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播放音頻裏依舊是那首《fish in the pool》


    書言麵無表情中夾帶著絲絲冷漠,已褪去年少的稚嫩,不再是那個跟在她屁股後麵哭鼻子的脆弱小孩,對麵女人心然一顫,有一瞬的吃癟,愣了許久都憋不出一句話。


    “我竟沒想到,你還有這般造化。”


    這種話從別人口中脫口而出,也許是一種憤憤不平的褒獎,但薑敏絕不。


    書言也不服輸,冷然道“你知道就好!”


    女人用勺子攪拌著眼前的咖啡,過了一會,斂起自己的不屑,換成一副為你好的嘴臉“溫書言,好歹我也是你媽,不怪我這個做媽的沒提醒你,女人的青春就隻有短短的那麽幾年,像你這種階層的女人滿大街都是,你以為他會把你當寶?真的會娶你?”


    也不知道哪一句話觸碰到書言的逆鱗,書言眸眼一愣,手指一顫,險些溢出杯中的咖啡。


    明明很細微的變化,卻被薑敏極其敏銳地察覺到。


    他們果然隻是酒肉男女!


    薑敏唇邊微勾,有些得逞地笑了起來“所以說,聰明的女人能撈多少就撈多少,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他覬覦你的美色,你貪圖他的錢財,公平交易,各取所需,誰都不比誰高貴,雙贏的局麵,不是很好嗎?”她語音一頓,又道“隻要不越過那條線都可以。”


    這種話術極其瞧不起人,書言懶得再跟她廢話,站起身準備要走“你說完了嗎?說完我可以走了嗎?”


    孩提時期直至青少年,書言都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為何會如此厭惡自己,那時候她還不懂,總想著做些討好她,迎合她的事情,可每每換來的卻是一頓打罵,之後認清現實的書言,也隻不過是個可憐人,她祈求薑敏的憐愛,哪怕隻是零星的一點點,可這種事情從未有過,委屈受夠了,心自然就涼了。


    “念在往日的情分,你幫幫我,這是最後一次。”見她要離去,薑敏語氣服軟,眸中含著請求。


    書言抬出去的腳一頓,眉眼間有疑惑,平靜道“我想我應該沒什麽能幫助到你的地方。”


    “你有。”


    書言盯著她,不苟言笑。


    薑敏卻眉峰微挑,灼然地笑了起來“你先坐下,我逐一跟你分析。”


    書言定住,而後真的就聽話地坐了下來,眼前這個人畢竟是她的媽媽,書言再硬的心,也無法做出決絕的事來。


    薑敏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眸中含恨,卻不敢過於外露,她徐徐道來,講述著自己收拾行李,離開清水鎮的各種際遇與後續。


    幾經轉折,她來到了江城,認識了一個男人,也就是現在的丈夫,她的丈夫開了一間矽膠廠,後來做得有聲有色,成功擠入富人圈,有道是,麻雀雖小,卻是五髒俱全。現在在江城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她講到最後,話鋒一轉,忽然兩眼泛著淚光,悲戚哀傷道“書言,我們公司最近積攢了一批醫用明膠成品,再銷不出去,便會過期,我想讓你引見一下美林製藥廠的胡總談下這單生意,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書言沒想到,那個欺軟怕硬的薑敏,有一天會低下她高貴的頭顱來請求自己,可惜這種待遇,此刻的她無法消受。


    “薑敏,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不是我不肯幫你,是我壓根就不認識美林製藥廠的胡總。”


    薑敏一笑,眉眼淡定“我當然知道你不認識美林製藥的胡總,不過……”她瞳仁一轉,帶著點不懷好意,神情曖昧道“不過嘛,你認識宏澤集團的顧總,不是嗎?”


    書言的手猛然一晃,險些打翻眼前的咖啡“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通過你認識一下胡總,你現在是顧景承手下的秘書,他最近和美林製藥廠的胡總有著非常密切的來往,我隻需你把他的行程和聯係方式告訴我,談下這筆買賣,過後我定會付你相應的報酬作為答謝,這單交易明賺不賠,你不會有任何的損失,你覺得怎樣?”


    書言隻覺得有點好笑“你也知道,我隻是他身邊的一個小小秘書,他工作上的事還輪不到我來插手,更別說讓我給你引薦人脈這種越軌之事了。”


    薑敏也不在意,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正紅色美甲,滿臉不屑地道“是嗎?你現在都是他女人了,稍微吹吹枕邊風的事,你說你無能為力?這種話我會信嗎?”


    “信不信隨你,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她準備起身,想要離開。


    忽然,薑敏揚起一隻手,猛然拍在了圓桌上,那聲音清脆又嘹亮,紛紛引來前後桌與過路人的探頭探腦。


    “溫書言,我告訴你,今晚你休想離開這裏,隻要你人出了這個門店,我保證你跟他的那些照片準時發散到各大網絡平台,魚死網破,反正我們廠裏積壓的這批貨再賣不出去,就會麵臨破產的風險,我們大家誰都別想活了。”


    她瘋一樣地吼出來,這張嘴臉還真是醜陋,無論是從前,亦或者是現在。


    “薑敏,你也不用威脅我,不是我不肯幫你,正如你剛才所說,像我這種女人滿大街都是,他並不會拿我當迴事,即便你把我們的照片傳到網上,最終的結果也隻是我身敗名裂,引咎辭職而已,他並不會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你不覺得你這樣的威脅很可笑,也很幼稚嗎?好呀!那我們大家幹脆都不要活了。”


    薑敏聽完,淩厲的麵容立馬垮了下來,她頃刻放低姿態,眯眼折中道“你這丫頭,說什麽胡話,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什麽活不活的,我當然想大家都能過好啊!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如果你爸還活著,我都不敢想他會有多欣慰呢。”


    聽到薑敏用亡者作為手中的感情牌,書言眉眼驟冷,聲線倏然提高了兩個分貝“你別提我爸,你沒這個資格。”


    爸爸死前的畫麵是自己永遠揮之不去的傷痛,她現在之所以這般恨薑敏,很大部分原因,薑敏當年離家出走的時候,是卷錢而跑的。


    她帶走了他們家裏所有的存款,才導致爸爸的病情拖延,日漸惡化,最後不治身亡,拔管而死。雖然薑敏不是直接原因,但她有不可撇去的間接作用。


    她的爸爸死了,而她薑敏卻過得這般好,甚至連一點對亡者牽掛的話都沒有,現在戲都不想演了,直接對自己攤牌,開口就是威脅。爸爸這麽愛她,卻換不來她絲毫的憐憫與懷念,這個世界公平嗎?


    銷售不出去,就會破產?


    她恨不得她立刻馬上原地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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