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言出宮後不久,淩晚晚帶著葉子君也是喬裝打扮,出了皇宮。


    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會同館’門口,葉子君從馬車上率先跳下來,向守衛出示皇宮令牌,守衛立即躬身,行禮放行。


    淩晚晚這才從馬車上下來,她雖著女裝,卻也是簡單的素色長裙,除了青絲長發一根素簪,身上連一件多餘的首飾都沒有。


    她輕輕掀開眼皮,表情雖溫和平靜,但周身卻散發出來的不可違抗的威儀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淩晚晚徑直去了赫連槿居住的小院,葉子君跟在後麵,待女帝走進房間,她便關上門,抱著劍守在房門口。


    範青聽到守衛稟報,忙放下手頭事務,帶著會同館其他官員前往赫連槿小院,準備接駕。


    到了小院門口,見到葉子君站在廊下,便停下腳步,噤聲在外等候。


    房間內,除了女帝,還有一名伺候的小廝。


    也不知是哪個下人嘴淺,讓赫連槿知道了藥裏有蜘蛛,便說什麽也不肯喝。淩晚晚進房間的時候,那小廝正跪在榻前,苦苦哀求赫連槿喝藥。


    小廝並不認識女帝,見有人進門,且氣度不凡,不敢再求,放下藥碗,衝女帝行禮:“大人。”


    淩晚晚語氣平平:“怎麽迴事?”


    小廝迴道:“稟大人,皇子殿下知道藥裏有蜘蛛,便不肯喝,小的實在沒有辦法。”


    淩晚晚目光落在桌上那黑漆漆的藥碗上,問道:“唐七言開的藥方?”


    小廝一聽眼前女子直唿唐院判的名字,瞬間便猜到眼前人身份,立刻跪了,低頭不敢亂看:“是。”


    淩晚晚抬眸,眼睛掃過床榻上的人,隻見赫連槿側身背對著她,麵朝床裏,一動不動。


    “你先出去。”淩晚晚對小廝道。


    小廝立刻低頭應聲,起身離開。


    從淩晚晚進房間到此刻,整個過程中,赫連槿一動未動,從他的唿吸頻率來看,他分明醒著,聽到淩晚晚的聲音,不見有一絲反應,分明是故意的。


    淩晚晚緩步走到桌前,看著藥碗,輕輕開口,聲音清冷如水:“當真不喝?”


    床上的人紋絲不動。


    淩晚晚隻得繞過桌子,走到床榻去,踩上床邊腳踏,坐在赫連槿床榻邊:“你不想見朕嗎?”


    說完,就扭頭看向赫連槿。


    赫連槿側躺,蜷縮成一團,他的眼神是空洞的,臉色蒼白,一條胳膊在身側壓著,另一條胳膊擋著臉。


    淩晚晚定睛一看,擋臉的那半截胳膊手腕被他咬在嘴裏,唇邊已見紅,他卻一聲不吭。


    “你在做什麽?”淩晚晚顧不得血汙,將他的手腕從他嘴裏搶出來,看著上麵慘不忍睹的牙印鮮紅,忍不住提高了嗓門:“為什麽咬自己?什麽毛病你這是!!”


    赫連槿張了張帶血的嘴角,眼神迷離,說話有氣無力:“……疼。”


    淩晚晚翻了個白眼,起身找了溫水和紗布,抓著他的胳膊清洗包紮,嘴上沒好氣道:“知道疼還咬?不就幾個蜘蛛嘛!都碾碎了燒成灰,又不讓你生吃,你怕什麽?!”


    赫連槿被拽著手腕,隻模糊無力地掙紮了一下,“……放開。”


    淩晚晚見他沒有力氣推拒,說話也虛弱,不忍心再兇他,隻得端來了藥,哄他:“朕屈尊親自給你端藥,你確定不喝?”


    良久,赫連槿才緩緩動了動,緊緊咬著牙,掙紮著從床榻上坐起來。


    淩晚晚默默看著,隻見赫連槿隻穿著單薄的裏衣,胸口纏著厚重的紗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起坐動作,紗布下隱隱見紅,整個人顯得又憔悴又狼狽。


    赫連槿雙手顫抖地接過那碗藥,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眼一閉,忍著惡心,一口氣喝完了。


    淩晚晚出語安慰:“良藥苦口,你配合一點,傷就好的快些。”


    赫連槿從枕頭下抽出一塊幹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汙,垂了眼,不言聲了。


    淩晚晚起身,將藥碗隨意丟在桌上,尋了凳子坐下,看向赫連槿笑了笑,道:“朕都來了,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赫連槿沉默。


    淩晚晚故作詫異,歎道:“如你所願,攝政王正在跟朕冷戰,朕來找你,有些話就是想跟你說清楚。”


    赫連槿抬眸望了淩晚晚一眼,道:“刺殺,擋刀,不是我謀劃的。”


    淩晚晚頷首:“朕知道。”


    赫連槿繼續道:“厲墨淮因為這件事,拈酸吃醋,跟你冷戰,與我無關!”


    淩晚晚唇角揚起一抹笑:“攝政王冷落朕,朕也很苦惱,但你又救過朕的命,朕不能不管你……不如這樣,等你傷痊愈,朕便接你進宮,你不是一直想做‘貴君’嗎?朕可以允。”


    赫連槿深邃的眼睛霎時睜大,許是被嚇到了,他看著淩晚晚,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你折騰這麽久,為的不就是這個?”淩晚晚輕笑:“不過,朕可跟你講明,攝政王是君後,你進了宮最好安分守己,往後你的衣食住所,月例花銷,侍不侍寢,怎麽侍寢?都得他說了算,你不能跟朕抱怨,因為朕也不做主。”


    赫連槿眉心蹙了蹙:“阿晚你……你這是在羞辱我?”


    淩晚晚故作驚訝,歎道:“這怎麽能叫羞辱?朕當初可是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承諾攝政王,許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才過去短短幾月,朕就要納你為貴君,要不是因為你赫連槿是朕的救命恩人,朕不願落得忘恩負義的名聲,也不能冒著惹怒攝政王的風險,為你開這個先例啊!”


    赫連槿心口微微抽搐,手指關節泛白緊緊握拳,聲音在壓抑:“……你真這麽想?”


    淩晚晚忍不住笑:“朕知道,你喜歡讀慶國民間的話本子,尤其喜歡裏麵男主行走江湖,懲奸除惡的故事,可能你也學了一些‘烈女怕纏郎’的典故,幻想付出真心,日久生情,纏郎隻要鍥而不舍,就一定能娶到烈女。”


    “赫連槿,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烈女隻是烈女,纏郎可以使出所有撩撥手段,通過不斷展示自己的誠意,利用輿論造勢給烈女施壓,時間久了,那麽即使再性格剛烈的女子,麵對堅持不懈的追求,也會被感動,最終放下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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