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的宋江起義,為什麽在短短三兩年內就全軍覆沒了?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沒有固定的根據地。八百裏水泊梁山,港汊眾多,易守難攻,為什麽宋江會在揭竿之後不過數月便率軍離開?還不是沒錢缺糧鬧得。


    梁山附近的幾個州郡,濟州,兗州,東平府等,本就算不上富庶繁華之地,又加上朝廷一旨詔書,“公有”了梁山八百裏水泊,對下水捕魚,采藕,割蒲者均課以重稅,使本來就過得苦哈哈的老百姓更加潦倒。梁山上鮮有肥沃良田,根本做不到自給自足,打家劫舍又沒個地兒,沒辦法就隻能轉戰四方了。


    所以,想要在梁山上站住腳跟,林衝就必須要想著法子賺錢。水滸好漢都是不看重那些身外之物的,但是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沒錢寸步難行這個道理,卻是比誰看的都透徹。


    士農工商,國之四維。雖然在宋超商人的地位相比於以前的朝代,有了很大的提升,但仍脫不了“賤業”的範疇。但是,林衝卻是滿不在乎,他一個臉刻金印的逃犯,還有什麽好怕的?


    有宋一朝,為了避免重現昔日五代十國軍閥混戰的局麵,因此重文輕武,甚至以文馭武。官員的俸祿之高,待遇之厚,冠絕整個華夏兩千多年的封建王朝。


    文人士大夫們的手裏頭寬綽了,既然無需為五鬥米折腰,自然就開始追求生活的品質了。


    琴棋書畫詩酒花,山水雲月蕭劍茶,無非這些而已。


    別的不說,隻說這酒,在宋朝的釀造飲用便達到了曆史的最高峰。宋朝實行的是榷酒政策,鼓勵民間釀造,銷售,隻需向官府購買酒曲便可。所以,林衝便惦記上了這釀酒的生意。


    宋代的酒,種類五花八門,但概括起來無非是黃酒,果酒以及配製酒等這幾種。至於蒸餾白酒,卻是因為剛剛誕生,釀造技術還不成熟,酒味偏酸,難以入喉,又因為太過辛辣不符合士大夫階層的品味,所以流通很少。


    如眉壽酒這般天下名酒,林衝卻是喝不慣的。前世的他,最愛這杯中物,可以說是無酒不歡,但愛的卻是凜冽的白酒。酒多傷身,後來就被查出了一身的毛病,又實在戒不掉,沒辦法隻能改喝葡萄酒了。


    林衝之前也和朱貴聊起過,竟然是意外發現,在唐朝便風靡一時的葡萄酒,居然是因為五代的戰亂,失傳了。


    葡萄酒的釀造,對於林衝而言卻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難度,他以前家中便有一套設備,也曾自己動手過。所以,這葡萄酒的釀造銷售,就成為了他來到這個時代賺取第一桶金的手段。


    將一切布置下去之後,林衝便想到了石碣村的三條猛虎。當日阮小二嫌他手中無權,直言拒絕,他也沒有辦法。如今坐上了這第一把交椅,不知阮小二還有何話說?


    想到這裏,林衝就坐不住了。阮氏三雄,是一百零八將中,為數不多的真好漢,一身的忠肝義膽,又從不欺壓良善,很對林衝的胃口。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搶在那個吳學究的前麵。畢竟,距離六月十五,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站起身來,取過鬥篷披上,林衝急匆匆的便要下山去石碣村。可是,還沒等他抬腳,廳外便急匆匆地跑進來一個小嘍囉,躬身稟道:“大王,進沙灘上,來了十幾個兇惡大漢,說是大王的故舊,前來投奔。”


    “哦?他們可留下了自己的姓名?”


    林衝挑了挑眉,心裏麵想到幾個人,可隨即又搖了搖頭,他坐上這把交椅不過一日時間,又哪裏會那麽快就傳出消息去。


    小嘍囉迴道:“說了,為首的一個,眉目猙獰,道是喚作立地太歲阮小二的。”


    “是他們!”


    林衝大喜過望,也顧不上去理會那個小嘍囉,興衝衝的就大步跑了出去。


    “果然是他們!”


    林衝興奮的一攥拳頭,腦海中靈光一閃,心裏麵充滿了感動。


    “二郎,五郎,七郎,你們三個,瞞得我好苦啊!”


    因為還有外人在,所以林衝並沒有直說,王倫就是被這弟兄仨幹掉的。雖然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也沒必要憑空惹那些風波出來。


    阮小二笑著抱拳道:“還望哥哥勿怪,小弟自作主張,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林衝連忙搖頭道:“怎麽會?謝你們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怪罪?隻是辛苦二郎了。”


    那邊阮小七叫囂道:“這又有什麽辛苦的?不過是殺雞一般簡單。”


    阮小二瞪了他一眼,“七郎,慎言!”


