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膽!一個區區羅漢,敢來赴宴!”


    “那和尚,莫汙了這雲毯,你與本王到嶺外一戰!”


    渡空和尚正與兩個手持兵器的元砂境妖怪飛到養龍潭,就有許多妖怪挑釁,包括剛剛從東麵來的見斑王、北麵來的黑爪王。


    渡空隻是不理,將佛光停到雲毯上,尋了張偏西的木案坐下。


    黑爪王不依不饒,起身來到渡空木案前:


    “小禿驢,走,讓我揍你一頓!”


    渡空仍舊不說話,隻是將缽盂祭出,懸在自己頭頂,跌坐雲毯之上,雙手捏不動根本印,無聲低念《明王經》。


    我心不動,現慈悲菩提,能斷惡修善......


    他這模樣,竟然也有一分高僧氣派,黑爪王見了,不由心頭火起,眼見此時來客不多,正主也不在,當即運法力,一爪拍在渡空缽盂上!


    砰!


    隻聽聲響,那金碗卻不動,黑爪王見雲毯上一眾大小妖怪都看過來,怕驚擾了太乙,落得個擾亂宴會的罪名,於是迴去自己那案前坐下。


    卻說這渡空不過散仙境羅漢,縱使這缽盂有些神通,怎能擋住黑爪王真仙一擊,毫無異樣?


    原來他胸口衣服裏卻夾著一片紅色楓葉,這是海慧主持猶豫多時,才取出來交給他的。


    剛才黑爪王一爪拍來,憑他自己的法力,缽盂不碎也要被拍落,但這楓葉中卻湧出法力,這才讓他撐住,也是如此,渡空才敢來這群妖匯聚之處!


    黑爪王坐下不久,另一個見斑王也是躍躍欲試,正此時,西方雲中君通報:


    “兩色山食鐵王、白雲王、青陽王三位妖仙來賀,獻禮三株仙品靈藥!請!”


    這三位妖仙乃是西南而來,本要從南入,那白雲王乃是一個鷹妖,天生擅長遠視,眼力極好,他先看了南麵許久,然後又看西麵,見西麵迎賓的也是個鷹妖,忽然就攛掇著兩個同伴走西麵。


    這三位妖仙剛到養龍潭坐下,那見斑王已經是忍不住了,也到了渡空和尚麵前,同樣全力一爪拍出!


    又是一聲響,見斑王道:


    “這什麽破碗,這麽結實。”


    說完,他也轉身迴座。


    此時有白風山虎妖王道:


    “哼,他這神通,隻要心不動,法力足夠,我等真仙莫能動他。”


    見斑王聞言,轉身一看,隻見靠北一處木案坐著一個人,虎目如赤金,眉須皆白色,身穿道袍,目不斜視。


    見斑王看他周身妖氣滾滾,知道這是個化成人形的虎妖。


    一般妖怪修成元砂之後就能化形,但多數都喜歡本體,變化身體也留個本相頭顱,隻有一些太乙境,因為先天道體之形而略微受益,才常化人形。


    “哦?莫非他修的是不動明王咒,心不動,萬物不動?”


    問話的是兩色山三妖仙中的食鐵王,他是食鐵獸成精,一臉笑容,樂嗬嗬搭話。


    那虎道人喝了一口酒,點頭:


    “想來是的,你看他動也不動,若非怕那青猿王不喜,本道也想試試他那缽盂!”


    那白雲王聞言,收迴看向南麵的目光:


    “道友說笑了,青猿王乃是我妖族前輩,怎會怪罪?這廝一個和尚也敢來赴宴,若非小弟修為淺薄,不然一定給他好看!”


    白雲王說完,笑著問旁邊那青陽王:“老鶴,你說對不?”


    青陽王是白鶴成妖,坐在旁邊,眼睛都不睜,更別說迴話,這鷹妖的彎彎繞繞,他見多了。


    這幾個正說著話,東方鐵臂通報聲傳來:


    “南瞻部洲碭山太乙妖王侄孫,妖仙堅牙王來賀!獻禮仙品靈藥一株!請!”


    “百竹山妖仙千身王來賀!獻禮百年上品靈酒十壇!請!”


    虎道人疑惑:


    “南瞻部洲的怎麽也來了?”


    食鐵王笑笑:“這兩個一起來的,想是訪友或雲遊時到了那什麽百竹山,接了金柬,所以一起來了。”


    說到竹字,這食鐵王更是樂嗬嗬,不過很快止住,那白雲王見他樂嗬,道:


    “兄長不如使法術試試那和尚,熱鬧起來,這宴才好玩。”


    食鐵王正搖頭,那堅牙王和千身王已經到了,剛坐下,便聽見白雲王說話:


    “這和尚可恨,群妖環伺,竟巋然不動!若非我本事不濟,定要打碎他那破碗!”


    聞言,虎道人若有所思,反而端坐閉目,那剛坐下的兩位,堅牙王麵色如常,倒是千身王說話:


    “我等是客,主人還沒說話,怎好動手?”


