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假成真?”


    緣性睜眼,眼神驚疑不定,看著黑貓。


    攝魂王貓行虎步,貓頭高高揚起:


    “想當初本王在這牢裏可是丟了大臉,不料我竟能成功,那木魚已在養龍潭裏,嗬嗬!”


    “貓哥,你看這和尚吃癟的樣子!哈哈!”


    這兩個正嘲笑,緣性壓下驚疑,忽然收了表情,閉目端坐,再也不說話。


    小參精見此:


    “貓哥,他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服了?”


    黑貓笑道:


    “這賊禿還試我定力,要我引他開口,也罷,待本王跟他打個機鋒。”


    黑貓當即理了理嗓子:


    “咳咳,緣性你聽著,


    “木就是木,魚就是魚,色就是色,空就是空,黑貓有道,化木為魚,和尚無緣,不知木魚。”


    說完,隻見那緣性身子一抖,但仍閉目不說話,黑貓也不管其他,隻說:


    “看他能參透不,我們做耍子去。”


    待黑貓慢慢踱步離開,渡空問道:


    “師侄,什麽木魚真魚?”


    緣性掙紮良久,開口苦笑,道:


    “師叔,恐怕三百年滿後,我還出不得這妖牢,這攝魂王看來斬了執念,我若不能在牢中放下他這什麽機鋒,反倒要生執念,出牢也無用,厲害啊,青猿王。”


    “嗬嗬,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熊石的怪聲傳來,兩個和尚也隻是皺眉,並不理會。


    話說攝魂王與小參精離開後,那小參精眨眨眼,問道:


    “貓哥,今天去哪玩?”


    攝魂王道:


    “我要去找蒼狼子,以前答應他的太陰煉形,還沒跟他說明白,你要去麽?”


    小參精頓時從貓背上跳下來,擺擺手:


    “貓哥你去吧,丹房煙火氣太重,我就不去了。”


    黑貓也不疑他,點點頭,化成兩丈妖軀,駕妖風往托雲峰丹房去了。


    見攝魂王走遠,小參精這才點頭,往養龍潭而去,他也有些天生的土木類遁法,這些年更加純熟,不多時就到了養龍潭邊上。


    眼見四周並無巡邏妖兵,小參精伸手在褲兜裏摸了摸,掏出來一個小木船,比他人還大幾倍。


    小參精將這木船放到水裏,跳上船,也運起法力,船慢慢往水裏去。


    他正在船上坐著,忽然不遠處水麵嘩啦一響,冒出一個水牛頭來,正是盤水。


    “小參精,又來偷魚?今日隻有你一個?”


    “亂說!我來劃船玩!”


    盤水也不說話,又迴到水裏,讓幾個妖兵退了,自己遠遠跟著這小木船。


    不多時,小木船到了青葉魚放養附近,停了下來。


    盤水雖然隔得遠,但畢竟散仙境,正看那小參精獨自一個,怎麽破禁法偷魚時,忽然聽見小參精低聲喊:


    “兒子!兒子!你爹來了!”


    盤水:?


    盤水正疑惑,忽然見一條巴掌大小魚穿過禁法,到了那小船邊上,隻能壓下心中疑惑,且看著。


    小參精在船上喊了好幾聲,才看見那木魚遊過來,連忙從褲兜裏掏出一株中品靈藥,道:


    “兒子,吃飯!”


    那木魚呆了呆,道:


    “爹,我還小,吃不了中品靈藥,有沒有下品或者不入流?”


    那小參精一拍腦門:


    “兒子,是爹弄錯了,我小參精也是第一次當爹,你不要生氣。”


    於是把這中品靈藥收起來,在褲兜裏摸了好一會,才摸出一株下品靈藥,兩株不入流:


    “你想吃哪個?”


    木魚甩了甩尾巴,高興道:


    “爹,我要吃那個不入流的果子,吃了夠我好久!”


    小參精於是把另外兩株靈藥收起來,彎腰將果子喂到木魚嘴裏。


    “兒子,吃飽了可不要在潭裏亂吃東西,小心被你二爹釣起來!”


    二爹?不是一爹一媽麽?木魚也不多想,就點點頭:


    “爹,我吃飽了。”


    “嗯,你去玩,要小心,別被抓到了。”


    “沒事,我雖然修為低,其實也挺厲害的,爹,那邊有頭水牛在偷聽我們說話。”


    小參精一驚,又安心:


    “沒事,那是巡水將軍盤水,他是大王手下最老實的,不會亂說,你去玩,以後我有空就來給你送飯,今天就先走了。”


    “嗯,謝謝爹。”木魚點頭,看著小參精坐船離開,又看了一眼遠處盤水,這才迴到圈住青葉魚的禁法內。


    小參精坐船離開,盤水又冒出來:


    “嗯,小參精啊,最近本將軍發現,這養龍潭邊,有一種不入流靈草,但是太少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培育,聽說你懂,這個…”


    小參精怒道:“好你個濃眉大眼的水牛妖!我還以為你跟黑牛將軍、鐵牛一樣厚道老實!”


