽,雖然過去無數次她在腦海中已經排練過今天的事情,但是當這一次真的要麵對的時候,安娜卻依舊無法控製自己。


    安娜仿佛是一尊雕像一般,坐在那裏過去了好幾個小時,陪伴她和父親許久的小狗似乎也明白今天發生了什麽,往常在安娜傷心和害怕時候總會逗她開心的小瑪雅,如今也難得的安靜了下來,趴在安娜的腿邊,給她那無助的心一點微不足道的安慰。


    他為什麽沒有叫醒自己,在自己睡著的時候父親有沒有在最後的一刻有什麽話想對自己說,安娜不知道,也不清楚,隻有無盡的懊悔和痛苦啃噬著她脆弱的心。


    她在這幾個小時的時間裏不斷地欺騙自己說這隻是一個噩夢,不斷地用力閉上眼睛再睜開,似乎想要從這個夢裏醒來,安娜一直相信父親是無敵的戰士,不會在自己睡覺的時候懦弱的死去。


    “爸爸,你不是說你要帶我迴家麽?為什麽?你怎麽先堅持不下去了?不要走好不好?別睡了,求你了爸爸!別睡了!帶我走!帶我走吧......”


    安娜小聲無助的跪在地上,小聲啜泣著唿喊著父親,她站的很遠,不敢靠近,父親告訴她,如果有一天自己全身腫脹的時候一定要離自己很遠,做好一切的防護再靠近自己,這一天來到了,安娜明白,致命的輻射已經將父親從這個世界帶走了。


    牆上那件父親送給安娜的防護服,是她21歲的生日禮物,父親說等到她22歲的時候,就帶她進入廢土探索,想辦法離開這裏,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或許父親是做好了讓安娜為他收屍的準備。


    那駭人的浮腫抹平了父親臉上飽經滄桑的皺紋,安娜多想將父親的遺體找一個安靜祥和的地方埋葬,或許等到天晴的那一天他就可以穿過厚厚的輻射雲到達天堂和母親相見,隻可惜現在她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用父親早就給自己準備好的裹屍袋將他費力的裝進去。


    “對不起爸爸!原諒我!你走了!我也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了,原諒我的魯莽。”


    安娜捧起那個已經腫的不像話的手,取下了父親手指上的指環,這是他和母親結婚的時候就戴在手上的,即便安娜很小心,但還是將父親的手指拽下了一層腐敗的皮肉,露出了裏麵發黑的骨頭。


    安娜流著淚,用父親教給自己的方法,把金戒指洗幹淨,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小瑪雅不安的在那裏轉圈,對著父親的遺體傷心的嗚咽著。


    安娜最後看了一眼父親變形扭曲的臉,拉上了裹屍袋的拉鏈。看似瘦弱的安娜並不費力的拖拽著裹屍袋離開了倉庫,父親因為長期的饑餓已經沒有了多少的重量,以至於安娜都能將他輕鬆的拖出來。


    天依舊是冷的讓人絕望,安娜抬頭看著倉庫頂部的玻璃板外灰蒙蒙的天空感到了無盡的痛苦和彷徨,似乎她已經放棄了,堅硬的水泥地甚至讓她無法埋葬自己的父親,隻能賭一把用自己的身體換過路的人來幫忙埋葬他。或許自己會變成奴隸?或許會變成玩物,她已經不在乎了,父親離去的時候,安娜的另一半生命也隨之消逝了。


    等了很久,昏黃的車燈從道路上照射了過來,燈光照亮了在路邊失魂落魄的安娜,還有那個黑色的裹屍袋,一輛改裝後貼滿裝甲的麵包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麵包車裏麵的家夥打開了車窗側麵的裝甲百葉窗,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可憐的姑娘,和那個從來沒見過的裹屍袋,而安娜看到了車裏麵的幾個家夥胳膊上綁著的壓在公路上的輪子圖案的手繪袖章,這是“拓路者”聯盟的人。


    安娜記得這個中年男人和他那些讓人作嘔的夥伴,不止一次說讓安娜伺候他一個月便給她自由的謊話,而這一次,山窮水盡的安娜沒有了選擇,她往常有著很多的東西可以來換取物資,她靈巧的雙手和腦子可以用一堆破爛的零件創造無數的奇跡。


    這一次她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收售賣了,她彎著腰,駝著背,似乎被抽去了脊梁一般,,眼睛裏也失去了往日的淩冽,隻剩下了頹喪,麵容憔悴的她抬眼看了一眼這幾個男人,對自己未來的遭遇和悲慘的生活已經做好了準備,甚至說做好了埋葬了父親自己便自殺的準備。


    “有什麽東西要賣嗎?”