    “這廝無禮,我等皆獻禮靈藥靈酒,都是用心之物,這廝送什麽經書,有蹭席之罪,千身王,你說是不是!”


    眼見千身王有被挑動念頭的跡象,似要說話,他身旁的堅牙王,到底是常伴太乙,當即伸手按住他。


    堅牙王也不管那白雲王,反而對千身王道:


    “看此處,水天一色,腳下白雲飄飄,白雲之外更有白雲,且賞景,定住千身千心。”


    千身王乃是青竹成妖,應該本性空明,但他修煉千身之法,所以身心難定,此時聽了堅牙王話語,才細看腳下雲毯,良久,隻說了一句:


    “會玩,我不如也。”


    既如此,那白雲王也不說話,隻看向南麵,他選這木案就是朝南,此時看南,也不突兀。


    話說南麵,乃是釣魚將軍攝魂王迎賓,他帶著那些元砂、煉體妖怪,等了多時,也未有客人來,此時雖然解除封印,但仍舊貓身,駝著小參精在雲端遙望。


    到日上高天,將近正午時,釣魚將軍終於看見南方隱隱有水氣波動,道:


    “小參精,來了,看我給鯉護法報仇,本王這些年修心,如今解除封印,法力更高了!”


    小參精坐在他背上,有些憂慮:


    “貓哥,要不還是算了,鯉護法說,打傷他的那個可是太乙境啊!”


    “哼,你沒義氣,你、我、熊有蜂三個,跟鯉護法一起吃了多少魚,今天一定要給鯉護法報仇,何況來的還不一定是太乙呢!”


    剛說完,隻見南方一朵百丈烏黑水雲已經飛來,到了近前,水雲消散,一個頂著海蛇頭,內穿黑光甲,外穿水色袍的妖怪現出身形。


    隻見他飛到攝魂王這群迎賓妖怪前,取出一張金柬,道:


    “此處可是青雲嶺?本王乃是西海龍宮百環提督,幾月前收了金柬,特來赴宴!”


    攝魂王將身一抖,把小參精從身上抖下來,化作兩丈高妖軀:


    “你就是百環提督?就是你打傷我兄弟鯉護法?吃我一擊!”


    隻見攝魂王三尾亂甩,上麵三個灰環凝實,將身撲出,一爪揮向百環提督!


    “不知所謂!”


    這海蛇妖運起法力,袖子輕輕一甩,頓時有億斤無形力氣,將攝魂王打飛。


    攝魂王當場吐血,化作黑光就走,小參精連忙跟上:


    “貓哥!你沒事吧!”


    此時那百環王更是輕蔑:


    “哼!果然野妖,這也好意思擺宴請客,毫無待客之道!”


    眼見如此,那兩隊精銳妖兵和半隊元砂,都有些手足無措,但聽得這百環王此言,有個元砂境狼妖上前,朝百環王施了一禮:


    “百環提督,我等待客不周,失禮了,這位攝魂王乃是當年大王帶迴來的,如今新任將軍,行事不妥,請稍待片刻。”


    說完,這狼妖又是一禮,當做賠禮了,這才對身後幾個元砂境道:


    “醜麵,你速去請硬骨將軍來此,這裏本該他迎賓,斑點你腳快,去通知大王,攝魂王一動,恐出亂子。”


    狼妖說完,這才轉身,又跟這百環王說話:


    “提督遠道而來,見我青雲嶺笑話了,說來今日有個更遠的,是南瞻部洲一位太乙妖王的侄孫,不知怎麽也來赴宴,又有提督如此英雄,果然群英匯聚!”


    百環王見他略知些禮節,也隻冷笑:


    “不過侄孫,怕不是真仙境都不到!”


    狼妖正要賠笑迴話,忽然東方鐵壁通報聲接連傳來:


    “靖靈山太乙靈光王來賀,贈禮一株上品靈藥!請!”


    “翠雲山牛魔王麾下妖仙蠻牛王來賀,獻禮玄磁小山一座!請!”


    聽聞此言,這百環王頓時皺了皺眉,牛魔王?


    ......


    且說那雲毯上,兩色山來的鷹妖白雲王正看南方,見一道黑光從雲端飛下,那隱約間的仙靈之氣也緊跟著飛下,頓時道:


    “兄長,我坐這裏煩了,待我去找先前那鷹妖說說話,反正宴還早。”


    那食鐵王嗬嗬笑著:


    “莫找事,不然本王有你好看!”


    也是天意如此,不多時鐵臂通報聲音傳來,是太乙靈光王和蠻牛王來赴宴。


    這食鐵王一聽,沉思琢磨著:


    “平天大聖。”


    鷹妖見他如此,頓時將頭上頂羽中最有靈氣的一根拔下,丟在木案下,隻說了一句:


    “我去看看牛魔王麾下的蠻牛王,居然送禮一座山!”


    說完,白雲王身形不見,徑直往東麵飛去,才離開養龍潭,他又扯下一根頂羽,往東一丟,然後潛匿身形,繞路朝那黑光與仙靈之氣落下之處而去。


    卻說剛才攝魂王,被太乙境的百環王隨手一袖打傷,化黑光往北飛,落到靈霧坡與養龍潭中間偌大山嶺的一片樹林中,化作黑貓,口中淌血,低聲哀嚎。


    才嚎了幾聲,小參精落在他旁邊,聲音擔憂:


    “貓哥!你沒事吧,我這裏隻有兩株上品靈藥,你快吃了療傷!”


