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穀溪崖半山腰的山洞口。


    厲墨淮擋在淩晚晚身前,喉結輕滾,聲音也有些啞:“別看……”


    視線受阻,淩晚晚隻聽到耳邊電閃雷鳴中,夾雜著宋栩安壓抑的痛苦聲。


    厲墨淮攬著她,緊緊握著她的手,感受到她單薄的肩膀不停地發抖。


    雷聲戛然而止。


    烏雲消散,天空恢複晴明。


    大巫眉宇間的痛苦盡顯,臉上是無盡的虛弱,他默默地收斂了宋栩安的骨灰。


    前世今生,就這麽兩個弟子,一個前世死於他親手製作的寒蠱,一個今生死於他親手傳授的術法,大巫的心中的淒涼破碎可想而知。


    厲墨淮抬起頭便看見,他的師父如一片落葉般從崖頂下墜,搖搖晃晃落在半腰山洞前。


    “師父!”厲墨淮擔憂地伸手扶住他。


    大巫蒼白的嘴唇顫抖幾瞬後,輕輕闔上了布滿血絲的眼睛。


    ……


    後,史官記載,側君宋栩安病逝承意殿,年僅二十一歲,女帝悲慟,下旨厚葬。


    ……


    處理完宋栩安的後事,大巫就離開了京城,他用‘淨化咒’強留下宋栩安的一縷魂魄,趕迴南郡青崖山,迴去後即刻閉關為其點命燈。


    宋栩安死後,因為他煉製的情蠱,自然也隨之消逝。


    厲墨淮恢複了記憶,逐漸想起了他記憶裏曾缺失的那一部分。


    關於寒蠱的,關於‘杏花微雨樓’的,關於花豹獸的,也關於那兩件婚服的洞房花燭,院子裏的雪梅,從一點一滴的相處,再到生離死別的重逢,他全部都想了起來。


    淩晚晚怕他責怪她當初的自作主張,便躲著厲墨淮,不敢見他。


    厲墨淮在王府裏自己生悶氣,最後還是他自己想通了,易地而處,他不敢說,他能處理的能比淩晚晚更好。


    半個月後,大巫又迴到了京城。


    他已經過了一百多年清修的日子,現在卻突然開始期盼起,淩晚晚腹中之雙生子的出世。所以,他一忙完點命燈的事情,連停留都沒有,直接返程又從南郡迴到了京城。


    而大巫離開的這半個月,厲墨淮也離開了京城。


    宋栩安的驟然離世,消息很快傳到了南郡,女帝布置在南郡的眼線向京都匯報,察覺到宋嘯麾下的軍隊有調動的動作。


    厲墨淮決定先發製人,親領三萬厲家軍精銳,揮師南下,準備抵禦南王。朝中政務隻能暫由左相魏景慕代之,右相葉朢輔之。


    另,女帝派遣禮部尚書-陸知遠擔任安撫使者,並鴻臚寺卿-範青,帶著宋栩安生前遺物,奔赴南郡,以慰藉南王宋嘯失子之痛。


    先禮後兵,鴻臚寺卿本就是朝廷主管外事接待,民族事務及兇喪之議的機關,範青到達南郡後,見了南王宋嘯,先是慟哭一場,痛罵天不假人,以至世子英年早逝;又讚帝後恩愛,陰陽相隔,令人無不唏噓;


    最後範青闡述政治考量,勸慰南王宋嘯選擇以一種更妥帖的方式來處理這種悲傷情緒,務要因為個人感情導致南郡和中原關係緊張,那麽這對於無論是朝廷,還是南郡,都沒有好處。


    禮部尚書-陸知遠與南王宋嘯的故去王妃有一層遠親關係,宋栩安的死讓他感到愧疚,他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這個外甥,更是無顏麵對宋嘯,於是心裏更加難受,被範青說到傷心處,忍不住大哭起來。


    這麽一來,朝廷也好,使者也罷,都給足了南郡體麵。況且還有攝政王厲墨淮親領的三萬軍兵,就駐紮在南郡五十裏的下道,嚴陣以待南郡部隊的任何動向。


    如此一來,南郡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況且跟朝廷的軍隊開戰,可視如謀逆造反,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既然沒有勝算,此事便也就偃旗息鼓,不了了之了。


    朝廷的安撫大使離開南郡走後,厲墨淮將三萬厲家軍精銳隨機編入南郡幾座城防的軍營中,並留下自己親信幾員大將各自鎮守管製,以防南郡部隊生變。


    不費一兵一卒,隻靠範青一張嘴,平息南郡騷亂於萌芽狀態。迴京後,女帝論功行賞,大加褒獎了鴻臚寺眾位官員。


    關於因南王世子引起的風波,終於落下帷幕。


    就在女帝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杏花微雨樓’的暗線來報,說是接到唐家堡密報,北疆皇子赫連昇失蹤了。


    受女帝托付,菘藍帶走那些後宮侍君,迴到南部後,將他們一一安置在唐家堡,並派門中弟子侍奉,吃穿用度皆用上等。


    平日裏,他們換上唐門弟子的服飾,和唐門的弟子一起練武,上課,日子過得倒也充實自在。


    菘藍繼任唐家家主後,正式接手了唐門一切事務。他在唐門製毒秘方中讀到,有一秘密功法可重塑經脈,使被廢黜武功的人可恢複如初。


    赫連昇知道唐門有此功法後,利用其他人做掩護,盜走了功法,逃出了唐家堡。


    於是,菘藍一邊安排唐門弟子搜尋赫連昇的下落,一邊利用‘杏花微雨樓’留在南部的分舵,往京城遞消息。


    女帝收到消息,隻能安排‘杏花微雨樓’的暗衛一路南下,一路北上,暗中搜尋。豈不知,人海茫茫,赫連昇有心想逃,又怎麽能輕易叫人找到。


    果不出所然,兩個月後,邊關急報,北疆皇子赫連昇率領匈奴大軍二十萬餘,出師阿察布,令烏穀,於厥裏為前部先鋒,引兵進犯大慶邊境。


    北疆如此,無異於親手撕碎了兩國聯姻之盟約。


    朝中一時議論紛紛,文臣則討論誰可為將,以退匈奴;武將則躍躍欲試,自告奮勇,爭當先鋒。


    爭論到最後,以左相魏景慕為首的文臣們進諫,唯攝政王,重披甲上陣,親領厲家軍,方可退北方蠻兵。


    厲墨淮身為北疆蠻荒之百姓心中的天將軍,他去,無異於對敵軍最有震懾力。


    而此時,女帝已經是孕九月,眼見臨盆在即。


    厲墨淮心疼淩晚晚,不舍她獨自應對生子承受痛苦和煎熬,心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愧疚和掙紮。


    可是邊疆急報一日催一日,淩晚晚勸他,有禦醫和穩婆在,讓他放心出征。


    大巫也勸他,早去早迴,丫頭那裏有師父在,保證她不會出差池。


    厲墨淮隻好離開京城,動身前往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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