    男人防毒麵具鏡片後麵狡黠的眼睛肆無忌憚的掃視著安娜躲藏在寬大衣服下麵那讓人遐想連連的線條,似乎是他每次變態的樂趣一般。


    “我......要走。”


    那個男人有些驚訝,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他疑惑地問道:


    “怎麽?你爹拋棄你了?”


    “不!他......死........”


    “終究還是死了...嗬嗬!”


    男人戲謔的冷笑著,看了一眼旁邊的裹屍袋,他從車裏走了下來,拉開了裹屍袋的拉鏈,一臉嫌棄的看著裏麵已經難以辨認長相的父親,滿意的拉住了拉鏈,他轉身抬起了手裏老舊的56衝,槍口對準著安娜,一旁的年輕男人從安娜的手裏將那把尖刀和手榴彈奪了下來。


    “嗬嗬!原來是個手雷模型!”


    男人將那個保護了安娜很久的模型手雷不屑的扔在了一旁,伸手輕浮的捏住了安娜的下巴,左右端詳著,另一隻手不老實的捏起了她飽滿的前胸,發出了讓人作嘔的笑聲。


    “極品!極品啊!我們果然沒看錯,你這小丫頭,是個玩的好料子!好了!你和我走吧!”


    安娜雖然感覺十分的屈辱,但是她沒有辦法,麵對中年男人強壯的身體,她沒有抵抗能力,隻能掙紮的喊道:


    “你......埋......他!不埋......不.....走!!”


    安娜的掙紮激怒了男人,他伸手直接給了安娜一耳光,力度之大甚至將她打倒在地,一旁瘦弱的小瑪雅想要衝上去保護安娜,卻被男人無情的用手裏的自動步槍掃倒在地。


    看著被子彈打的皮開肉綻的瑪雅,安娜如同死灰一樣的心,萌生了同歸於盡的念頭,她從地上拿起了一塊轉頭,怒吼著衝向了麵前的男人。


    “我殺了你混蛋!”


    安娜憤怒的用俄語大聲的咆哮著們,她踉蹌著衝了上來,兇狠的神情讓那個年輕男人愣了短暫的一瞬間,安娜感覺自己即將得手,但是在她的視野裏槍托在眼前猛地放大,隻覺得腦袋一蒙,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


    “把我讓你背著的子彈都拿出來!現在休息一下!”


    獵人扶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的靠在牆上,一路上並不輕鬆,輻射的襲擾,還有變異動物的阻攔,更讓人無語的是這塊輕度輻射區內沒有被清理過的喪屍,這些攔路的玩意總是會浪費自己的子彈,獵人很謹慎,不願意用砍刀開路,笨拙的防護服讓他不敢太過放鬆。


    191型5.8mm步槍彈是戰前最先進的子彈,在廢土上這種珍貴的子彈往往都是與人或者極度危險的敵人交戰時才舍得發射的子彈,獵人一路上用放在背包裏麵小巧的85式衝鋒槍精確地射殺著周圍的喪屍。


    背了一背包51式手槍彈的方海成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獵人要帶這麽多子彈,短短的兩公裏,就像走了20公裏一樣的艱難,一背包將近2000發51式手槍彈,基本打的見了底,方海成和馮子華就像是無情的壓彈機器一樣,一路為獵人將子彈壓迴彈匣當中。


    越來越靠近輻射遍地的市中心醫院,很少有人踏足的這裏簡直就是一塊喪屍的天堂,還未建成的地下隧道已經走到了盡頭,不得不在汽車廢墟之間和建築物裏麵和喪屍戰鬥,雖然可以看到不遠處第二醫院那高聳入雲的大樓,望山跑死馬,三人感覺一直靠近不了這個地方。


    方海成和馮子華癱倒在這件房屋客廳的沙發內,用微微顫抖的手將一顆顆散裝的子彈裝進彈匣裏麵,彈匣從來都不是隨便扔的消耗品,子彈才是,尤其是在廢土,戰前生產的標準化彈匣公差小,不像戰後的公差那麽大。


    51式手槍彈是廢土最廉價的子彈之一,也是數量最大的子彈,用這玩意清理喪屍很劃算,一路不斷地射擊,讓這支85衝的消音器裏麵堆滿了漆黑的積碳,戰後生產的51手槍彈低劣的火藥品質,隻有這種自由槍機的“鐵管”才能玩得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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