    林衝卻是笑道:“無妨!有你們兄弟三人相助,這梁山上,我看還有誰敢不服!”


    阮小五也笑道:“說的正是,不過一個酸臭窮儒罷了。人就是我阮小五殺的,若有人想為其報仇,盡可來找我就是。”


    阮小二苦笑著看了看自己的兩位兄弟,又見林衝臉上果真沒有怪罪之意,也隻能由著他們了。


    是夜,免不了一場觥籌交錯的豪飲。阮氏三雄酒量雖是不俗,但相比於林衝,卻還是差的太遠,各自酩酊大醉之後,林衝卻依然清醒如故。不知道這幅身子以前的主人是不是個酒鬼,但前世拿啤酒當水喝的林衝發現,區區不過八九十幾度的黃酒,喝在嘴裏,竟然半點也奈何不得他。


    左右也是睡不著,林衝便喊來一個小嘍囉,命他打開了梁山府庫,清點了一下王倫積攢下來的家當。


    金五百兩,銀錠並散碎銀子加起來,有近萬兩,錢三千多貫,家底勉強也算得上豐厚,但真想要拉起旗幟招兵買馬和朝廷對著幹卻還是差的太遠。


    桃三李四杏五年,葡萄也差不多,怎麽也需要兩到三年才能結果。所以,想要快速積攢本錢擴充實力,就隻能用上一些山賊的老本行了。


    雖說可能會引來朝廷的注意,但林衝也顧不上那麽許多了,畢竟過不了多久就有一筆讓無數人眼紅的潑天富貴從他的眼皮子底下經過。


    蔡京,慶曆七年生於興化軍仙遊縣。熙寧三年進士及第,時年七十三歲,官拜太師,自稱公相,總治尚書,中書,門下三省,權傾朝野。自熙寧年間出任錢塘尉至今,蔡京宦海沉浮近五十年,三起三落而不倒,在這大宋疆域內,稱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俗語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蔡家也不例外。蔡京共有八個兒子,除了次子蔡鯈早夭之外,其與七子,均立於朝堂之上。長子蔡攸,雖向來與蔡京不睦,但卻和他父親一般深受官家信賴,現任宣和殿大學士,淮康軍節度使,從二品。三子蔡篠,現任禮部尚書,兼保和殿大學士,也是從二品。四子蔡絛,任職徵猷閣侍製,從四品。五子蔡鞗,奉茂德帝姬趙福金為妻,以駙馬之身官拜宣和殿侍製,和蔡絛一般也是從四品。六子蔡翛,官拜中書舍人,正四品。七子蔡脩,任開封少尹,雖隻是從六品的小官,卻是位卑權高。八子蔡眥,倒是還未出仕,但是因蔡京年歲大了,老眼昏花,大部分宰相政事,都是由蔡眥批奏處置。


    宰相門前七品官,宰相的兒子們,個頂個的顯貴。蔡京的女婿們,抱上了他這條大粗腿之後,官運仕途也是一路高升,飛黃騰達。別的不說,單說如今的北京大名府知府,北京留守梁世傑,便是因為娶了蔡京之女為妻,才能由一個普普通通的秘書郎,在不過十年內步步高升成為了中書侍郎,又在兩年前平調至北京大名府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相比於在東京枯坐,埋首案牘之間的清苦,這一步雖看似不起眼,但權勢卻暴漲了無數倍。


    梁中書出身寒門,自小便吃夠了貧窮的苦,因此對金錢富貴有種病態的迷戀。上任不過兩三載,卻已經將大名府的地皮刮了幾十遍。


    大名府為宋代四京之一,於仁宗慶曆年間立為陪都,以控扼河朔,預備契丹南下。大名府南濱大河,北際幽朔,東瀕海岱,西壓上黨,富庶雖不如江南,但卻是曆來兵家必爭之地。也正因如此,大名府的商貿頗為發達,也給了梁中書征斂財富的寬廣空間。


    梁中書固然貪婪,但也曉得這兩年來,彈劾自己的折子雪片一般地飛到官家麵前,自己卻還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自是因為有老丈人在京城坐鎮震懾宵小,官家才不會被那些可惡的禦史言官給蒙騙。


    所以,梁中書對於蔡京的感激之情,單是用語言是表達不出來的。所以,每年三節兩壽,便成為了梁中書向老泰山表達感激之情的好時候。


    三節倒還罷了,多少有些惹眼。所以每年的六月十五,就成為了梁中書最重要的日子。


    因為這一天,正是蔡太師的生辰之日。


    在京之時,梁中書撈不到多少油水,所以每年都也隻能是應景一般地送個稀罕物件。但現如今卻不一樣了,腰包鼓起來的梁中書,這感謝,自然就比之前重了無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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