    “我聽說攝”


    “好!每年幫你養一株草,不能再多了!”


    “多謝多謝,反正你幫鐵牙也是養,幫養龍潭,也是養,此事我一定不泄露分毫!”


    待小參精離開,盤水這才沉思,若非那草確實對自己極有益處,也不會使出這種辦法,不過既然做了,就要做好,以後還得好好看護那條木魚。


    如此,一年就過去了,這期間,攝魂王開始閑著沒事就釣魚,但怎麽換餌都不上鉤,氣的暫時歇了心思,隻當木魚防備心重。


    穿雲峰頂,青猿早已經將那壬水沉銀洗刷的差不多了,隻剩最後一點功夫,此時終於完成。


    青猿站起身,一揮手,將撈月潭裏的水攪動起來,那水有神通法力加持,不知帶有多少斤力氣!


    隻轉了一圈,就將撈月潭內磨的光滑透亮,棱角凹凸全無。


    青猿再運一絲法力,將潭水和碎砂卷到潭外,這才運大法力,將那沉銀淬煉,不多時便煉成了銀精。


    然後灌注心神,把這一團銀精捏成碗狀,輕輕一放,這碗慢慢變大,落到潭裏,正與撈月潭形狀配合無誤。


    接著按八個方位,仔細認真刻錄禁法,都是鎖元、定氣、固形之類。


    如此日夜不歇,又忙了半年,那碗八個方位,都有複雜禁法,料想足夠了,這才停下,運法力傳音:


    “蒼狼子、雲中君,速來穿雲峰頂。”


    不多時,二妖到了撈月潭邊拜下:


    “大王,何事吩咐?”


    “大王,我正想開爐,不知什麽事?”


    青猿指著銀色大碗:


    “過來看,本座要以靈酒做潭水,運神通,撈月成丹。


    “蒼狼子,本座雖然也知煉丹之法,但遠不如你常年煉製,你看用什麽靈酒最好?這禁法是否需要改動?”


    兩妖聽了,各自沉思,片刻,那蒼狼子道:


    “大王,以我經驗,若要以月華為丹,靈酒越純粹越好,或者萬種混雜,不偏不倚,這才能固形。”


    巡風將軍雲中君也開口,道:


    “大王,嶺中諸多靈酒,少有單一靈藥釀酒,不如都用,再添入凝元果做主藥。


    “前些年有專司釀酒的管事提議,以凝元果釀酒,但凝元果太少,所以並未釀造凝元酒,如今倒是可以一試。”


    青猿點頭:


    “既如此,你去取酒來,本座倒是留了幾顆凝元果。”


    “是。”


    待鷹妖離開,那蒼狼子又說:


    “大王,先前攝魂王跟我學煉丹,送了我太陰煉形之法,或許也有些用。”


    “哦?太陰煉形,這名頭不小,攝魂王竟然曾經有過如此機緣,你且說來。”


    蒼狼子點頭:


    “太陰月華,純陰之氣,有質素易而無形,分出素易,先定質,再定素,再定易,合一再分,逆轉九元而成形,查缺漏,補…”


    待蒼狼子念完,青猿略點頭:


    “有此法,本座又增兩成把握。”


    不多時,鷹妖來了,放下幾十個酒壇:


    “大王,嶺中好酒都在這裏,最少也是百年靈酒。”


    “嗯,你等去吧。”


    待兩妖離開,青猿又將自己從太陰煉形中悟到的法門也刻錄到銀碗中,四處調整,又用了半月功夫。


    正要放酒,又想起渡空那缽盂裏的佛禁,於是又改了十來日。


    此時終於初定,運起他那太乙境無窮法力,將這碗煉了三日,所有禁法合一,融合到碗裏。


    這一日正午,青猿看了看太陽,閉目養神,今夜月圓,正是時候。


    待到傍晚時,青猿揮手將所有酒壇開封,法力引動酒液,全都灌入碗中,倒也剛好七分滿。


    接著梳理酒液,將這靈酒捋的靈氣順了,這才取出三顆凝元果,放入其中,以法力化開。


    不多時,那一絲凝元道韻化入其中,青猿又用法力,將此時才結出的一些酒渣酒糟,雜亂藥氣,以那三顆全無效力的凝元果收住,從酒液中取出來,靈焰燒盡。


    此時碗中酒液靈純如一,幾乎有凝結之勢!


