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低沉黯啞,「你問。」


    江雅芙抬起下巴,抿了抿唇,黑暗讓她自欺欺人的掩蓋住了羞恥心,「你說……我打扮之後和許展顏誰更漂亮?」


    原來她還記得荷花宴那天那兩個人的對視呢,女人在這上頭的心眼兒得多小。


    時沛被問楞了數秒,然後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一陣狂笑,覺得她實在是有點兒可愛,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江雅芙惱羞成怒,「你笑什麽?很可笑嗎?」


    時沛強壓著笑意,顫抖著的說道,「不可笑不可笑,那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好了!你不用說了。」江雅芙說完扭頭就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她問的明明是一道瞎子都能迴答出來的問題,就算他說自己更漂亮那也是假話。


    可他沒正麵迴答,她就是心裏不舒服!


    時沛追到門口,想要拉她的胳膊,沒拉住……,江雅芙比他快一步,推開門出去了,月光讓二人的身影變的清晰。


    他趕緊跟了上去,邊走邊問,「你在生氣?」


    他還問?


    時沛不依不饒,「真的在生氣?為什麽?我說錯什麽話了嗎?」他下意識的覺得肯定是自己之前做錯了什麽得罪了她,半點沒覺得剛才的話有什麽不妥,畢竟她不是一個會使小性子的人。


    這一問更讓人窩火,偏偏她又不能把話說清楚,和他這種直腦子的人也解釋不清,真要是和他辯起來反倒像是她多在意似的。


    江雅芙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孩子氣了,不符合她一貫的作風。隻是室內的黑暗,突來的旖旎氛圍讓她不由的矯情起來,想要鼓起勇氣邁出一步。


    她想,一對男女若是兩情相許應該是允許問些無理取鬧的問題吧?


    她沒經曆過,二十年都沒做過的事,剛才卻情不自禁的做了。


    「沒生氣,外麵太冷了,我想歇著了。」


    時沛蹙著眉,有些搞不懂女人的心思了,就算天皇老子估計也摸不透。許展顏是京城公認的第一美女,必然是比她漂亮啊,難道他睜著眼說瞎話她就會開心?


    他可以想象,如果他說她比許展顏漂亮,她也不會開心的。她會覺得他是做了虧心事才故意這麽說的,會覺得他是忘不了許展顏故意逃避。


    時沛一路無言,苦思這個難解的命題。


    江雅芙見他如此沮喪,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小題大做了,打破了沉默,「明天叫人把那些書都搬進房裏來,我要整理一下,就那麽放著早晚喂了老鼠。」


    時沛愣了下,聲音裏帶著一絲恍惚的不確定,「你肯看我找來的書?」


    二人這時候已經走迴了院子,江雅芙站定,對他說道,「我看的一直是書,不是人。」


    看的是書,不是人,不是……禇羲?


    時沛來不及思考他是如何暴露的,一陣狂喜衝擊著他的五髒六腑,叫他直想跑上幾裏地再大喊幾聲。


    等他緩過神兒的時候,江雅芙已經朝正房走去了,他幾個大跨步趕到了她身邊,眼神欲言又止。


    江雅芙瞟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利用我手下的人,壞我的事,我沒罵你就不錯了,你還想怎麽樣?今天可不是你迴房的日子。」


    時沛厚著臉皮笑道,「嗬嗬居然這麽快就被你發現了,雅芙,其實這件事不能都算我的錯吧?咱們能不能先不提這個了?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我想迴正房睡覺。」


    江雅芙不說話,繃著臉看著他,臉上寫著五個大字,‘給我個理由。’


    「你不知道,我睡的那間房夜裏窗戶進風,睡著睡著就凍醒了。」


    堂堂鎮國公府的屋子漏風?


    「用火盆。」


    時沛接道,「一個火盆不管用,兩個又太憋悶了。」


    「那你就換一間房睡。」


    「其實也不是冷的事,可能是這段時間幫你挑些誌怪書籍的緣故,夜裏總是不安生,感覺陰風一陣陣的……雅芙,你說世上有沒有那些東西?」


    江雅芙隨著他的話頸背繃得挺直,唿吸都不敢太大了。她看那些書,不管裏麵的主角是何東西,都是一律帶入人的情感去看,從不把書中描寫的形象聯係到現實裏,書裏的東西就是書裏的,現實裏到底有沒有,她還真沒細想過。


    「你糊弄鬼呢?你是天生的殺神,真有那些東西也會被你給嚇跑。」


    她說著就要開門進屋,時沛這迴卻先她一步,竄進了屋裏,「殺神那也是以後的事了,我現在隻是個世家公子罷了,反正這幾晚我是覺得不對勁,連我都害怕了,你就不覺得害怕嗎?」


    「我我才不害怕呢,再說我還可以叫孫媽媽過來陪我。你快走開,我要睡覺了!」江雅芙進了屋子,衣服都沒脫,就坐到床上,裹緊了被子,表麵上好像是剛才出去冷著了,實際上這樣能增加許多安全感。


    時沛既然已經進了屋,就斷沒有再出去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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