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扶著勉強能走路的老二孫福離開紅家班往迴走。這一路上,誰也不說話。老三楊惠實在憋不住了,停下腳步看著賀傑道:“老大,就這麽走了,老二就這樣讓那個娘們給收拾了?”


    “那你還想,還想咋地?”賀傑看看他問。


    “那這不是白來一趟嗎?啥也沒問出來,大冷的天,吃沒吃的,喝沒喝的,還他媽差點搭上老二一條命,難道,你就真的那麽怕這個娘們?”楊惠有些不滿的看著賀傑問。


    賀傑皺了一下眉頭道:“你就說你啥意思吧?”


    “啥意思?反正不能這麽就一走了之,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咱哥四個還不得丟大臉了?說啥也得讓劉媚這娘們……”楊惠的話還沒說完,在他們身後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夾雜在風聲裏,讓人聽了如同野鬼哀嚎。


    老四**快速抽出槍問道:“什麽人?在那裝神弄鬼的,再不出來,老子一槍要了你的狗命!”


    賀傑轉過身一把拉過**:“老四,別胡來”


    老三和老四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賀傑齊聲問:“老大,你聽出是誰了?”


    賀傑沒有理會二人而是衝著發出笑聲的遠處喊道:“想不到在這裏能遇上你?老兄久違了!”


    **看看楊惠,楊惠搖搖頭,賀傑說著衝著遠處一抱拳:“老兄還不現身嗎?”


    隨著賀傑的話音,從前麵黑暗處慢慢走出一人,形同枯槁,在風中向前移動著,仿佛一陣就能把他吹走。


    **和楊惠睜大了眼睛看著慢慢走過來的人,老二孫福則蹲在地上低著頭,喘著氣,劉媚的追魂骨讓他的傷口處還在隱隱作痛。


    “賀老虎,一別數年,真是想不到能在冰天雪地的哈爾濱再次相見啊?賀老弟一向可好啊?”黑影說著已經走到了他們四人麵前。


    待這個黑影走到麵前時,楊惠和**這才看清楚這個人,見此人身材瘦高,戴著一副眼鏡,一雙眼睛如同蛇眼,肥大的棉袍穿在他身上儼然一個棉布口袋把他裝了進去,隻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口沿上搖晃著。


    賀傑打量了一番此人笑著說:“老安,看來這東北的小米也沒有把你養肥養壯啊?”


    “我安亦然這副身板,這輩子不會有什麽變化了,但是,好在啥毛病沒有,托福,托福了”黑影自報家門說道。


    “安亦然?”**看看楊惠,楊惠搖搖頭低聲說:“老大沒跟咱說過”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賀傑說著拉著安亦然指著**和楊惠說:“這是我的兩個兄弟,他是老四**,這位是老三楊惠,對了,還有老孫”


    安亦然微微點點頭對賀傑說:“這裏不方便說話,幾位跟我來”


    賀傑四人跟著安亦然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彎子,走了足足有十幾分鍾,安亦然把他們領進了一個小院,關上門後,帶著他們進到屋裏。


    屋子不大,裏外兩間,但是異常幹淨整潔,而且非常暖和,火炕燒得烙屁股。安亦然進門就說:“把受傷的抬到炕上去,暖和暖和,多烤烤熱炕頭就好了”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把老二孫福抬上炕,安頓好他,這才坐下來。


    **和楊惠還是有些戒心的看著安亦然,安亦然一笑說:“你們不用擔心,這裏沒人會來,你們幾位就安心的踏實的住在這裏吧,不要再迴那個官升客棧了,你們早被人盯上了”


    賀傑看著他點著頭:“老安,謝謝你啊!”


    “跟我就不用客氣了,你我這麽多年的交情,還談什麽謝字”安亦然說。


    賀傑看看**和楊惠說:“你們聽我說過彼岸花吧?”二人相互看看點點頭。


    “他就是彼岸花組織中的葬花人”賀傑指著安亦然說。


    **和楊惠全都一愣,二人看著安亦然,安亦然的臉抽動了一下,眼珠快速轉動著說:“那是過去了,不值一提”


    “你謙虛什麽呀?老安,別人不知道你的本事,我老賀可是清楚的很呢”賀傑看著安亦然說。


    安亦然搖搖頭:“我現在是國立高中的副校長,和你說的這些沒有絲毫關係了!”


    “安校長,哈哈,那你是怎麽知道我們來哈爾濱的?又咋知道我們住在哪?又咋知道我們今晚去幹啥呢?”楊惠看著他問。


    賀傑拉了一把楊惠低聲說:“你問的這些問題太簡單了,他是軍統中最為有名的諜報高手,潛伏在哈爾濱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別說咱們這點事,恐怕他知道的更多呢”


    “老弟你過獎啦,我還真不知道別的事情,你們來,去找誰,我是知道,但是也剛知道不久,這還是有人暗中告訴我的,否則,我也不知道,也就不可能救了你們幾位了”安亦然說著站起身看著賀傑說:“那個客棧你們是迴不去了,在這裏臨時住幾天吧,另外,有人讓我告訴你,明天的聚首取消了,時機未到,風險很大,所以暫時取消這次聚首活動。至於你關心的東西,在你走之前,會有人給你備好送到這裏來,你拿到後便帶著你的人盡快離開哈爾濱,以免夜長夢多!”