    再等了等,月上高天,這撈月潭中映出一輪明月,明亮亮,光流轉。


    青猿運起神通法力,伸手往潭中月影一撈!


    霎時間從酒液中撈出一枚靈丹!


    形如明月,色銀白,內有純淨月華流轉!


    將這枚靈丹吞下,隻覺一股涼意洗徹周身,如炎日飲冰水!


    渾身靈氣順暢了一點,那三百六十五顆妖丹,這時略變小了一點!


    仔細算來,從凝結三百六十五顆妖丹之日起,到太乙凝元宴期間半年多,妖丹大小變化足有九次才停止,如今又再動!


    青猿此時知道,這丹藥比單純吸收的月華都要好許多倍,於是再次運轉拿月神通,無窮法力一撈!


    啥也沒有。


    那頭頂明月依舊在,青猿也依舊能吸收月華,但卻撈不出月亮了。


    “如此奪天機,每日一次已經是夠了。”


    沉吟一會,青猿自語道:


    “此丹於滿月之日撈出,當名太陰月華丹,且待明日。”


    第二日,月缺,待月亮高時,青猿依舊伸手一撈,手中又有了一枚如月般靈丹,隻是色澤稍暗淡,依舊圓滿,內有月華流動。


    青猿將丹吞下,效果比昨日略差些,但也很有用。


    “此丹當名少陰月華丹。”


    “但如此每日都要撈月,卻也不能專心修煉。”


    青猿閉嘴,暗道:


    血脈神通還不能徹底掌握,需要磨煉感悟,最好搞個自動煉丹,把這碗煉成真正的寶貝。


    既生此念,青猿於是端坐潭邊,隻每日正午看看太陽,每天晚上撈一枚丹,其餘時間都凝練那拿日月、縮千山的通臂猿猴血脈,感悟自己血脈神通的道韻。


    如此一年又過去,這一日,黃虎兒來報:


    “大王,那緣性牢獄之期已到,是否要放他和渡空離開?”


    青猿於是睜眼起身:


    “自然,本座還要解開這二人的禁法。”


    “你去叫硬骨來。”


    “是!”


    不多時,兩妖到了,青猿指著撈月潭和凝元果熟道:


    “今日起,加強峰頂守衛,任何生靈不得靠近撈月潭十丈!”


    “是!”兩妖齊聲接令。


    青猿駕風離開,那黃虎兒歎道:


    “硬骨,你倒是有福緣,得大王看重,大王看來在煉什麽寶貝,竟然不叫我獨自守著。”


    “想來這寶貝比凝元果樹還要緊,我正好為您分擔一二。”


    不說這兩個守在撈月潭邊,青猿駕風頃刻到了妖牢。


    “拜見大王!”


    一眾妖兵校尉行禮。


    青猿點點頭:“都起來。”


    走進妖牢,熊二和白狼行禮拜見青猿,那渡空則道:


    “猿妖王願放我等離開麽?”


    青猿也不管熊二白狼或者熊石,一揮手,將渡空和緣性兩個人的牢門打開,點頭道:


    “正是如此,說放你離開,就放你離開。”


    渡空定了定心,走出牢門,青猿伸手在他身上一點,解了禁法。


    這渡空運轉法力,才真正鬆了口氣,將懷中缽盂托在手裏:


    “緣性師侄,還不走?”


    “師叔,請去吧,我已被攝魂王牽住執念,就是迴了紅楓寺也無用,請稟報主持,緣性若能解脫領悟,可見如來,貧僧不能走。”


    “嗬,有趣。”


    青猿笑了一聲,也不管他走不走,解了他身上禁法,對渡空道:


    “既如此,你還不離去?”


    渡空不敢多留,歎了一聲,出妖牢,駕佛光離去。


    青猿正要走,忽然聽見聲響:


    “篤、篤…”


    定睛一看,竟然是熊石在敲木魚,這次是真的一副木魚了,不是木頭雕成的魚。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大王,我悟了!”


    此時緣性起身,在牢裏把門關上,青猿則走到熊石麵前,看了看他:


    “悟了就好。”


    說著,又給妖牢加了一種禁法。


    原先關攝魂王時,妖牢已經有“拘神、定氣、鎖元、祛煞”等禁法,此時看熊石古怪,又認真加了“滅魔”禁法。


    加完禁法,青猿這才又看了看敲木魚的熊石,轉身離開。


    待青猿離開,那熊二和白狼忽覺熊石念經聲音沒那麽怪了,木魚聲也小了。


    緣性歎道:


    “熊石,你命大。”


    …


    如此,青猿自然是安心迴到撈月潭邊,琢磨著將神通道韻也煉入那銀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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