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傾月就算是變了,他會變得不認識自己,變得對自己不再有情嗎?


    她一點也不確定。


    蘭傾月在魔界的宮殿一點也不比逍遙殿差。


    宮殿的布置風格一如從前,奢華的令人咋舌。


    慕靈月被人帶了進去,偌大的宮殿空蕩蕩的,也太過於安靜,甚至是連她自己的唿吸聲也能聽到。


    侍女退了出去,寢宮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魔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壓抑的。


    這裏所有的一切都跟黑暗有關。


    在這裏,似乎除了黑色和白色,便沒有其他的顏色了。


    親眼所見的一切,都是沉悶的黑色。


    不過,聽豔魔說,在充滿了黑暗的魔界,也有一處很特別的地方。


    那裏的小橋流水,有花有草,有亭台樓榭,白天能看到藍天白雲,能照到暖洋洋的陽光,夜晚能看到繁星滿天,新月生輝。


    聽說,那是魔界從前的魔君專門為了他所愛的女人打造出來的一個小天地。


    能在魔界這樣一個充滿了黑暗,戾氣的地方打造出那樣的一個地方,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耗費極大的心神和精力。


    至今,雖然魔君已經換了人,但前任魔君為所愛的女人造出的小別院依舊存在著,而且天天都有人精心打理著,幾千年的時間如一日。


    聽說,現任魔君是前任魔君的弟弟,兩人似乎都愛上了同一個女人,所以,現任魔君直到現在都還會天天都會去那女子住過的地方待上一段時間。


    當她問起那個女子現在去了哪裏,前任魔君又去了哪裏的時候,豔魔沉默不語,很快轉移了話題,如此試探了幾次,她現在豔魔並不願意將兩人過多的消息透露給她,也就沒有再問了。


    不過,她心中對於那個魔君倒是有幾分好感。


    他一定是深愛著那個女子吧。


    所以身為魔界堂堂的魔君,才肯這般用心的去對待她。


    加上現任魔君也是喜歡那個女子的,她對那個女子也真是好奇極了。


    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女人,才能讓兩個冷血無情的男人都對她用情至深呢?


    “你找我什麽事。”


    冷冰冰的聲音驀然在身後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


    慕靈月被嚇了一跳,轉身,幽深暗紅,又冷若冰霜的眸子直直望進她眼中,就像是在她心口注入了冰水,讓她渾身都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這樣的眼神太過冷漠,不帶一絲情感,沒有絲毫溫度。她怔愣幾秒,心裏有不好的預感,“蘭傾月,你還認得我嗎?”


    “你是誰?”


    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再次響起。


    慕靈月渾身僵住,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你不認得我了?”


    他冷冷一瞥,仿佛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不耐煩,轉過身走向一旁坐下,俊美的臉龐上的表情一如他的眼神,如蒙上了一層冰霜,眉宇間有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和藐視,“我怎麽會認識你這個卑賤的凡人,豔魔說你找我有事,有什麽事情就快說,不然就馬上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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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是被雷擊中,愣在原地,一時間無法迴過神來。


    即便是她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稱唿過她。


    卑賤的凡人。


    這幾個字在她耳邊一次次的迴響著,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在她心裏撞擊著,一下又一下。


    在他眼裏,也如寧雪柔一般,覺得她是個地位卑賤的凡人了嗎?他不記得自己了。


    他果然是不記得她了。


    她一早就懷疑的,他若是記得她,又怎麽會用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看著她,又怎麽會對她說出這麽傷人的話語。


    蘭傾月迴來了。


    卻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他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亦或是悲傷。


    是啊,她當初在祈求老天爺的時候,隻是祈求著能讓他平安迴來。


    現在,老天爺實現了她的願望,讓他平平安安的迴來了,卻將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不再記得她,一個稱唿她為卑賤的凡人的蘭傾月。


    縱然他都已經這麽說了,她依舊不死心,咬著唇看了他半晌,搖了搖頭,不敢相信他的話,企圖將從前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告訴他,奢望著說不定他能想起什麽,“你真的不記得我了?蘭傾月,我是慕靈月啊,那晚上我不小心偷看到你和… !然後被你從陌玄羽手裏要了過去,成為了你的丫鬟,你真的。”


    “夠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冷冷打斷了。


    “不管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但現在我不認識你。”


    冷冰冰的聲音繼續響起,略帶著一絲不耐煩,他眉頭也輕輕蹙了起來,似不願意再跟她多相處一秒了。


    “如果這就是你今天來這裏要說的話,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聽這些廢話。”


    慕靈月垂下眼簾,輕顫著的睫毛像是柳絮在風中微微拂動。


    她穩了穩心神,心口卻依然泛起絲絲疼痛。


    從未想過有一天被蘭傾月當成陌生人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原來她的心會痛,會難受,會像是被什麽東西紮著一樣,一下下的紮著,不會讓你忽然間就很痛很痛,可卻讓你一直難受著,得不到安寧。


    “你走吧。”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就被他下了逐客令。


    說完,他就站起身,不再看她,轉身就走向了一旁的黑色紗幔後。


    腰間係著的玉佩光芒變弱,沒過幾秒,又忽然亮了起來。紅色身影又出現了,他朝著她徑直走來,七色蘭的香氣漸漸變得濃鬱,她神情恍惚,愣愣看著他。他一走近,就有一股寒氣迎麵撲來。


    七色蘭的香氣帶著一絲冰冷,絲絲縷縷鑽入她鼻間。


    曾經熟悉的氣息,曾經熟悉的人,眼下,卻變得陌生。


    他的眉眼,他的眼神,他的氣息,都變了。


    他還是蘭傾月,她所熟悉的蘭傾月,可又這麽的陌生。


    她忽然想起了一首歌,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跟他算不得最熟悉,可是,此時也隻有這首歌的名字能最貼切的表達出她現在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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