    賀傑聽安亦然這麽一說不由得站起身道:“你說啥?聚首取消了?什麽他媽玩意啊?害老子大老遠跑來,說取消就取消了?這不是耍老子玩嗎?”


    “耍你總比讓你丟了性命好吧?”安亦然看著他甩出一句話來。安亦然說完走到門前迴過頭來:“你們最好不要出去,否則一切後果你們自己負責,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另外,老賀,吃的喝的這裏都有,在西邊那個柴棚子裏,你們自己去弄吧,我先走了”說完推開房門走出去。


    賀傑連忙追著出來問:“老安,那你啥時候再來呢?”


    安亦然頭也不迴的說了句:“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


    看著安亦然頭也不迴的走出院子,賀傑歎口氣道:“還是他媽的這個樣子,神神秘秘的!”


    “老大,他到底可靠不可靠啊?”楊惠追出來問。


    “不可靠,那你給我找個地方去!”賀傑沒好氣的說了句。楊惠看看他說:“可別讓他給咱們坑了,把咱弄到這個地方來,他再去報告**,給咱來個一勺燴,那可就他媽完蛋了。”


    “放心吧,我了解他,他不會的”賀傑看著楊惠說,但是心裏卻在打鼓,賀傑暗暗給自己定了一個時間,三天之內,三天之內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立馬離開,就用這三天時間賭一把,即便是賭上性命也認了。


    安亦然把賀傑他們安頓好之後,這才放心的走出小院子,沿著來路一步三搖嘴裏哼著小曲往迴走。走著,走著,安亦然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他停下腳步迴頭去看,除了夜色和被風吹起的殘雪,其他什麽都沒有。


    安亦然繼續往前走,但是他還感覺身後有什麽在尾隨著自己,這讓安亦然不由得緊張起來,腳下加快了步伐,走著,走著,狡猾的安亦然突然停住腳步轉迴身往迴走。


    安亦然的這一舉動,讓這位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跟蹤者一時間有點無措,就在她決定現身露麵的時候,一個人一把拉住她,捂住她的嘴將她拉進了一個胡同裏。


    這一突發情況讓她不由得心中一驚,剛要做出反抗,那人低聲道:“是我”


    “肖大少爺”


    那人鬆開捂住她嘴的手看著她點點頭:“劍翹,你剛才是要迎著他過去嗎?”


    施劍翹點點頭:“這家夥太狡猾了,我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折返迴來!”


    “你看看,他又轉身迴去了,他突然折返迴來就是想證實一下是否有人跟著他,如果你迎著他出現,那就證明了他的判斷,現在你再看,他這不還是順著來路往迴走了嗎?”肖劍白看著施劍翹說。


    “肖大少爺,你咋在這裏?你咋知道俺在跟著這家夥呢?”


    “上次你不就說了嗎,是徐大姐安排你做的”肖劍白說。


    “俺是問你今晚你咋知道的?”施劍翹問。


    “我是跟著那幾個家夥來的,後來才發現這個安亦然也在跟著他們,索性我就跟在他後麵了!我知道你也在,因為我能感覺出來”肖劍白看著她說。


    施劍翹臉色一紅低下頭:“感覺?啥感覺呀?”


    “你的氣息,味道我都能感覺出來”肖劍白說。


    “那現在咱們咋辦?”施劍翹看著肖劍白問。


    肖劍白想了想說:“先迴去,我要跟局裏匯報一下再說!這樣,劍翹,你也跟我迴去,徐大姐也想見你,聽聽你這些天來對安亦然監視的情況”


    施劍翹想了想說:“那好吧,我這就跟你去,那這個人不跟了?要不我們先把他抓了再說吧?”


    肖劍白聞聽此話笑了,施劍翹看著他不解的問:“你笑啥呀?”


    肖劍白看著她說:“抓不抓,不是咱倆就能定的,你明白嗎,咱要先迴局裏匯報完了,聽上級領導的安排,是抓還是繼續監視,都要統一安排和布置,你懂了嗎?”


    施劍翹想了想點點頭:“那你監視的這幾個人咋辦呢?”


    “他們暫時不會有什麽動作,我們馬上迴去匯報完了就知道下一步的安排和計劃了”肖劍白說。


    安亦然返身往迴走,然後停住,再返身,都沒看到一個人影,除了唿嘯的風聲就是漫天飛散的殘雪。安亦然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這鬼天,風這麽大,害的老子總是聽錯”


    安亦然迴到自己的住處時,已經是後半夜三四點了,安亦然疲憊的和衣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的說:“快了,快了,快要熬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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