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宮流出去的密折謄本加上襄王叔親筆信,如同一記悶棍打在朱祁鎮頭上。


    直讓他腦瓜子嗡嗡的:“這……”


    “這明顯是皇兄身邊伺候的人手腳不幹淨,泄露了消息啊!”朱祁鈺雙眉緊皺:“茲事體大,傳揚開來影響不佳還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連皇兄身邊的消息都能輕易得到。那若想對皇兄不利呢?”


    “土木兵敗,皇兄北狩。曆經千辛萬苦,才終於迴到咱們大明。還……”


    朱祁鈺哭,道他還罹患心病,連複位理政都做不到。


    當弟弟的心裏都在滴血!


    唯有加倍對兄長好,才勉強覺得能稍微彌補一二。


    所以看到襄王叔的信,知道消息泄露後是越想越怕。火急火燎就趕過來,生怕那藏在暗處的心懷叵測之人對皇兄不利。


    “因此上,弟弟今兒就豁出去被人詬病也匆匆率兵來了,說什麽也得把惡賊揪出來剝皮楦草。”


    朱祁鎮:!!!


    你這分明是要弄死朕吧?


    是吧是吧。


    但這話他不能問,現在也不是把一切挑破的好時機。


    隻能咬牙道上一句:“如此,二弟還真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


    朱祁鈺微笑拱手,眼圈還泛著微微的紅,全然一副惦記兄長的好弟弟模樣。


    讓朱祁鎮一口氣卡在嗓子眼。


    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憋得整個人都快爆炸了。正僵持著呢,就聽太監唱喏:“母後皇太後駕到!”


    哥倆雙雙行禮:“兒子見過母後,給母後請安。”


    孫太後皺眉:“離老遠就聽你們這鬧鬧吵吵的,做什麽呢?”


    “母後,他……”


    眼看好皇兄要告狀,朱祁鈺趕緊截過話頭:“母後明鑒,兒子沒有僭越之意。隻為了皇兄安全,為了大明安全,不得已而為之。”


    剛剛給朱祁鎮看過的折子,又交到了孫太後手裏。


    她邊看,朱祁鈺還邊複述著前因後果,以及他的滿滿擔憂。


    知子莫若母。


    孫太後都不用多問,隻看蠢兒子那越心虛就越高高揚起的脖子就知道他在裏麵演了什麽角色。


    恨鐵不成鋼之餘,也隨即軟了語氣:“好孩子,母後就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不過再怎麽心焦,也不該如此莽撞。”


    “否則傳揚出去,容易引起誤會,有損你英明。”


    不等朱祁鈺開口,孫太後又以天子政務繁忙,不必再為這點小事分神為由。


    主動把這個事攬了過去:“你放心,這天下間就再也沒有人比哀家更關心你皇兄了。有哀家在,決不讓任何宵小有害他機會。”


    朱祁鈺過來就是為打草驚蛇,現在目標都超額完成了,他還有什麽不同意的?


    趕緊行禮:“如此,就拜托母後了。請您一定一定仔細,把那內裏藏奸,活該千刀萬剮的奴才抓出來。當然找不到也別急,最多將南宮伺候的人都換了,橫豎以皇兄的安全為要。”


    朱祁鎮咬牙:“他這哪是什麽為了我的安全,分明要趁機切斷我所有臂膀!”


    嗬嗬。


    孫太後冷笑著看向自己手上丹蔻:“那也得是你這個蠢貨肯給機會呀。”


    “母後您……”


    “哀家怎麽?說話不好聽,傷了你那高貴的顏麵了?哈哈哈,你啊你!可真是,摔一百個跟頭都不知道長進。果然,就你這樣的都能榮登九五,穩坐江山十四年,都是靠投生在哀家肚子裏了吧?”


    朱祁鎮目眥欲裂,如遭雷擊。


    顯然沒想到向來疼他入骨的母後能對他說出如此刻薄之語。


    可事實隻有更打擊:“再不經商議,就幹如此蠢事。莫說哀家越過你,去培養你的兒子們。也省得你劣跡斑斑,又要病愈,又要改過,才能得人信重。”


    知道那對母子再度惡語相向,朱祁鈺很開心。


    即便接著一連三日,每日飯菜裏麵都被加料,都沒影響到他的好心情。


    尤其孫太後為給蠢兒子個警告,也為了讓這個事情合理化。把罪名栽給了袁彬,命人當眾打了一百板子。


    結果袁彬在虜廷受了太多苦,虧空了身體。經受不住,直接一命嗚唿。朱祁鎮放聲大哭,比當年宣宗爺賓天時哭得還慘的消息傳來,他更是樂到把大腿拍紅。


    哇呀呀!


    這麽一來,好皇兄將來有機會刻香木牌子的話,得再多刻一塊了吧?


    王振如何且不說,袁彬可是純純替他受過。


    牌牌理應更大些。


    得說孫太後不愧是孫太後。


    快刀斬亂麻,把事情都處理完後。還直接下了懿旨,於仁壽宮設宴,請百官與命婦到場。


    讓朱祁鎮這個上皇親自斟酒,與朱祁鈺道歉:“對不住,都是為兄禦下不嚴。”


    “你知道的,當初為兄在虜廷沒少受苦楚,袁彬一直侍奉左右。那迴為兄罹患風寒,高熱不退。還是他一次次臥在雪裏,把自己凍涼了給為兄降溫,說他對為兄有救命之恩都不為過。”


    “因此上,為兄不免多看顧了他幾分。私下允諾過,若重迴京城肯定讓他高官厚祿,許他肆意無憂。 結果……”


    朱祁鎮哀歎,言說沒想到事與願違。


    他人雖迴京,卻落下了毛病。隻能在南宮中修養,答應他那些事兒自然也無法兌現。沒想到袁彬卻因此而怨恨上了弟弟,以為他貪權不肯歸政。


    文武群臣:!!!


    就知道宴無好宴。


    果然,開局就是大招兒。


    部分臣子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力諫,就怕皇爺稍有動搖真讓大明換了天。


    沒想到朱祁鈺驚訝:“啊,竟是如此嗎?”


    “那他……他是誤會弟弟擅權,所以才偷偷謄寫弟弟交給皇兄的密折,私自發給了荊襄之地的諸王。”


    “讓他們以為弟弟要改祖製,收迴各宗室賜地。且清查天下田畝,無論宗室、文臣武將跟大小太監、地主豪強。但有犯者,皆從嚴處置,因而對弟弟不滿,甚至廢帝讓皇兄重新登基麽?”


    群臣:!!!


    虧他們還戰戰兢兢,生怕皇爺吃虧。


    結果人家一題問所有,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問懵了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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