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老娘是母豬?!”澹台凰暴怒,一把將他推開。旋而,伸出手心疼的拂過他微紅的眼眶,輕聲問他,“那百裏瑾宸,你打算什麽辦?”


    他抓住她的手,沉寂了片刻,眸色微定,終於是下定了決心:“有機會,找他談談,若是有誤會,是該化解的!”


    縱然有再多的沒有臉麵去麵對,也必須麵對!否則最終,最受傷的人會是幹娘。而凰兒也會被自己連累……


    草原之上,皎皎月色之下,清冷孤傲之人手持長弓,站在月光之下,仰頭而觀。


    無站在他身後開口:“主上,君驚瀾這次好像是真的生氣了,這次都出來追您了!您……”


    “他要追便追吧,還是你覺得,我會怕他?”淡淡應了一聲,不甚在意。


    無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道:“可是主上,我們這樣做,真的對嗎?要是夫人知道了……而且君驚瀾知道一直都是您在幕後做這些事情,卻沒有戳破,或許他對您並無敵意!”


    “沒有敵意?”那人冷冷哼了一聲,募然迴過頭,那雙月色般醉人的眸比十丈飛雪還要冰寒,看著無,淡淡道,“母親對他偏愛便罷了,他既然占了別人的東西,便該心懷感激。可……十幾年前,他明明看見我盯著那藥草看了許久,眉頭也皺著,便該知道我是對那藥草過敏。卻去對母親說讓我學醫,你以為這是沒有敵意?”


    是了,全天下人都以為他惜藥如命,愛藥成癡,就連母親也這樣認為。卻無幾個人知道,他對藥草過敏,在他學醫之初,任何一種藥粉,都幾乎能讓他唿吸困難,幾近窒息。可最終,卻因為母親那句話,他咬牙將一切都咽了下去!


    “瑾宸,你是極聰明的孩子,這醫術娘相信你一定能學好的,等你學成了,以後也可以幫幫你驚瀾哥哥!”


    這話,像是魔咒一般,從腦中響起,他輕輕一揚手,長弓在空中化成灰燼。眸中的恨意也終於隱下,淡淡轉身,看著那輪明月,輕輕道了一句:“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無聽了他這話,頃刻無言,他總覺得,北冥太子對自家主子似乎是沒什麽敵意,但是學醫的事情,那人卻也實在是太過分,藥粉過敏感染,尤其入了咽喉便是致命的,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一個不察,主上的性命就丟了,可他卻對夫人提出這樣的建議!


    這樣一想,他的表情也冷肅了下來!


    也就在這會兒,又聽得前方那人淡薄的聲線傳來:“他要我學醫,無非是希望那藥粉感染之下,能要了我的命,沒了我,母親便隻有他一個兒子。隻是他到底失算了,我沒死。那麽……既然我沒死,該死的就是他。”


    “可,主上,您有沒有想過,這一切或許是誤會?”這是無困惑了很久的問題,如果君驚瀾是真的是處心積慮的想要主上的性命,甚至刻意去告訴夫人讓主上學醫,那麽為什麽現下卻對他們一忍再忍呢?難道真的是因為愧疚?後悔了自己當初所為?他總覺得,不會這樣簡單!


    這話一出,卻看到前麵的人影,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月色般醉人眼眸掃向夜空,眸中閃過困頓和猶疑,而袖袍下的手,卻也終於攥緊,清冷孤傲的聲線淡薄的響起:“不會是誤會。”


    不會是誤會,也不能是誤會!


    這十多年,他都是憑借著這樣一個一股恨意在支撐著自己,支撐著自己不因為母親的漠視和冷漠而崩潰。如果忽然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誤會,沒有人恨了,那他應該恨誰?恨自己的母親嗎?還是恨上一代的那些他不知曉的所謂恩怨?


    這一瞬間,他忽然亂了。


    如果是誤會,如果真的是誤會,他該怎麽做?


    無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背影,終於輕聲歎了一口氣,開口道:“夫人或許會知道,老主子恐怕已經知道了!”這次夫人來漠北幫君驚瀾救澹台戟,老主子沒來,恐怕也是看出了些端倪。


    他這樣一說,百裏瑾宸的聲線卻忽然變得低沉起來,淡淡道:“無,你知道麽,我希望她知道,也不希望她知道。”


    這話一出,無募然鼻酸,他恍然明白,自己的主子屢屢和君驚瀾作對,不僅僅是為了爭當年那一口氣,也是為了引起夫人的注意。就像是一個不論做得多好,也得不到母親一個正眼的孩子,便想著,如果自己調皮搗蛋,能不能引起她絲毫的在意。可是這調皮搗蛋,就傷害了其他人,所以這恐怕,也是主上一直迫自己堅信當年的事情不是誤會的原因之一!


    他正想著說句什麽安慰一下他,一道黑影忽然從天而降。落到他的腳邊,開口稟報:“主上,皇甫軒的兵馬兵分了兩路,一路往北冥,一路往漠北了!夫人傳信,說……說……”


    “說北冥戰亂,驚瀾哥哥或者國庫不夠充盈,讓我將夜幕山莊的錢財奉上,助他一臂之力是麽?”百裏瑾宸寡薄的唇勾了勾,頭也不迴的淡淡詢問。


    他這一問,那黑衣人還沒說話,無的表情便變得有些不愉!夜幕山莊是老主子交給主上的,這些年來在主上的手上近乎是擴展了數倍有餘,就這般交出去?!


    那黑衣人聽他這一問,終於低下頭:“是!”他心中也奇怪,夫人那個一個愛財如命的人,怎麽這樣舍得。


    “知道了,你派人去送吧。”寡薄聲線聽不出絲毫溫度,竟是頭也不迴的開口吩咐。


    “是!”黑衣人退下。


    無卻上前一步:“主上,那是我們數十年……”他不是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夫人這麽做未免太偏心了些!


    他話未說完,前方之人已經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微風撩起他如墨的長發,沉如夜色,那聲線也如同雲中歌一般清冷動聽,吐出的話,卻極為落寞:“無,我早已不爭了。”


    不爭了,是因為早就死心了。


    君驚瀾不需要做什麽,就能得到母親所有的關注。而自己不論做什麽,她都視而不見。他早就不爭了也不再奢求了,隻是仍舊有怨,仍舊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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