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璉皺眉,打量著那須發皆白、身形清矍,著一身緋色孔雀袍的老者:“閣下是?”


    “李指揮使有禮,老夫新任禮部侍郎楊善。奉皇命而來,專為協助指揮使打贏這場對日之戰而來。”


    噗嗤~


    一旁的李震捂嘴:“對不住,實在沒忍住。不是某以貌取人,隻是……”


    您這風大一點兒都能被刮跑的小體格,能頂住日本武士一拳麽?


    這話李震沒直說,但眼角眉梢間的輕視無遮無擋。


    李璉為官時間短,可能不大了解。他可知道正統十四年,土木之變時,這位都做了什麽好事兒。


    一輩子沒什麽功勞,隻眼光精準才得以步入仕途的落第秀才罷了。不思好生報效,關鍵時刻還丟下君王自己逃了?


    就算正庶人不是好君,也蓋不住某臣子失格的事實啊!


    皇爺當年把他罷官抄家,不知道多少人暗暗拍手稱快呢。這怎麽……


    李震不敢質疑朱祁鈺的決定,隻恐楊善那老家夥誆騙了皇爺。


    楊善多靈透的主兒?


    隻一照麵,就看清了李震的路數,摸準了他的性格。


    當即灑然地拂了拂衣襟:“看來這位將軍認識老夫,亦知老夫當年舊事。既如此,你就更不該有此刻板印象。土木兵變,幾十萬大軍盡喪、無數朝臣遇難。”


    “時年六十五的老夫單騎匹馬,順利迴到了京城。如今才能留下有用之軀,助皇爺分化日本各國。”


    “就你?”


    李璉跟李震兩個異口同聲,眼角眉梢之間滿是不信。


    李震甚至嘖了聲,說了句再怎麽想將功折罪也不帶這麽用命拚的,勸他以自身為要。


    但楊善能聽麽?


    建文削藩,永樂靖難。他把自己跟九族的命都押上,才混成了靖難之臣,從落第秀才到朝廷重臣。


    從低穀到巔峰。


    不料土木之變,那麽臨危一逃又讓他從巔峰跌迴泥潭。


    這大起大落間,可以說遍嚐人間辛酸。


    沒有機會再爬起來還則罷了,但有些許,他就斷然不會錯過!


    應下這個事兒之後,他就火速投入到對日本情況的了解中。從文化到人口、軍事與各國勢力分布等等。


    盡可能做到知己知彼。


    所以聽著李璉放豪言的時候,他才直接打斷。


    現在又仔仔細細跟兩人分析日方如今場景,轉告皇爺擔憂。


    一提起朱祁鈺,李璉就半點脾氣都沒有了。隻恐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很好地替皇爺分憂,壞了皇爺大計。


    這時候楊善再拿出聖旨來,李璉自然再沒有不應承的。


    跟他們這從緊繃到融洽的氣氛相反,日方那邊則如熱鍋上的螞蟻。


    焦急,熱切,還滿是無措。


    本來在足利義政組織,各方勢力共同協商之下。還能有個放下成見,共同攘外的意思,好歹別讓為數不多的土地再被外人占了去。


    結果等啊,盼啊,填了不知道多少人命進去,可算要盼著點希望的曙光了。


    咣當!


    明朝那邊又烏壓壓來了許多戰船,又補了數不盡的兵力與火器。


    希望沒來,絕望先到了。


    恐懼如影隨形。


    足利義政再次以後花園天皇的名義召開朝議,厚賞與嚴罰並行,想盡辦法地調動士氣。


    還擬放下舊怨,跟李瑈、李弘暐叔侄倆講講唇亡齒寒的道理。然後兩家合夥,一起將強盜的明朝水軍打迴去。


    不想那叔侄兩個一個比一個乖覺,早早就把信交給了李璉。


    並認真表示,不管他們叔侄兩個有什麽齟齬,朝鮮是明朝屬國的事情永遠不變:不管是因為舊怨,還是宗主國的命令,朝鮮兵士都願意衝在倒日的最前線!


    還請將軍務必跟皇爺轉告,使陛下知朝鮮忠心雲雲。


    他們隻願意相信,宗主國仁慈,不願意受豺狼鄰居的花言巧語蠱惑。


    為表忠心,他們還各自派兵攻打日本,讓日本原就嚴峻的形勢更雪上加霜。


    作為此次攻日的主將,李璉對此喜聞樂見。


    連夜便寫了奏折,將此種種都一一寫明,快船送迴京城。


    又一個炸雷震響在朝堂。


    生讓滿朝啞然,良久後又是不斷讚譽。


    言朱祁鈺這個皇帝實在高瞻遠矚,料敵於先,早早就猜準了日方反應。如今大軍壓境,援兵滾滾而來。他們那本不牢固的同盟,又能堅持多久?


    比起援軍帶來的壓力,朱祁鈺更相信楊善的口才。


    朝臣們則不然。


    畢竟因朱祁鈺跟楊洪君臣苦肉計,生生賺了瓦剌十幾萬兵馬。叫門天子提前迴國,楊善三寸不爛之舌便迎迴君主的事情並沒有在現實中發生。


    一應朝臣根本無從了解楊善的口才之秀。倒挺鄙視他臨陣脫逃,道他有失臣格。


    就連舉薦他的於謙都隻記得那人長得好、為人圓滑有機變。


    區區一個落第秀才,因靖難時參與守城有功,授典儀所引禮舍人。又因偉風儀,音吐洪亮,工進止而受太宗矚目,累進鴻臚寺右寺丞。


    宣宗時又進鴻臚寺卿。


    正統年間,他家兒子楊容假傳皇命,楊善不但沒受到牽連。還不久之後就擢升禮部左侍郎,兼管鴻臚寺。


    所以朱祁鈺提及欲求口才出眾者時,他才不期然間想起了楊善的名。


    現在……


    於少保隻盼楊善急於擺脫眼前困境,超水平發揮。


    而事實也確實沒讓他失望。


    半月後,好消息再度傳來:“報,報!對日戰場戰報!”


    早朝,整張誠剛喊完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就聽到了這麽一句,沒等他開口,龍案上的朱祁鈺就先開口:“快傳!”


    “遵旨。”


    少頃,信使風塵仆仆進殿,噗通跪在禦前,與他道喜:日本方麵好不容易統一起來的陣線土崩瓦解啦!


    多虧楊善楊大人巧舌如簧。


    上來就把鍋扣在了足利義政頭上,直說幕府貪婪,為貪中原的好物件不惜養寇為患。借朝貢之名行劫掠之實,以至於大明皇帝雷霆震怒。務必讓日方給個交代,結果足利義政不但知錯不改還各種叫囂。


    這才引來大軍攻日,無數百姓跟著遭殃。


    足利義政心狠,大明皇爺卻仁慈。


    隻要日方肯知錯改錯,交出首犯,明朝就可以既往不咎。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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