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微微一怔,這才一小會沒注意到荷蘭人的旗艦,沒想到他們竟然跑這麽快?


    “大人,這些荷蘭將軍也真夠狠的,居然學會了壯士斷臂,撇下那麽多戰船獨自逃跑。”


    “海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常說商人重利輕別離,而洋人普遍皆是如此,興許與他們格外崇尚貿易有關,骨子裏刻著利益為先的理念。”張懷玉訕然一笑道。


    “原來如此,這些可惡的洋人,殊不知還有比利益更重要的東西嗎?”海牛憤憤道,不知為何海牛對荷蘭將官的做法十分不滿。


    鄭成功打斷海牛道:“行了,派兩艘軍艦去追,務必要把荷蘭旗艦斬首!”


    “是!”


    鄭成功的命令下達後,很快便飛速駛出兩艘準鐵甲艦直奔荷蘭七省號戰艦而去。


    荷蘭七省號戰艦此刻已經遁出了一定的距離,除了布萊德以外,其他所有艦隊指揮官都覺得自己已經逃出了生天,並為此感到無比慶幸與興奮。


    “太好了,終於離開這裏了。”卡勒姆長舒一口氣。


    “這裏就是地獄,以後碰見大乾人,一定要學會繞路,太可怕了。”東南亞海盜匪首洛赫姆後怕道。


    “現在隻祈禱大乾人不要注意到我們,隻要再行駛半個小時,我們就會完全消失在這片茫茫大海中。”法蘭西海軍司令貝特朗坐在甲板上,捋了捋濕漉漉的長卷發。


    忽然一道光照了過來,原本鬆弛下來的艦隊指揮官們唰的一下全都站了起來,他們緊張的沐浴在光柱之中,臉上的表情變得刷白。


    “怎麽迴事?”


    “大乾人發現我們了?”


    卡勒姆咽了咽口水,神情緊張得不像是養尊處優的英吉利海軍司令。


    遠處轟隆隆的炮聲仍然在持續,一道道猛烈的爆炸將所有人拉迴現實,他們知道自己剛才太樂觀了,很明顯他們依舊處於危險之中。


    “該死,有兩艘大乾的軍艦過來了。”貝特朗跳了起來,濕漉漉的頭發甩動的時候,濺射出細膩的水珠。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目光恨不得透過光柱看穿光照後麵的軍艦,用了好一會,見沒辦法看到大乾的軍艦,於是所有人都擠到貝特朗的位置,從他這裏正好可以看見兩艘速度很快的軍艦朝他們這邊駛來。


    “完了完了!我們還是被盯上了!他們的速度太快了,我們跑不掉。”卡勒姆痛苦失聲道。


    “混蛋!該死的大乾人!”葡萄牙海軍司令阿索方一巴掌拍在船舷的欄杆上。


    “轟!”


    不知道是不是阿索方拍的太用力了,一道巨響猛然間傳來,整艘七省號風帆戰列艦劇烈搖晃起來。


    “大乾人開炮了!快隱蔽。”洛赫姆大叫一聲。


    所有艦隊指揮官立刻蹲下,隻有布萊德依然站著,站在光柱之中。


    “布萊德這個瘋子。”阿索方怒罵道。


    “他已經瘋了,我宣布這條船我來接管!”卡勒姆咬牙道,他現在隻想跑路。


    “快,還能加速嗎?把所有人力也用上,船的底部甲板有沒有木槳?”卡勒姆想到了風帆戰艦的底部是有備用槳的,這是預防突發情況預備的,卡勒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下令海兵們使用木槳逃生。


    海兵們錯愕的看向這群指揮官,又將目光看向布萊德,他們隻接受布萊德的命令,可是布萊德久久不說一句話。


    “一群蠢貨,想等死嗎?!”卡勒姆激動的衝向一名海兵。


    布萊德的聲音忽然傳來:“不逃了,傳我的命令,向大乾軍艦發起決戰。”


    布萊德抬起頭,頂著光柱惡狠狠的瞪著前方。


    海兵們微微一愣,而後迅速去執行命令。


    “瘋了,瘋了!這個布萊德徹底瘋了!我們怎麽可能是兩艘大乾軍艦的對手!?”