    黑貓淌著血,臥在地上,雙爪捧著小木魚:


    “就是仙品靈藥也沒用,就是大王來了也沒辦法,是我修心不夠!


    “解除封印,恢複法力後,本王又心性膨脹,竟然挑釁太乙,這一下給我打重了,以後怎麽是好,我還沒吃到這木魚呢,修為受損,更難使這木魚成真!喵嗚....”


    小參精坐到旁邊,小手輕輕摸著黑貓毛發,安撫道:


    “貓哥,沒事,恢複了傷勢,請大王幫忙,大王不是說他也要煉假成真嗎,他肯定有辦法!”


    “他又不愛木魚,而且這木魚由木頭雕成,我想要煉假成真,不但要讓木頭活過來,還要每日將純淨魂氣煉化,加上散亂無形的魚兒精魄養著它,如今受此重傷,隻怕以後再不能背著你到處亂逛了...喵...”


    “貓哥,難怪你常常找鯉護法釣魚、吃魚,你把這木魚兒給我看看,我是人參精,說不定有辦法!”


    說著,小參精抱起那小木魚兒,走到不遠處,背過身,低著頭。


    黑貓眯起眼睛,背脊略弓,四足露出利爪。


    “貓哥,沒事的,不管能不能把這木魚變成真魚,我們以後還是可以一起釣魚玩啊。”


    聞言,黑貓身子慢慢鬆了,閉上眼睛,利爪收迴。


    終究是:


    猿王多年養靈性,參精勾出善念來;


    祛邪心正慧明出,無需利爪試銀牌。


    黑貓放下殺意,終究有了一個朋友,小參精。


    此時小參精正背對著黑貓,雙手抱著木魚,張開口慢慢吐出一道靈光!


    那靈光沒入木魚,周流魚身,木魚頓時生出靈氣,生出血肉骨骼經脈!


    眼看木魚有擺尾之勢,遠遠藏著,以鷹眼觀看的白雲王按奈不住:


    “天助我也!都無需帶走他再想辦法,此時他心甘情願吐出這縷本性仙光,正該我有!”


    霎時間飛出,鷹爪抓向木魚!


    小參精還不知覺,忽然褲兜一動,一張銀牌飛出,把一個什麽爪子打飛出去!


    “唳!”


    白雲王慘叫,小參精受此一驚,連忙張口一吸,還未功成,便將那道靈光收迴口中!


    “喵!哪來的野雞,敢搶東西!”


    攝魂王早化妖軀,兩丈高身影撲了過去,張嘴含住鷹頭,咯嘣一咬!


    卻見這鷹妖消失不見,原地隻落下一片頂羽,攝魂王舔著鷹血,看了一眼小參精,也不管那木魚是否功成,隻扭過頭去,擔心自己的朋友傷心:


    “小參精,你別生氣。”


    “貓哥,你沒受重傷?你騙我!”


    “哇!”


    這人參精哭出聲來,掉下一顆眼淚,正落在那木魚眼睛上。


    這一下!


    那木魚尾巴一擺,直接躥了出去,憑空亂遊,往那水氣盛的地方而去,自然沒入養龍潭中,消失不見。


    且不說攝魂王如何安慰小參精,賠禮道歉等等,那白雲王廢了一根真羽,僥幸從貓嘴中逃命,但也身受重傷,此時變成一個一尺大小的黑鷹,出現在木案下。


    暗道:


    ‘可惡,早該想到,人參精的本命仙光雖然極少有誰知道,但光是人參精就夠稀罕了,此地山主怎麽可能毫無防護,讓他亂跑,這下隻能逃命了,到北俱蘆洲找我那表叔!’


    受傷黑鷹從木案下走出,啄了下食鐵王鹿皮靴。


    食鐵王低頭一看,眉頭深深皺起,暗道:


    該死,趕緊讓他滾蛋,莫牽扯自己。


    當即樂嗬嗬,丟出一粒靈丹:


    “小雞,來吃米,吃完滾蛋。”


    白雲王鷹嘴一啄,吃了靈丹,將傷勢壓下,竄到水裏繞了繞,然後出水飛走。


    雲毯上,眾妖忽見一黑鷹從水中出來飛走,正奇怪,又見一道帶著木色的微光從西麵而來,遙遙飛入腳下潭中。


    眼力也不錯的虎道人開口:


    “怎麽這魚從外麵飛進這潭裏?看著沒妖氣,沒成精啊?”


    正說著,養龍潭東邊出現一座百丈小山,正是蠻牛王等,見這宴會之處在水中央,那小山上柳葉王道:


    “我下來!我下來!我再不進水了!”


    “這區區小湖,又不是流沙河,你怕什麽!且待那青猿王親自來接此山,不然本王把山丟到那水麵雲毯上去,砸了這席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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