    不光是卡勒姆,其他所有艦隊指揮官都覺得布萊德已經癲狂了,他這是在找死。


    可還沒等眾人做出反應,海兵們已經將風帆降下,然後一個個將僅剩的火炮推出來,裝填彈藥。


    不得不說,這些荷蘭海兵執行命令來確實一絲不苟,即使死到臨頭他們也能堅定不移的遵照指揮官的命令執行。


    隨著一聲聲炮響,兩艘追上來的大乾軍艦和七省號戰艦互相射去炮彈。


    荷蘭的七省號明顯不敵,很快便燃燒起熊熊烈火,上麵的指揮官們更是哭爹喊娘,痛苦得不行。


    遠處的鄭成功等人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荷蘭旗艦上,作為荷蘭艦隊裏最大的軍艦,這艘戰艦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很好辨別。


    “大人...這麽一直用光晃他們,是不是不太道德。”張懷玉苦笑道。


    鄭成功和海牛聞言哈哈一笑:“怎麽...張老板還對敵人動情了?”


    “不是不是,鄙人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最恨荷蘭人的。”張懷玉連忙解釋道。


    海牛笑的更大聲了,同時開口說道:“張老板是第一次看我們大乾軍隊打仗,不理解也正常,我們作戰向來不吝手段,隻要能碾壓敵人,絕不留手,更不會放有更好的手段不用,不管陰毒與否,必須全給敵人用上。”


    張懷玉聽完海牛的話,深感不安...


    鄭成功一拍海牛的頭,笑道:“嚇到張老板了,我們有這麽損??”


    “我們不...損嗎?”海牛撓了撓頭,被拍的地方還有點疼。


    “張老板,別聽他胡說,我們大乾王師向來是正義道德之師,豈會做那些陰損之事,隻是這探照燈啊...它現在能更方便我們的士兵炮擊敵艦,不然...我們也不會故意晃他們,我們一向都很遵守戰場上的基礎道德的,這一點,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相信相信...”張懷玉連忙點頭。


    鄭成功滿意的笑了。


    “轟!!”


    突然遠處發生了一場大爆炸,隻見荷蘭旗艦的方向,升騰起一朵碩大的火花。


    “荷蘭人最大的軍艦爆炸了!”海牛激動道。


    鄭成功拿起長筒望遠鏡,果然是荷蘭人的旗艦爆了,按照正常情況,這應該是那兩艘兔崽子把荷蘭人的火藥庫炸到了,不然不會爆得這麽厲害。


    不過總算是要結束了,鄭成功很滿意這個結果。


    隨著荷蘭旗艦的爆炸,其他荷蘭軍艦一艘接一艘在鄭成功等人的麵前爆燃,就算沒有發生大爆炸,也被打爛後直接往海麵之下沉去。


    不知過去多久,天微微亮起,一夜過去,當初生的太陽從東方升起,一縷陽光灑向海麵,鄭成功等人看見了此生最狼藉的畫麵。


    隻見海麵上到處都是木頭碎渣,還有一些熊熊燃燒的火焰在海麵上漂浮,無數的荷蘭海兵在水裏撲騰,也有無數的屍體在海麵上漂浮。


    鄭成功看到這一幕,心裏其實是有一點感慨的,但是這種同情很快就消散了。


    陛下說過,這就是一個吃人的時代,不是你吃他,就是他吃你,想不被吃,那就要收起你所謂的同情...狠狠的去吃人!


    鄭成功握緊拳頭,下令艦隊所有海兵向海麵上活著的敵人射擊。


    接到命令的大乾士兵,一個個從存放火器的船艙裏取出虎銃,他們排隊走到船舷邊,開始自由瞄準射擊。


    “砰!”隨著槍響的進行,張懷玉眼睜睜看著海麵上那些可憐的敵人們被一個個槍斃,這一刻他才徹底感受到戰爭的恐怖。


    “張老板,你是否也會可憐這些可惡的敵人?”鄭成功自然能夠看出張懷玉的心思。


    隻是張懷玉很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他搖了搖頭。


    “大人,鄙人隻是動容,並非可憐,更不是同情。”張懷玉輕歎道。


    鄭成功嗬嗬嗬的笑了笑,他看向海麵,那些敵人他們也有母親也有父親,可能還有孩子和妻子,但是他們現在就跟砧板上的魚肉一樣,任人宰割,他們不值得同情嗎?值得,但是不能同情,同情的結果就是你成為他們。


    甲板上忽然安靜了下來,除了“砰砰砰”的槍聲,沒人再說話。


    很快,槍聲逐漸停止,剛剛海麵上還有無數等待求生的敵人,現在已然是一片死寂。


    “嘩啦啦——”不知道從哪忽然拍打過來一道又一道浪花,浪很大,將殘渣碎片,屍體火焰,全都吞沒進大海裏,不出一小會,海麵上幹淨如初,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曆經兩天的壯闊海戰,一瞬間便成了泡沫,並很快在海水的拍打下,消失殆盡。


    而鄭成功他們已經離開了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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